五分鐘不到,接到通知的四人就都匆匆趕到書房,每個人的心情都沉重到了極點。
尤其是南宮鑫睿!
他是匯鑫建築集團董事長,對匯鑫建築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視頻和文字報導中講述的那些事情,沒有一件是胡編亂造,無中生有的!
無論是他們憑藉關係操縱招投標,還是匯鑫建築偷稅漏稅、以次充好、瞞報事故、惡意欠薪……等等,一樁樁一件件,全部都是真實違法案例。
更讓南宮鑫睿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網上曝光的每一件事情,還全都有具體時間和詳細事件經過,甚至還有明細帳目。
「鑫睿,這些事情有幾分真幾分假?」
南宮适很快匆匆趕到書房,開門見山,沉聲問道。
「都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南宮鑫睿搖了搖頭,頹然說道。
「你說什麼?」
南宮适情不自禁捂著胸口,松樹皮一樣的老臉變得一片蠟黃,豆大的汗珠雨點般接連冒了出來。
他當然知道匯鑫建築不乾淨,但卻一直以為,南宮鑫睿他們會做得很乾淨。
可結果呢?
匯鑫建築竟然被人扒了底朝天!
「爸,你怎麼樣了?」
「爺爺,您沒事吧?」
……
南宮鑫勝等人全都一股腦涌到南宮适身邊,滿臉焦急地看著南宮适。
吳恆德則趕緊掏出藥瓶,遞上硝酸甘油片,輕輕拍打著南宮适的後背。
足足半晌後,南宮适才總算從心絞痛中緩過神來。
「鑫睿,天一亮,你就去自首吧,這事壓不住了。」
南宮适深深看了眼南宮鑫睿,頹然說道。
「爸……」
南宮鑫睿情不自禁站起身,一臉絕望地看著南宮适。
「你去自首,抗下所有事情,我保銀霞和恆赫母子一世富貴平安。」
南宮适伸出顫抖的右手,輕輕撫摸著南宮鑫睿年過半百的老臉,眼中噙滿了淚水,「動作快點,你們爺兒倆一起上路,也算互相有個照應,噗……」
話音剛落,南宮适就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直直倒向地面。
「爸。」
「爺爺。」
南宮恆德等人趕緊手忙腳亂扶起南宮适,焦急大喊道,徹底失去了分寸。
如果南宮适再在這個節骨眼上倒下,南宮家可就真要徹底完蛋了。
「恆德,你和清芳帶著老張他們,趕緊送爸去醫院。」
「老吳,你去請胡湛墉,快去呀。」
勉強還能保持理智的南宮鑫勝,忍不住連連催促著眾人。
吳恆德反應最快,旋即頭也不回地衝出書房,飛快發動車輛,直衝胡湛墉家而去。
南宮恆德這次從慌亂中緩過神來,趕緊叫來張霆貴等五名保鏢,抬著南宮适小跑著衝出書房。
南宮鑫睿作勢就要跟出去,但卻被南宮鑫勝給拉住了。
在這個危急關頭,他這個家主必須穩住陣腳,堅決不能亂。
「老三,你就別去醫院了。」
南宮鑫勝緊盯著南宮鑫睿,緩緩說道,「你去吧,按爸爸說的做,儘快了結匯鑫建築的事情,否則,不僅你們父子保不住,南宮家也會被打落塵埃。」
「老三,你千萬不要怪爸爸和大哥心狠,而是事情已經超出我們的掌控。」
南宮鑫勝重重拍著南宮鑫睿的肩膀,一字一句說道,「傾巢之下,焉有完卵?現在就去履行你做父親的最後職責吧。」
「——」
南宮鑫睿不禁身形一晃,無力癱坐在了靠椅上。
他當然聽懂了南宮鑫勝的意思!
他和南宮恆業是必死無疑的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保住二兒子南宮恆赫。
但南宮恆赫是什麼貨色,他太了解不過了!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南宮家的庇護,他連一具全屍都別想留下。
他最後的職責便是抗下所有罪責,用他的命保住南宮家,給他二兒子留條活路!
毫無疑問,這是最好的結局。
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養尊處優慣了的南宮鑫睿?
南宮鑫睿呆呆癱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南宮鑫勝安靜等待著,既沒有再勸說南宮鑫睿,也沒有催促他。
活到他們這種地位的人,都知道如何處理才是最好的結局!
「大哥,我有一個請求。」
半晌後,南宮鑫睿終於艱難坐直身軀,聲音沙啞說道。
「你說。」
南宮鑫勝點了點頭,說道。
「給銀霞和恆赫每人一億,送他們去米國。」
南宮鑫睿緊盯著南宮鑫勝,一字一句說道。
老爺子在世時,南宮恆赫母子倆自然都能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但大家族親情淡漠,一旦老爺子撒手人寰,南宮家就會迎來激烈的家產爭奪戰。
在絕對利益面前,誰都靠不住!
南宮恆赫母子,一個是鼠目寸光的婦人,一個是混吃等死的紈絝,非得被南宮家其他人吃得連骨頭渣滓都不剩。
唯一能確保他們安全的辦法,就是早早把他們送去國,讓他們去國外當一對閒散富豪母子。
「好,我天亮就去辦。」
南宮鑫勝保證說道。
「謝謝大哥,我去了。」
南宮鑫睿也沒再多說什麼,隨即掙扎著站起身,落寞走向書房大門。
就算南宮家遭到重創,區區兩億也算不得什麼。
與其讓南宮恆赫母子留在南宮家族,一直揮霍到老爺子撒手人寰,浪費更多家族錢財,還不如早早將他們送走。
他充分相信,南宮鑫勝一定會辦得妥妥帖帖!
夜深的街頭,空無一人。
吳恆德一路闖著紅燈,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胡湛墉家,直接翻進了胡家祖傳的四合院。
「胡老、胡老……」
吳恆德一邊砰砰捶打著正房大門。
「誰呀?」
胡湛墉披衣而起,睡眼朦朧問道。
「胡老好,鄙人吳恆德,南宮家管家,我家老爺突然發病,想請胡老……」
吳恆德趕忙抱拳一禮,客氣說道。
胡湛墉,第一國醫,御醫首座,別說他只是南宮家管家,就算是南宮鑫勝親自來,也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的。
「嘩啦!」
胡湛墉嘩地拉開房門,面無表情看著吳恆德,冷冷說道,「任何人求到我家來,我都會全力救治,唯獨南宮家的人不救。」
「——」
吳恆德不禁一臉懵逼地看著胡湛墉,他實在想不起來,南宮家的人何時得罪過這個小老頭。
「還請胡老明示,南宮家到底誰得罪了您,我一定稟告老爺,讓他向胡老負荊請罪。」
吳恆德很快收起心緒,再次抱拳行禮,懇求說道,「我家老爺情況緊急,還請胡老……」
「天道好輪迴,蒼天繞過誰?請吧,我是不會給南宮适看病的。」
胡湛墉打斷吳恆德,冷冷指著緊閉的四合院大門。
見好言相求不行,吳恆德只能垮下面孔,沉聲說道,「胡老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您的職責,我家老爺身份不低,如果胡老堅持不肯出診……」
「你們想告就告去唄,讓我被吊銷醫師資格更好,我正想好好休息幾年呢。」
胡湛墉冷笑著打斷吳恆德,壓根沒把他的威脅當回事。
胡湛墉的軟硬不吃,更是讓吳恆德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他可是南宮家的老管家,在南宮家地位非凡,在圈子裡也算是一號人物,還從沒被人如此強硬拒絕過呢!
「胡老可能告訴我,您到底為何拒絕給我家老爺看病?好讓我回去有個交代。」
足足五六秒鐘後,吳恆德才勉強穩住情緒,沉聲問道。
「因為你們南宮家毀了我最看好的衣缽傳人,讓我的一身醫術找不到天賦傳人,這個理由夠不夠?」
胡湛墉慍怒說道。
「南宮家毀了胡老最看好的衣缽傳人,此話從何說起?」
吳恆德一臉疑惑問道。
「項藏峰就是我最看重的衣缽傳人!」
胡湛墉再次指著四合院大門,更加冰冷說道,「你可以走了,南宮家想投訴,還是想告狀,隨你們的大小便。」
項藏鋒!
怎麼又是項藏鋒?
那個王八蛋,他怎麼就陰魂不散呀?
吳恆德情不自禁握緊雙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一條條蠕動的綠色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