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瀚國師莫呼特拜見大夏皇帝、大夏太后。」
蘇不凡與太后在翠波庭接見了莫呼特。
莫呼特以手撫胸,微微躬身行禮。
「大瀚國師平身。」
太后端坐在珠簾後,輕啟檀口。
「太后,一晃匆匆數年,不知太后可安好?」
「托國師的福,一切都好。」
「想那年與太后商議兩國友好盟約,仿在昨日,卻不想再來大夏京師,太后已退居幕後,朝政事務皆有大夏皇帝決斷。」
莫呼特陰搓搓的揶揄挑撥,暗指太后已經失勢。
「呵呵,哀家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家國大事?當初不過是形勢所逼,勉為其難而已。如今皇帝正式親政,哀家自然樂得一身輕鬆,將這副重擔交給皇帝。
倒是國師你年紀都這麼大了,還要如此奔波,難道大瀚無人?還是國師捨不得這個位置?」
太后能夠掌控大夏這麼多年,並在朝中建立起自己的龐大勢力,當然不是易於之輩。
對於莫呼特話中帶話的意圖,自然是清晰明了,分毫不讓的回懟了回去。
你陰搓搓揶揄我失去權勢,那我便說你貪戀權柄,說你大瀚無人。
無論你選哪個,你都輸了。
「哈哈哈,太后還是如當年般言語犀利。我大瀚人才輩出,武德昌盛。我大瀚派人出使,是根據對方國家的武力來決定出使人員。大瀚只有我是一個孱弱無能的臣子,因此便派我來大夏出使了。」
莫呼特悠然自得地站在庭中,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想在言語上羞辱自己,自己還從未在言語這方面輸過。
太后神情一滯,眼底閃過一抹羞怒。
這莫呼特真是難纏,言語依舊如此氣人。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打擊對方的點,卻沒想到對方輕易化解,順帶還羞辱大夏武德不興。
「哈哈哈!國師,不知昨日隨你上殿拜見朕的巴特爾算什麼?我記得國師介紹巴特爾是大瀚第一勇士。而國師被大瀚人尊為大瀚第一智者,派第一智者與第一勇士前來出使,看來大瀚對我大夏是仰慕的緊啊。
不如國師回去勸勸你家單于,歸順我大夏,朕必定視大瀚子民為己出,與我大夏子民一視同仁。」
對於莫呼特的挑釁,蘇不凡一點都不慣著。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贏得正大光明。
莫呼特為之語結,啞口無言。
自己賣弄聰明的一句揶揄,卻不想變成大夏皇帝攻擊自己的利器。
這迴旋鏢結結實實地打在臉上,實在是太痛了。
「呵呵呵!皇帝說得好!哀家覺得皇帝這個建議很好,大瀚國師不妨按皇帝所言去做。哀家記得當初國師說過,北境苦寒,你和你的族人都想要入關生活。
如今皇帝開恩,國師還不快快謝恩?」
太后欣喜不已,對蘇不凡下場幫自己,一句話戳破莫呼特的謊言,反過來羞辱對方,懟得對方啞口無言。
當初莫呼特在大殿之上用那句話威脅自己,如今自己用這句話來回懟對方,實在是太痛快了。
如果沒有皇帝在場,恐怕自己又要在這場言辭交鋒中落敗。
「大夏皇帝,若是願意將皇位禪讓我大瀚單于,我大瀚單于自然願意率百萬雄師入主中原。」
莫呼特略一思忖,隨即開口欲找回面子。
「國師,你搞錯了一個問題。是你大瀚仰慕我大夏,希望託庇於我大夏,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願意收留你們,而不是求著你們來。
另外,朕勸你和你的單于還是收起入主中原的心思,別以為大象打盹,一條小蛇就能將其吞下。貪心不足蛇吞象,最後撐死自己!」
蘇不凡面色一沉,話語也變得愈發犀利。
「是打盹的大象,還是昏睡的綿羊;是蛇吞象還是狼吃羊,現在誰又說得准呢?不試試又有誰知道孰強孰弱?」
莫呼特神色微微一變,他沒想到大夏皇帝說話會如此直接,這都幾乎是指著鼻子罵自己不自量力了。
外交場合,自然容不得絲毫懦弱,他也毫不客氣地反駁蘇不凡的說法。
蘇不凡面露輕蔑笑容,盯著莫呼特好一會兒:「國師,你讓朕感到有些失望啊。朕以為你身為大瀚第一智者,至少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沒想到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你的格局,小了!」
說完,惋惜地搖了搖頭,看向莫呼特的眼中滿是憐憫之色。
饒是莫呼特極度擅長隱忍,可也被蘇不凡眼中的憐憫給刺激到了。
面色漲紅,眼底儘是惱羞成怒。
「大夏皇帝似乎對自己的軍隊很有自信?」
半晌,莫呼特強行壓下心中怒火,面帶譏笑道。
「那是當然。犯我大夏者,雖遠必誅!國師若是不信,自可前來一試。」
蘇不凡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輕蔑至極的笑容,眼底殺意沒有絲毫掩飾。
莫呼特與之對視半晌,越看心中越沒底,最後敗下陣來,避開了他的目光。
大夏的鎮北軍已經多少年沒有戰勝過大瀚的勇士們了?
大夏的鎮北軍這些年龜縮在鎮北關高高的城牆之後,依託城高牆厚之利,才勉強抵擋住大瀚勇士的進攻。
若不是大夏依託山勢建立的城牆與鎮北關城高牆厚,易守難攻,大瀚早就入主中原了。
他到底從何而來的自信?
大夏皇帝的眼神深邃如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人根本猜不透他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完全就不是一個十幾歲的青年所能夠擁有的一雙眼睛,更像是一個擁有豐富經歷的靈魂才能擁有的一雙眼。
這一雙眼竟然讓自己都感到發自靈魂深處的畏懼,這種感覺即使是面對老單于時,自己都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而且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竟然會讓自己感到背脊發涼,就像是被惡狼盯上了一樣。
自己能夠明顯感覺到,對方真的想要殺死自己。
這一點不容懷疑。
但是讓自己心底發麻的是,自己根本就猜不透對方會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對自己動手。
仔細一想,才發現自己對眼前這位大夏年輕皇帝的了解幾乎等於一張白紙。
過去了解的信息,與眼前的大夏皇帝完全對不上號。
這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一般。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