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聞言,朗聲喝道:「休得巧言令色!汝若真心要降,可即刻背縛雙手走出關隘來!至於你有沒有性命可活,全憑我家主公處置!」
「于禁將軍,我與曹軍有殺父之仇!其定然不會放過我的!我能不能只投降於你!我只相信你!」張闓再道。
這什麼意思?
主公要殺你我攔得住?
我若攔住了,豈不是和主公意見相背,從此走上了對立面!
再說了你一個即將戰敗的賊寇,有什麼資格給我講條件?
于禁喝罵:「放肆!汝安敢離間我與主公之間的關係?你這番說詞只能騙小孩!」
張闓又道:「將軍,自故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想當俊傑,也想保命,汝有何法可教我?」
于禁大感不耐煩:「賊殺才!休得聒噪!你死不死關我何事?來人,準備進攻!」
張闓又道:「且慢!容我再說最後一句?將軍聽完若還是要進軍,某即刻出來投降!」
于禁略微皺眉:「有屁快放!」
張闓道:「聞將軍治軍嚴謹,鐵面無私,法不容情,深得曹公喜愛!然物極必反,有人喜便有人恨,將軍在曹公麾下應該沒有多少朋友吧!曹公在,將軍無憂!如曹公不在,將軍何以自處?請問將軍有沒有經常去討好曹公的子嗣?畢竟百年之後繼承曹公之位的可是他的子女!」
于禁一聽,眉頭皺得更深了,張闓說得不錯,自己執法甚嚴,不管是誰,一視同仁,軍中將校頗多怨言,但他們皆因主公之威不敢妄動,故他才得以顯赫一時!
也正因為有了倚仗,他誰都不去親近,特立獨行,我行我素,顯得特別異類!至於討好曹操之公子,那更是想都沒過!
于禁思索了好一會兒,依舊沒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和別人搞好關係,我就我,不一樣的煙火!我只盡心盡力為主公幹事,其餘皆不問,主公乃聖明之主,安得負我?
穩固道心後的他當即恢復往日的鎮定:「我自問心無愧,竭盡全力,死而後已,報答主公之恩!我軍將士無不這樣想,既如此,何來紛爭?哪有不滿?」
這話一出,瞬間引起了曹軍的共鳴,感同身受:「願為主公拋頭顱灑熱血!願為將軍赴湯蹈火!」
于禁大笑:「哈哈哈,得軍如此,死而無憾!張闓,爾還有何言?還不快出來受降!」
然而此話一出,關隘處並無聲響回應。
于禁疑惑,再次出言喝道:「張闓,還不出來投降,更待何時?」
夜空一片寂靜,依舊無人回應!
于禁大驚,心裡似乎有了不好的預感:「來人,速去查看,敵人還在否?」
一名曹兵飛馳而去,很快就到了關隘上邊回頭大叫:「將軍,關隘上並無一個賊人,敵人已經跑了,只在隘口處堆了一些檑木滾石攔路!」
于禁大罵一聲:「匹夫安敢欺我!來人,速去清理障礙,火速追擊!」
原來張闓自從擂鼓鳴鐘時,就開始命軍士一波一波的往後撤!等他問出最後一句話時,身邊只有太史慈等人,趁著于禁深思,果斷拔腿跑路!
「妙啊!于禁那傢伙估計還在以為主公再繼續反間他,他哪裡知道我等已退軍!」臧霸撒丫子狂奔贊道。
「此真乃奇思妙想!等他清完路障,我們已拉開距離了,他休想追上我等!」廖化佩服道。
「哈哈哈!那賊鳥必然氣得跺腳!」太史慈笑道。
張闓亦為自己急中生智拍案叫絕,原本他只是想拖延一下時間,緩解疲憊,但是轉念一想,即便休息片刻,下一波就能擋住?不可能的,軍疲物竭,用不了一時三刻就會失守,屆時再跑可就被動了!
「快跑!接下來我們就等著欣賞一波烤雞表揚!哈哈哈!」張闓催軍急行!
于禁反應已經很快了,待士兵查明情況後,當即就做出指示讓人快速清理堆積在隘口旁的檑木滾石,然而當他的大軍上了隘口後,張闓早已消失在黑夜中!
「追!即便這廝跑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抓回來!」于禁寒著臉發號命令。
曹軍隨即邁開大不要,火速追擊!
過不多久,前軍已來到了臥牛山營寨,卻並無一個兵士,只有滿寨的旌旗招展,寂靜無音,這不符合守寨的情況啊!眾人心疑,不敢進,早有軍士報之于禁。
于禁親自來看,只見營寨像是一座懸空橋,連著著兩側的山壁,其上猶如城樓,牆跺間遍布旌旗,其下則為寨門,大門全開!
更讓人心疑的是敵人在寨門丟棄了許多衣甲兵器,給人一種很匆忙的感覺。
「此地無伏兵!全軍前進,火速追擊!」于禁查驗後當即下令。
「將軍,是不是讓兄弟們去探查一下,穩妥一點!」典韋建議。
「哈哈哈!典韋將軍不必擔心,你且看營寨周圍放的是什麼?」于禁笑道。
典韋這才仔細打量,只營寨邊皆堆集著乾材,看樣子是準備燒寨!
「哦!俺明白了!他們原本打算燒寨,又見我軍趕來,倉惶之間只顧逃命,因此連衣甲兵器都沒帶!」典韋恍然大悟。
「然也!若是真的想要伏擊我軍,就不可能有燒寨的舉動!我猜敵人就在前面,我們萬不可耽誤,走了賊將!」于禁笑道。
「傳令,火速追擊!」于禁又對兵士道。
曹兵依令而行,穿過營寨,果然未見伏兵。
「將軍威武!」眾人稱讚!
然後曹軍又開始全力追趕,不多時前軍來報:「將軍!發現敵軍!」
于禁大喜,急忙趕上前來,果然在一里地外看見火光閃耀。
「快追!」于禁急催軍前進。
張闓領著眾人一路馬不停蹄的趕至了預設戰場!
遠遠的瞧見了于禁的長龍隊伍,當即就命人燒山!
兩側密林皆有引火之物,不多時,火勢漸大,開始吞噬著周圍的樹木!往營寨方向蔓延!
于禁最開始看到前方有火光,正開心不已,然而當他又趕了一截路時,心中誕生了危機感!
因為那火非但不移動,還越來越大!
「將軍!不好了!敵人燃起了山火!」前方哨兵來報!
「快!趁火勢還小,火速衝出這片區域!」于禁立馬就明白了張闓的用意,正面打不過,就想用山火來阻止己軍前行!
片刻後曹軍與張闓軍撞面了!
「將軍!敵人在千方列隊防禦,其前還有樹木阻礙路徑!」哨兵急報。
于禁急切忘之,果見敵人列陣相迎,他又觀察了兩側山間的火勢,尚未完全擴散,還有機會!
「傳我將令,全進強攻,敵人都是疲兵,無甚戰鬥力,我軍可一鼓而下!只要衝過這個口子,不僅可擒獲敵人,還能衝出一條生路!殺啊!」于禁當即立斷。
張闓原本以為于禁見此危局,應該毫不猶豫退軍,哪裡能想到這廝居然如此兇猛,這種情況下還想著最優解!
可怕的對手!
「快!準備弓箭,長槍去前面頂住!」張闓立馬作出調整!
「殺啊!」
兩軍開始接戰,剎那間,慘烈的叫聲響徹山間!
張闓有弓箭手,于禁也有弓箭手!
雖然兩軍中間有樹木隔絕道路,但是並不妨礙兩軍士兵互相持槍亂戳!
有人被戳爆了腦袋,有人被刺穿了肩膀!戰鬥異常慘烈!
然總的來說,還是曹軍厲害很多,甚至有兵爬過了障礙,與黃巾兵近身搏鬥!
幸得太史慈手腳麻利,快速的將其斬殺了,否則待他戰穩腳步,曹軍尾速而來,後果不堪設想!
更為可怕的是,張闓看見了典韋正在做準備,後者見有人突破了張闓軍,立即就判斷出張闓軍真不咋滴,他若出馬,可一鼓作氣,催毀敵軍的防禦!
張闓慌了,這個殺神若加入戰場,他拿什麼去阻止。
正焦急間,突望兩側山火冒起的濃煙,當即靈機一閃,有主意了!
「杜遠,快!將樹枝上的青葉點燃,用煙燻他們!」
杜遠得令,立馬將樹枝放在火上燒烤,僅片刻就冒氣滾滾濃煙過,然後將其朝前舉去。
剎那間,濃煙密布,眾皆被嗆,不能視物。
張闓一見有效果,立即又調了許多人去用煙干擾敵人,同時催促弓箭手努力放箭!
曹軍頂擋不住,開始暫退!
「將軍!敵人用煙,熏得我們連眼睛都睜不開。」曹兵匯報。
「將軍!山火過來了!我們撤吧!」
于禁也沒想到張闓居然如此難纏,眼看就要大獲全功,被這廝這麼一搞,戰機已失,此時再攻,卻是沒有時間了!
「可惡啊!就差一點!」于禁終於惱怒了!
「文則,撤吧!再僵持下去,我軍全都得死!」典韋勸道。
「撤退!全軍火速退回後方!」于禁大叫。
張闓見于禁走了,立馬大送一口氣。
「好險!守住了!」
卻說裴元紹自藏在地窖,聞聽曹軍已過營寨,立馬爬了上了,開始帶人防火燒寨,然後一溜煙的從密道撤走了!
于禁正回軍間,前進快馬來報:「將軍!敵人營寨起火了!我們過不去了!」
「什麼!吾命休矣!」于禁大驚。
當下快馬加鞭趕去查看情況,果然營寨大火熊熊,人皆不敢靠近!
「將軍!快想辦法啊!山火快要來了!」有兵士慌道。
「張闓匹夫!汝焉敢如此算計某!吾誓殺汝!」于禁痛罵張闓。
「怎麼辦啊!將軍!」又有兵士催道。
再等一會,山火燒過來,烈焰滔天,全都得死!
于禁臉色蒼白,顯然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此間又沒水,又沒沙土,急切之間那有什麼辦法滅火!
就在眾人盡皆快要認命時!
典韋從後趕來,了解情況後,卻異常鎮定!
只見他眼神急掃,最終將目光定在了營寨旁的幾顆大樹上,腦子一熱,已有蠻計!
「文則勿憂,且看吾來開道!」典韋氣定神閒道。
于禁滿臉詫異:「典韋將軍莫非有其它路可走?」
典韋搖頭:「沒有!」
于禁更加疑惑了,既然無路可走,談什麼開道?
典韋也不解釋,徑直來到了一顆一人合抱之大樹。
只見他將兩支大鐵戟放在一旁,然後朝手掌吐了一口唾沫,兩手一揉,然後便做了一個彎腰拔樹的動作。
典韋兩肢胳膊青筋猙獰,滿臉漲紅,只聽見他怒吼一聲:「起!」
然後那麼高、那麼粗、那麼重的樹就被其連根拔起,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大坑!
曹軍將士見之,無不驚訝,目瞪口呆!
這是怪物吧!
典韋拔起那顆樹後,並不久停,而是將其移動到燃燒的營寨旁!
然後舉起大樹,猛的將大樹打向了營寨。
那營寨起火已有些時間,大火將圍寨的木頭燒得焦黑,正是脆響的時候!突遇重力擊之,立馬攔腰斷成兩截,傾倒一邊。
這樣一來,營寨一邊火勢大,一邊火勢小!
于禁見之,又喜又憂:「這邊火雖小,但我軍若從此過,少不得燒壞皮膚毛髮!」
典韋道:「且稍等!」
言吧,典韋將那顆樹放於地上,樹冠對準營寨。
然後他轉身又從旁邊拔出了兩棵樹,然後對著曹軍道:「來人!將此樹抬起,我們橫推過去,必可將那側火勢稍小的地方推出一條路來!」
于禁恍然大悟,借用樹冠的樹枝,就像衝車一樣,說不定真能將燒成黑炭的營寨推開!
「快!都要抬樹!我們一起撞寨!」于禁激動道,然後身先士卒,和典韋站在一起,抬著樹幹。
少頃,三棵大樹被幾百命曹兵抬起,然後一聲吶喊,齊齊的將樹冠對準一處,帶著蹦山之勢,橫推而去!
果然,那處火弱之營寨,受此合力,頃刻間就被推散了架!
「再來一次!」于禁見效果奇佳,那火竟然快滅了一半!
曹軍合力,又撞了幾次,直接將燃燒的營寨撞出一個缺口!
「有出路了!」曹兵大喜。
「快逃啊!山火來了!」有人催促!
生死攸關之際,人人皆要逃生,可是若眾人一擁而上,必將出路堵死,後果不堪設想!
于禁當即大喝:「肅靜!全軍聽令!排成軍陣有序通過!誰敢搶路本將親手砍了他!」
曹軍被其威勢所嚇,立馬規矩的排隊。
「都不要慌!本將給你們殿後!」于禁說完這句話就持槍立於通道旁,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