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西部,玉陽山脈。
這裡終年籠罩著濃濃的白霧,蜿蜒百餘里,山脈周邊有幾座州府,但無人敢踏進山脈半步。
偶爾有人誤入玉陽山脈,在白霧中也會迷失方向,兜兜轉轉幾天,才能走出白霧,餓得奄奄一息。
玉陽山中鬼祟出沒的傳說,很快就傳遍了幾座州府,人人畏而遠之。
只有大膽的貧苦人家,會在山脈邊緣砍些木柴,但也不敢進入白霧之中。
從天上俯瞰下去,詭異的白霧就如一條細帶,僅有百丈寬厚,圍繞著整座玉陽山脈。
在山脈深處,散落著一座座亭台樓閣。
天上時刻有遁光往來,兩人一組,地上還有一隊隊鍊氣修士,身著統一的勁裝法袍,施展輕身術,奔行在山林之中,時刻不停地巡查著四周。
幾座數百丈的山峰上,大大小小分布著幾十個礦洞。
一層森然的白色陣幕籠罩著這幾座礦山,閃爍著銳利的寒光,無人敢於靠近。
這裡就是齊國惟一的大型靈石礦脈,六宗修士駐紮在此,戒備森嚴。
經過二十年的封存,還有孕靈大陣孕養本源,玉陽山礦脈已經恢復如初。
只待六宗會盟之後,就會重新開啟,源源不斷地產出靈石,供給六宗修士修煉。
這一日,幾道遁光從天邊飛來,落在玉陽山深處。
兩名築基修士見狀,立刻迎了上去,其中一人高聲問道:「來者何人?」
幾道遁光停下,為首的是一名年輕修士,一身黃色粗布麻衣,相貌平平,膚色略黑。
在他身邊,一身黑白兩色道袍的金落衡嘴角含笑,神情淡然,氣質灑脫。
另外一邊,是一名錦衣老者,白髮蒼蒼,相貌威嚴。
三人身後還跟著兩人,分別是一名相貌儒雅的文士,以及一名頜下蓄著濃密鬍鬚,面容方正的中年修士。
年輕修士掃了一眼築基修士袖口上的「元」字,淡淡道:「凌雲派諸葛啟,率門中四位長老,特來參加六宗會盟。」
兩名築基修士聽聞此言,當即抱拳拜下,那發問之人恭聲道:「前輩請隨我來。」
諸葛啟五人跟在兩名築基修士身後,飛向一座三百餘丈的山峰。
幾人剛剛飛到山峰上空,一道遁光從山頂飛出,迎面而來。
遁光在眾人面前停下,現出一名年輕文士,看到諸葛啟之後,明顯愣了一下。
他隨即掃過幾位長老,目光落在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身上,抱拳一拜:「弟子拜見師父並諸位長老。」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對另外四位長老解釋道:「這是吳某六徒,劉慶安。」
他又看向年輕修士:「慶安,為師與四位長老來參加六宗會盟,段師兄現在何處?」
年輕修士恭聲道:「段長老就在山上。」
諸葛啟淡淡道:「前面帶路。」
「是。」年輕修士應了一聲,轉頭對歸元宗的兩名築基修士抱拳一拜,「有勞兩位道友,迎接本門長老。」
兩人連忙還禮,口中連稱不敢,又對五位凌雲派長老抱拳一拜,方才轉身離開。
在年輕修士的引領下,五人落在山頂的一座三層閣樓之前。
年輕修士進入閣樓稟報,眾人等了一會,一名老者從閣樓中走出,歉然一笑:「老夫正在打坐修煉,不知褚師兄和幾位師弟到來,快快請進。」
眾人跟在老者身後,直上三樓,四面軒窗,景色開闊,遙遙可以看到被封存的幾座礦山。
諸葛啟當仁不讓地坐在主位上,錦衣老者坐在左邊下首,金落衡坐在錦衣老者對面。
這三位都是結丹後期修士,一起來參加六宗會盟,足見對玉陽山礦脈的重視。
那名錦衣老者名為褚光開,已經四百多歲,是諸葛啟的師兄,四十年前突破後期瓶頸,在玄元子離開宗門後,輔佐諸葛啟掌管凌雲派。
其餘三名長老依次往下排開,那名儒雅文士名為吳澤賢,乃是極為少見的儒道修士,結丹中期修為。
另一名中年修士名為計彬,也是四百多歲,在結丹初期停滯兩百多年,實力也是平平。
但在十六年前,他突然破開中期瓶頸,在凌雲派中的地位陡然上升。
將眾人迎進閣樓的老者名為段權,結丹初期修士,修為不高,但資歷極深,在門中僅次於褚光開,負責鎮守玉陽山礦脈。
按照六宗約定,玉陽山礦脈為六宗共有,各自派遣一名結丹修士、十名築基修士、百名鍊氣修士,鎮守礦脈。
由於玉陽山礦脈封存二十年,不需要採挖靈石,也就不需要管控採挖靈石的鍊氣散修。
各宗派出的鍊氣修士要少一些,但結丹修士和築基修士卻一點不少,防止有心懷不軌之人,破壞孕靈大陣。
落座之後,諸葛啟開口問道:「玉陽山礦脈情況如何?」
段權道:「一切如常,經過楊師弟探查,孕靈大陣效果極佳,礦脈本源恢復完好,靈石產量可恢復往日水準。」
諸葛啟點了點頭,眾人也都鬆了口氣。
這二十年來,少了玉陽山礦脈出產的上品靈石,各派結丹修士的修煉速度都放慢了一些。
段權口中的楊師弟,是凌雲派中唯一一位陣法宗師,雖然只有結丹初期的修為,但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極為不凡,在凌雲派中地位極高,堪比結丹後期修士。
他說孕靈大陣效果極佳,那肯定不會出錯。
諸葛啟又問道:「五天之後,就是六宗會盟之日,各宗動向如何?」
段權答道:「老夫已經命門中弟子盯緊各宗駐地,冥陰谷長老三日前就已來到,昨日天罡劍宗兩位道友來臨,但其他三宗駐地,還沒有動靜。」
褚光開輕捋長須,沉聲道:「紫陽宗此次突然發難,歸元宗、萬獸山都唯其馬首是瞻,這三宗多半要等到會盟之前才會到來,先擺足架勢再說。」
段權冷笑一聲:「紫陽宗的孫老鬼越發張狂,六天前,他竟然帶著萬獸山、歸元宗的結丹修士,要先行進入礦洞,檢查礦脈產量。」
「老夫和天罡劍宗的任道友聯手,才把他頂了回去。」
諸葛啟皺眉道:「紫陽宗此番來者不善,當務之急是和天罡劍宗的道友商議此事,再做計較。」
「段師兄,你在此地鎮守多年,熟知各派駐地情形,勞煩你去將天罡劍宗的兩位道友請來。」
「幾位師弟稍待,老夫去去就來。」段權拱手一禮,起身離開。
吳澤賢喚來在旁侍候的徒弟劉慶安,命他擺上桌案蒲團,金落衡和褚光開也讓出左右下首的位置,留給來客。
眾人只是等了兩刻鐘,段權就引著三名修士,走了上來。
幾人起身相迎,天罡劍宗為首之人是一名中年修士,頜下三縷長髯,面容清癯。
他名為秦綱,結丹後期修士,在申掌門離去後,執掌宗門大權。
他身邊的修士身穿白色長衫,三十餘歲年紀,英俊挺拔,眼神冷峻,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最後一人是一名年輕修士,看上去只有二十歲上下,跟在兩人身後,落後半個身位,也是一身白色長衫,劍眉星目,相貌俊朗。
眾人互相見禮,場面一時有些紛亂。
兩派為了對抗紫陽宗,一向交好,在抵抗魔宗入侵時,還曾經並肩作戰。
遷離齊國後,六宗抱團取暖,兩派也多有合作,結丹修士之間,都有著不淺的交情。
唯有年輕修士與眾人不甚熟悉,只是抱拳行禮,一言不發。
金落衡對英挺道人拱手一禮,微笑道:「張道友,別來無恙。」
英挺道人回了一禮,端詳著金落衡:「金道友修為越發深厚了,離假嬰境界應該不遠了吧?」
「之前多虧道友出手相助,我才從那合歡宗老魔手中保下一命。」
「我欠道友一個人情,道友若有所需,儘管開口,張某萬死不辭。」
他意有所指,金落衡笑了笑,沒有回話。
他知道英挺道人的性格,就算他開口索要結嬰靈物,英挺道人也會二話不說,立刻前去尋找。
眾人落座之後,褚長老輕捋長須,看向年輕修士:「這位道友有些面生,不知是貴派哪位年輕俊彥?」
年輕修士拱手一禮:「在下任游,十五年前剛剛結丹,見過凌雲派諸位道友。」
褚長老恍然:「原來是任道友,老夫早就聽說過道友大名,是天罡劍宗有名的天才劍修,還是張道友的親傳弟子,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英挺道人淡淡道:「褚道友謬讚了,此子剛剛結丹,還需打磨,才能成器。」
段權調侃道:「任道友四年前來玉陽礦脈駐守,行事果斷,曾與紫陽宗孫老鬼切磋了一場,占得上風,劍術精妙。」
「如此實力,還不成器,莫非只有結成元嬰,才能讓張道友滿意?」
眾人都笑了起來,英挺道人冷峻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眾人又寒暄了幾句,秦綱方才切入正題:「諸葛道友,此次六宗會盟,紫陽宗聯合歸元宗、萬獸山,重新劃分份額,肯定是衝著貴我兩宗而來,貴派是何想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