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份奏摺上票擬的日期並不相同,卻恰巧同一時間送到自己御案上。
這若是沒人搗鬼,打死自己都不會相信。
看來這是準備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啊。
就不知道是誰的主意!
「來福,去將左右丞相及戶部尚書請來。」
「是。」
伊來福躬身領命而去。
蘇不凡繼續翻看其餘奏摺,其中一份來自鎮北州的奏摺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一份奏摺是鎮北州通判劉玉松彈劾知州韓宏勾結鎮北關守將李通,組織商隊走私販賣鹽糧精鐵給北境韃子。
雖然對大夏的實際情況不甚了解,但是前世的歷史教訓告訴他,這種走私行為對國家的傷害有多大。
前世多少皇朝被北方遊牧民族入侵,生靈塗炭,甚至是直接皇朝覆滅,百姓被異族統治,那都是從一開始的這種走私開始的。
特別是走私精鐵這種可直接被轉化為戰爭武器的原材料,其對國防的威脅是致命的。
蘇不凡眉頭緊鎖。
沒想到自己剛剛好不容易正式登基親政,迎接自己的卻是這樣一副爛攤子。
內有天災不斷,暗潮洶湧,外有強敵環伺,虎視眈眈。
還有官商勾結,走私資敵。
如今的大夏看起來強大,實則已是千瘡百孔,腐朽不堪。
「李忠,將鎮北州官員及鎮北軍將領名冊給朕找出來。」
蘇不凡皺眉繼續翻閱奏摺。
李忠很快就將名冊送來。
蘇不凡翻閱後,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鎮北州知州韓宏乃是一年前由太后任命的。
根據記錄上描述,其為人正直清廉,之前在易縣縣令一職深受百姓愛戴,被太后破格提拔派往鎮北州擔任知州一職。
這才去短短一年,這麼快就變了?還跟鎮北關守將李通勾結走私?
鎮北關守將李通前往鎮北關接替鎮北軍都指揮使一職的時間比韓宏擔任知州的時間還要短,還不到一年時間。
他同樣是太后任命的。
難道這中間太后參與其中?
按理說太后不會如此糊塗啊,做這種資敵的行為那是要亡國的。
一旦大夏亡國,她這個太后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為虛無,她難道不懂這個道理?
這中間是否有其他什麼貓膩?
帶著疑慮,蘇不凡繼續翻看其他官員的信息。
通判劉玉松在鎮北州通判這個位置上已經待了十餘年之久,每一次的考核他的成績都屬於中等,既不突出又不落後。
就像是一個透明人。因此在這個位置一直都沒有獲得升遷。
這樣一個透明人,為何會主動站出來彈劾同僚?
蘇不凡總覺得這個人似乎沒有表面這麼簡單。
可是記錄的信息上卻又看不出任何的問題。
「李忠,去吏部將最近十年鎮北州所有官員和鎮北軍所有將領信息給朕找來。」
李忠領命而去。
「臣等拜見陛下。」
左丞相俞書言、右丞相柳肅、戶部尚書朱健強隨伊來福邁步進入御書房,齊齊躬身行禮拜見。
「三位愛卿請坐。」
蘇不凡放下手中鎮北州官員記錄信息,微笑抬手示意。
「謝陛下。」
三人入座。
「三位愛卿,朕剛看過肅州、瓜州和甘州三州知州上的請求朝廷撥款賑災的摺子。不甚明白,故而請三位愛卿前來請教。」
蘇不凡微笑客氣道。
「陛下言重了,臣等惶恐。陛下有疑問但請言明,臣等必詳細稟報。」
三人連忙拱手,面露惶恐之色。
「三位愛卿,三州受災,急需朝廷撥款賑災,這一點我看你們的票擬都同意,只是苦於國庫無銀對吧?」
「是的,陛下。」
「三位皆是國之棟樑,請問此困如何解?」
「陛下,臣慚愧。國庫空虛,賑災之事臣與兩位丞相冥思苦想,無非兩條路,一條增稅,一條募捐。然先前太后已經號召群臣積極捐贈,無奈臣等家資有限,即使傾囊相助也只是杯水車薪。
故而,臣以為,唯有增稅方可解如今之急。」
戶部尚書朱健強皺眉一臉憂色道。
「臣附議。」
左丞相俞書言和右丞相柳肅拱手道。
「三位愛卿說說詳細計劃。」
蘇不凡不置可否,面色如常問道。
「啟稟陛下,如今瓜、肅、甘三州深受旱災之苦,田地顆粒無收,百姓食不果腹。百姓最缺的是糧食。臣以為可以面向未受災的中原、兩湖等地十三州百姓增稅,將原本十五稅一的糧稅,提高到十稅一,這樣不僅能解決三州賑災問題,還能為國庫創造一些收入。」
朱健強恭聲稟報導。
「兩位愛卿,是否也贊同朱尚書的意見?」
蘇不凡望向柳肅與俞書言。
「陛下,臣以為十稅一的比例太高了一些,建議改為十五稅二。」
柳肅皺眉道。
「臣贊同柳丞相的意見。」
俞書言表態。
「嗯,朕有一事不明,剛才朱尚書言,瓜、肅、甘三州百姓缺糧,急需賑濟,請問是三州無糧還是糧商惜售,致使糧價高企,百姓買不起?」
「這個……據臣所知,三州的確缺糧,部分糧商手中有糧但遠不夠賑災所需。」
朱健強眼底閃過一抹慌亂,略一遲疑匯報導。
蘇不凡將對方的面色變化看在眼裡,並未言破。
「好,此事朕已知曉,待朕再思忖一番。」
「陛下,還請儘快決斷,各地三州百姓可等不得啊。」
朱健強一臉憂國憂民的模樣,焦急道。
「好,朕明日早朝宣布決定。」
蘇不凡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健強:「不過朕有一事不明,既然如此緊急,為何這份瓜州以及肅州的奏摺,你們票擬已經三日,今日才送到朕手中?三位愛卿,誰能給朕解釋一番?」
朱健強聞言,目光不著痕跡的瞄了一眼俞書言。
柳肅則是眉頭微皺,眼底閃過思索之色。
俞書言見無人回答,眼珠一轉道:「陛下,您昨日才登基親政,這些奏摺之前都是呈給太后審閱。這幾日太后忙於您的登基儀式,故而沒來得及處理。」
「哦,原來如此。」蘇不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開口道:「辛苦三位愛卿,你們先下去吧。」
「是,陛下,臣等告退。」
三人起身,作揖告退。
「柳丞相,你留一下,朕還有事與你相商。」
三人皆是一怔,俞書言眼神複雜的瞥了一眼柳肅,隨即若無其事的離開,朱健強則緊隨其後。
「陛下。」
柳肅肅手而立。
他不知道皇帝留下他一個人到底所為何事,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