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電話掛掉，張偉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越南上班，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張偉順手便接了。
一聽聲音就知道又是劉廠長打過來的。
「小偉，我跟你說，這邊工作環境比國內好多了。而且護照簽證這些，公司都會幫你解決。」
「你坐飛機過來了，到了廠里，老闆當面就把之前的工資和補貼發給你了。」
「而且這邊不像國內，這邊老闆準備上市，工資都是當月發，不會像國內一樣壓三個月兩個月的工資。」
張偉只覺得腦子有點亂。
「劉廠長，我知道你那邊不錯，我現在腦子有點亂，而且我還有點事，先這樣，我先考慮一下。」
「這次考慮啥呀？趕緊過來，現在廠里設備已經安裝好了。」
「化驗室的儀器設備這些，都等著你過來調試，我又太忙了，王興一個人又搞不過來。」
「這邊訂單都接滿了，老闆一直在催開工……」
聽著劉廠長連珠炮一樣的話，張偉趕忙把電話掛掉。
張偉現在是真的有點頭疼了。
到底是去粵省那邊學校里當保安，體驗一下五險一金，一月四休，還享受節假日三倍工資的待遇呢？
還是去越南上班？
去越南上班的待遇是真的不錯。
劉廠長又說的那麼真切。
只是，這次不會又是在騙我吧？
就在這時，張偉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張偉一看都驚呆了。
110的電話怎麼會打過來？
張偉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車會不會被別人套牌犯事了。
畢竟自己剛剛才把車檢、換證、保險的事辦好。
張偉立馬接通電話。
「喂，您好，這裡是D市衡山公安局。」
「監測到您剛才有接到境外電話。」
「為謹防電信詐騙，請不要接聽任何境外虛擬號電話。」
「請您務必下載國家反詐中心App。」
「如已遭遇詐騙，請按1轉撥報警。」
張偉掛斷這個公安人工智慧語音的電話，整個人都懵了。
這還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電話。
打開通話記錄一看——
果然。
劉廠長原來的電話和剛剛那個陌生號碼下面，都標記有電信詐騙的標籤。
操蛋玩意兒！
這姓劉的就不是一個好東西。
幸好我之前下載反詐App了。
這姓劉的和那個姓李的大老闆，這群吃人血饅頭的畜生。
他們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靠，浪費我時間。
害我在這大白天的，還做起美夢來了。
難怪王興那聲音不對，搞不好，他現在已經被割腰子了。
張偉想到這，趕忙給虛仔幾個打去電話。
小李、小陳沒接，虛仔接了。
虛仔叫沈旭，小陳叫陳林。
小李叫李輝，和張偉是同一個市的老鄉。
所以張偉平時對小李也比較照顧一些。
「虛仔，你現在在哪？」
「偉哥，我在李哥老家，怎麼了？」
「你怎麼跑到小李家去了？」
「唉！沒活干，又沒找到工作。」
「回家又怕父母說，就跟李哥一起來你們L市了，陳林也跟我一起在李哥家。」
「你們接到了王興和劉廠長的電話嗎？」
「李哥前天接到了電話，但他在打遊戲，就沒接聽。」
「幸好你們沒接，我跟你說，這姓劉的不是好人。」
「他現在在越南那邊搞詐騙，用染廠招人待遇優厚的話術來騙人。王興被騙過去了，現在估計都被噶腰子了。」
沈旭有些驚詫，「我靠，不會吧？真的詐騙噶腰子啊！嚇死人了。」
「真的，剛才我接了姓劉的電話，公安局馬上就打電話給我了。」
「你記得給小李和小陳說一下這事，別被騙了，我先掛了。」
「好，我現在進屋告訴他倆。」
張偉掛完電話，本來想去小李家看看他們幾個的。
因為湘省D市去粵省E市都是一條路，中間剛好經過L市和張偉老家縣城。
想了想，張偉還是不打算去找小李他們了。
別等下他們以為我是上門催債，那就沒意思了。
張偉回到自己老家縣城已經是深夜。
他本來想在縣城小旅館住一晚的。
可惜，繞了整整三圈，硬是沒找到一個車位。
最後，張偉只好在附近一個公園停車，就在車上安頓一晚。
直到睡覺前，張偉都還在嘀咕。
怎麼老家突然這麼堵車了？以前除了過年的時候，從來沒有遇到過連個車位都找不到的情況。
我現在這樣跑來跑去的，跟流浪也沒啥區別了。
啥時候才能有個像樣的家啊？
第二天早上，被餓醒的張偉又開車擠進城區買早餐吃。
張偉對於自己的老家，終究是捨不得的。
或許正是因為沒有了自己的那個小家，張偉反而對自己的老家更加的懷念。
因為昨天在湘省D市看到了自己喜歡吃的三金湯包。
張偉也想在老家買到這家店的包子。
可是在這堵車走走停停的縣城，兜兜轉轉了好幾圈。
張偉也沒有找到一家三金湯包。
剛好看到路邊有個賣米粉的店門口也有包子賣，張偉花兩塊錢買了一個肉包。
他打算吃著好吃再多買幾個放車裡，等下去粵省的路上就可以當飯吃了。
看著手裡的包子，張偉有些猶豫。
這包子黃不拉幾的，看著就像隔夜的一樣，還這么小個。
連皮帶肉咬了一口。
同樣是兩塊錢，這包子真不好吃。
張偉是喜歡吃包子的。
他又開車到一個小學附近的包子店買了一個肉包嘗嘗。
也是兩塊錢一個，但賣相比上一家強一些。
吃上一口。
得，肉都看不到，味道也不咋地。
算了，吃個米粉吧！
老家的魚粉外面可吃不到。
為了吃個粉，張偉花了快一個小時，終於找到一個位置停車。
停在路邊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抄牌。
算了，無所謂了，先吃點東西。
張偉下車正打算去吃早餐時，又突然停了下來。
他看了看前面車子的車牌，又看了看後面車子的車牌。
緊接著，他小跑著把停在這條路兩邊的車牌都看了一遍。
我靠，怎麼那麼多粵省那邊回來的外地車。
連浙省的車牌都比這裡停著的湘省本地車多了很多。
張偉腦子裡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是一閃而過，他什麼也沒抓住。
他回到車上拿出濕巾洗了把臉，這才開始找吃早餐的地方。
張偉社恐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看到人滿為患的早餐粉店，他都是直接略過，去下一家。
但沿著這條餐飲街走出老遠，張偉都沒找到人少一點的粉店。
老家縣城的人，現在都這麼多了嗎？
張偉隨便進了一家粉店，剛好看到有個偏僻的位置，他立馬坐下。
拿著點餐卡的服務員很快就走了過來。
「你好，吃什麼？」
「來份魚粉，多放辣椒。」
張偉在一旁等著魚粉做好，同時也聽到了周圍很多人的談話。
「你怎麼也回來了？」
「現在粵省那邊生意不好，很多廠都關門了。我上班那裡也關門了。」
「都一樣，我上班那裡說是說停工停產，實際就是倒閉了，老闆都跑了。」
「你不是在粵省A市嗎？A市怎麼也這麼差勁？」
「A市算好的了，你去看看S市和L市，那才真的是哀嚎遍野。」
「我就是從S市回來的，那是真的慘，一條街一條街的關門，連小巷子那種地方都關門了。」
「你就是專門去小巷子的吧？」
「呵呵！說的好像你不去一樣？」
「那E市和T市呢？」
「都一樣，到處關門，除了市中心，周邊廠區都是停工倒閉。」
「就那些大廠還能繼續干，但也好多裁員的，我朋友在綠廠做手機都被裁員了。」
「藍廠也一樣，聽說B市富士康都裁員了。」
…………
聽著周圍這些吵吵鬧鬧的談話聲，張偉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碗熱辣滾燙的魚粉下肚，張偉已經是滿頭大汗。
暢快，真是暢快淋漓。
夠辣，夠爽。
難怪會有那個三國龐統跑到古代桂陽吃魚粉的典故。
就在這時，張偉的腦子裡也突然靈光一閃。
對呀！
外面生意是不好，可現在這些人都回來了，那老家不就是有生意可做了！
聽著眾人嘴裡對於外面經濟下行的哀嚎。
看著自己眼前這熱火朝天忙不過來的早餐店。
張偉現在對於自己給自己打工這條路，有了更強大的信心。
現在這個情況，在老家開個店，肯定有搞頭。
可是我得開一家什麼店呢？
拿什麼來開這個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