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青丘王現身
青丘巡城司類似大周鎮妖司,專門負責審訊各種疑難案件、保護青丘王都安全。
按理說胡不俗這種級別的角色,是不用巡城司插手的,可塗山世玉的直系就是巡城司,將胡不俗交給其他部門不放心,總歸這事事關重大,青丘王閉關不出,由帝姬處理也是合情合理,其他臣子雖然覺得不合情理,但也不想耽擱事,否則一旦大周發怒,豈不得不償失?
特別是在大司主來到青丘後,以前還為胡不俗說兩句話的官員,變得更沉默了。
以至於胡不俗被扣在巡城司這麼久,其他官員的反應也不甚激烈。
這也是塗山世玉能耐心等待陸斬出關的原因。
陸斬頭次來巡城司,裡面的氣息比鎮妖司得更加壓抑。鎮妖司有各種人才,可巡城司的官員都分外嚴肅。
胡不俗端坐審訊室內,氣度從容不迫,顯然沒有被巡城司的陣仗嚇到,反倒是有股怡然自得。
看到塗山世玉進來,胡不俗淡淡笑著:
「帝姬,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還要將胡某囚禁於此嗎?」
胡不俗算是看著塗山世玉長大,知道塗山世玉性格果決剛毅,既然將他關在這裡,肯定是做好了力排眾議的準備。
最初胡不俗還抬出青丘禮法,想壓制一下塗山世玉,可看塗山世玉不為所動,就知道她是下定了決心,胡不俗知道說了沒用,索性不多說,只是想看看青丘帝姬,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
畢竟。
再不抓緊審訊他,青丘王可就要出關了,他雖然不知道到時候局面如何,但肯定比現在好很多。
塗山世玉以前確實擔心,畢竟她手中沒有證據,可現在她掌握著主動權,便輕鬆下來,坐在胡不俗對面,蹺起二郎腿,姿態從容:
「大祭司,真算起來,你是世玉長輩,我不想將事情鬧得太難看,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塗山世玉知道動胡不俗,會令青丘王震怒,胡不俗若能主動交代,或許還能稍微緩和一下劍拔弩張的局面。
胡不俗卻渾然不懼,笑了笑:「帝姬在說什麼?胡某聽不懂。」
塗山世玉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覺得胡不俗不識抬舉,心底有幾分不悅。
「既然大祭司聽不懂,帝姬不妨讓大祭司看明白點。」陸斬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
陸斬跟大祭司跟著來到巡城司,只不過因為身份的緣故,大司主並沒有露面,而是站在隔間,通過花窗看著這邊的情況。
陸斬本就是為了監督青丘查案而來,無須避諱,便直接走了進來。
胡不俗看到陸斬就煩,皺眉道:
「陸大人這是什麼意思?你出使來青丘,是胡某一手接待,胡某自認事無巨細。陸大人在大夢巷被刺殺,胡某也很心痛,但不能因為胡某引薦過您,就說是胡某所為吧?」
胡不俗也不想跟陸斬說那麼多,可陸斬霸道慣了,他確實怕陸斬忽然出手將他打死。
到時候就算青丘王出關,難不成還能因為他跟大周開戰?
陸斬審訊犯人時,最不喜歡墨跡,眼下也懶得搭理胡不俗,直接道:
「帝姬,何必跟他客氣?直接上重刑吧,帝姬你若是不擅長,陸某倒是可以給幾個思路,先剪掉他的生命線,再剪了尾巴做雞毛撣子,不怕撬不開他的嘴……」
塗山世玉覺得陸斬實在粗俗,乾咳道:
「陸大人坐在旁邊就好,我不會徇私的。」
陸斬動了動手腕:「我的耐心有限,還請帝姬快點,不然我不介意親自幫忙,到時候若是冒犯了大祭司,還請大祭司恕罪。」
「……」
胡不俗眼角抽抽,沒想到堂堂青丘巡城司,居然會讓陸斬審判!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下聽到陸斬大放厥詞,胡不俗冷聲道::「帝姬,我們青丘的事情,你讓大周的官來審?」
塗山世玉淡聲道:「大周本就是因為欲望之魔而來,而我懷疑你跟欲望之魔牽扯甚廣,今日跟大周官員一同審你,就算他日父王出關,也說不出什麼。」
「……」
胡不俗眉頭緊皺,態度緩和許多:「帝姬說的這些,胡某真的不知情。」
倒不是怕了,而是胡不俗知道陸斬傳承大司主,狠辣手段肯定層出不窮,他可不想體驗鎮妖司的手法。
塗山世玉知道陸斬是故意這麼說,以此搞胡不俗的心態,所以並沒有接話饒舌,而是拿出魔海壺,道:
「大祭司,既然如此,你且看這是什麼。」
胡不俗看向魔海壺,臉色稍有變化。
塗山世玉將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直接施法解除魔海壺的封口,將放在裡面的水凝珠拿出。
七十九顆水凝珠緩緩飄出,所攜帶的龐大水汽,令審訊室內都濕漉漉的。
方才還鎮定無比的胡不俗,看到水凝珠的瞬間,有一瞬間的緊繃:「帝姬,伱這是什麼意思?」
塗山世玉沒說話,只是抬手抓住一顆水凝珠,猛地捏碎。
水凝珠雖然是萬水之華,但卻不可逆。就算將這些水凝珠歸還地脈,對那些乾涸的地脈而言,也沒什麼用處。
塗山世玉不知道胡不俗要這些做什麼,但既然是不可逆的,便沒什麼好心慈手軟的。她剛剛跟胡不俗饒舌,也是想給他最後一點體面,既然他不要,那就直接開始吧。
「?!」
胡不俗瞳孔收縮,面色顯然有幾分憤怒:「你什麼意思?」
塗山世玉依舊沉默,只是不斷地將水凝珠捏碎。
她每捏碎一顆,胡不俗的臉色便難看一分,只是哪怕如此,都不肯主動交代。
陸斬觀察著胡不俗的神色,覺得差不多了,就將魔海壺拿在手中,笑了笑:
「這些萬水之華,是有人利用魔海壺凝聚而成,為此不惜殘害一城百姓。不管這事跟大祭司有沒有關係,但總歸跟魔海壺有關,既然此壺乃是魔壺,留著無用,不如碎了好。」
言罷,陸斬手中把用力,似乎要將魔海壺捏碎。
「砰!!」
胡不俗看到這幕,再也難以維持鎮定,他幾乎是瘋了般衝出來,手中掌風鼓盪,妖氣衝天而起,想阻止陸斬的動作。
陸斬早就料到他這一手,身影后撤避開攻擊,將魔海壺丟進靈戒之中,喊道:
「胡不俗公然刺殺使臣,還等什麼?將他誅殺!」
巡城司內外聽到動靜,立刻朝著審訊室湧來。
塗山世玉知道輕重,手中長槍橫掃,將胡不俗攔腰掃飛。
「砰!」
胡不俗撞到審訊室牆壁,才堪堪穩住身形,他目眥盡裂的瞪著陸斬:
「你可知你毀的是什麼?你怎麼敢?!」
陸斬微笑聳肩:「我為何不敢?不僅魔海壺,包括這些水凝珠,我都會一一打碎,這些跟大祭司有什麼關係嗎?」
「找死!!」
胡不俗勃然大怒,最初他能維持理智,純粹是因為塗山世玉傷不到他的根本,就算將他囚禁在此,也改變不了什麼。
可現在陸斬毀了魔海壺,塗山世玉捏碎水凝珠,直接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他在青丘努力數千年,才尋到魔海壺的下落,費盡心思、鋌而走險從蠱神手裡騙來,為的就是凝聚八十一顆水凝珠,眼見成功在即,如此被人無情打破,他怎能忍?!
胡不俗狀若瘋癲,直愣愣朝著陸斬撲來。
他雖然血統不高,可位高權重,又有青丘王保駕護航,修為進展不慢,隨著他妖氣鼓動,整座巡城司都被黑雲遮蔽,雖然跟蠱神相差甚遠,但行走間壓迫感也確實不俗,沒有丟了青丘大祭司的身份。
塗山世玉握起長槍,身上長裙化作盔甲,身影猶如利劍激射而去。
天音地承槍槍鳴陣陣,帶著悲吟之聲,像是上蒼在哀悼,帶著不可阻擋之勢,猶如蛟龍出海掃向胡不俗。
塗山世玉腰身下沉,如矯健飛燕,烏黑長髮飛揚,發間紅綢獵獵作響,她避開胡不俗的滾滾妖氣,手腕一挑,挑向胡不俗喉嚨。
胡不俗固然厲害,可跟返祖的塗山世玉還是有很大差距,再加上巡城司全都是塗山世玉的人,對付胡不俗根本無須大動干戈。
眼看著槍尖即將刺破胡不俗,審訊室內卻忽然青光大作,一道禿頭身影驟然現身,擋在胡不俗面前:
「世玉,不可!」
……
青丘王雖然年歲很長,但因為是修者,看起來是中年模樣。身著月白色錦袍,腦袋光禿禿的,皇冠已經傾斜,看得出來為了阻止這場爭鬥,來得十分匆忙。
「父王?!」
塗山世玉出槍很猛,可青丘王忽然到來,她不得不收槍後撤,槍身所攜帶的龐大真炁,硬生生將地面貫穿上百米,才消弭了天音地承槍的殺氣。
巡城司的官員心驚膽戰,忙去喊懂土地修復的人過來,將大地修復。
「父王怎麼來了?」
塗山世玉緩緩呼出一口氣,將長槍背負身後,望著擋在胡不俗面前的青丘王,心底驀然涼了半截。
大周使臣來青丘這麼多天,雖然未曾咄咄逼人,但壓力在這放著,如此高壓下,父王都沒有露面,可現在胡不俗甫一出事,父王就立刻出現攔在前面。
這說明了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青丘王冷聲道:「我若是不來,只怕你要鑄成大錯!」
陸斬看著青丘王,神色有幾分怪異,坊間傳言,說胡不俗是青丘王的男寵,所以這些年才深受器重,一直被青丘王待在身邊,可現在看這個陣仗,陸斬忽然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沒有貿然開口,而是看向塗山世玉。
塗山世玉心有所感,眼底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父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青丘王救下胡不俗後,也是重重地鬆了口氣,皺眉道:
「世玉,胡不俗可是青丘大祭司,你怎能對他出手?就算真有什麼問題,也要按部就班去辦,而不是直接行私刑!你好歹是青丘帝姬,這些年也一力督促青丘秉公執法,你自己怎麼能做這種事?」
塗山世玉眯起眼睛,心底一個咯噔,父王能說出這話,便說明他知道胡不俗做的事情,否則第一時間應該問原因,而不是抬出青丘禮法壓她……
「父王,你就算想護著胡不俗,也要看看他做了什麼事!」塗山世玉稍作思索,厲聲道:「胡不俗利用魔海壺,凝聚出七十九顆萬水之華,你可知這對百姓而言,是多大的傷害嗎?僅憑這一條,他就罪該萬死!」
青丘王聽到這話,回頭看了眼狀若瘋癲的胡不俗,嘆息道:
「世玉,你可有證據?」
塗山世玉攥了攥拳:「方才我跟陸大人將魔海壺跟萬水之華打碎,胡不俗便迫不及待地攻擊陸大人,可見……」
「可見胡不俗是護寶心切!」青丘王打斷了世玉的話,抬頭看向陸斬,客氣道:「陸大人,實在多有冒犯,但是魔海壺是解決惡障的倚仗,您想摧毀魔海壺,大祭司肯定心急,這才冒犯到了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
陸斬聞言笑了笑,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
一個端坐王位數千年的人,早就習慣了上位者姿態,他或許很寵愛胡不俗,但絕對會有底線。
可現在青丘王為了幫胡不俗脫罪,居然當著大周使臣的面,跟自己女兒饒舌,可見是極其看重胡不俗……
這種看重,絕不僅僅是對男寵的寵愛。
畢竟,為了男寵當眾打自己女兒的臉面,甚至不惜親自顛倒黑白,這種行為本身就很有問題。
思至此,陸斬笑吟吟道:
「早就聽聞青丘王寵愛胡不俗,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但胡不俗試圖刺殺大周使臣,這是眾目睽睽下發生的,無法抵賴,還請青丘王給大周一個交代。本官雖然微不足道,可代表的乃是大周顏面,本官可以挨打,但大周絕對不可以!」
「……」
青丘王微微蹙眉,他早就聽說陸斬名頭,原以為是個心狠手辣的毛頭小子,現在看來倒是有些難纏,一番話說的溫柔和善,實則咄咄逼人。
青丘王到底身居高位多年,倒也沒有慌亂,道:
「陸大人放心,雖然你想損毀魔海壺,可您到底是大周使臣,胡不俗就算護寶心切,也不該對您出手,待我將他帶回,跟文武百官商議一下,一定給大周一個滿意的交代!」
「不可!」塗山世玉了解青丘王的性子,當即道:「父王,胡不俗作惡多端,您何必如此維護他?不如將他正法,以儆效尤,也能給大周一個交代!」
青丘王臉色一變,冷聲道:
「世玉,父王剛剛就說了,沒有證據的事情,你絕對不能亂說!」
塗山世玉咬牙:「萬水之華跟魔海壺就是證據!魔海壺一直在胡不俗的手中,除了他之外,誰還會這麼做!況且,他剛剛的反應不能作假,父王您不該如此武斷!」
雖然萬水之華跟魔海壺不能作為直接證據,但是魔海壺一直在胡不俗手中,他絕對脫不了干係。
再加上胡不俗剛剛的癲狂模樣,就算不能將胡不俗定罪,也應該立刻關押,而不是帶回去細審,誰知道審著審著會發生什麼變故。
青丘王只想護著胡不俗,眼下被自己女兒阻攔,不由勃然大怒:
「世玉,不得胡鬧!若你們有直接證據,大可以直接帶走胡不俗,可現在你們沒證據,該怎麼去評判,由不得你私下做主!」
塗山世玉咬緊牙關,望著青丘王態度堅決的模樣,眼底隱有淚光。
倒不是因為青丘王當眾反駁她,而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被父王如此保護過。
從小到大,父王對她寄予厚望,對她的教育更是頗為嚴厲,甚至不惜將她丟進婆娑林,跟那些妖魔廝殺拼命!
可現在對一個外人,父王卻如此堅定地站在前方,替對方遮風擋雨。
塗山世玉酸澀無比,倔強地咬著牙關,不讓眼底的悲傷流動,心底卻失望至極。
「啪啪啪——」
而就在這時,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打破了審訊室的緊張氛圍。
眾人下意識回頭看去,就見大司主自花窗後走出,悠閒地拍著手掌,慵懶道:
「青丘王要證據,不如讓本宮給你證據?本宮直接搜魂,從胡不俗的記憶里找尋證據,豈不正好?若是大祭司問心無愧,自然能給他清白,若是大祭司問心有愧,正好就地正法,如何呢?」
「?!」
我去……
看到大司主的瞬間,青丘王的王霸之氣頓時潰散大半,他雖然在閉關,但對外界消息心知肚明,他知道大司主來了青丘,但沒想到大司主會在此處。
相對於陸斬,大司主顯然更加難纏。
青丘王跟陸斬不熟,但跟大司主卻是熟得不能再熟,當年汴京初見,大司主給他留下的陰影,哪怕到現在午夜夢回,他仍舊心有餘悸。
眼見大司主過來,青丘王心底一虛,忙地笑道:
「殿下日理萬機,怎麼有空來青丘?」
大司主走到陸斬跟前,笑眯眯道:「老糊塗了吧?知道保護你的男寵,不知道蠱神大鬧青丘的事?你跟本宮裝什麼犢子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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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