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煙冷靜下來的張偉,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張欣,終究是心疼的。
但張偉對於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仍然是十分反感的。
張偉坐回車上,抽出紙巾給張欣擦乾淨眼淚。
「好了,不哭了,好不好?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好不好?」
「你過來是幹嘛?是想直接把我送走,還是想解決問題?」
「我們是商量事情,而且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從你這裡知道呢!」
「有事情你就直接問,直接說,不哭好不好。」
張欣沒有搭理張偉,任由張偉給自己擦著眼淚,但她還是在不停的默默流淚。
張偉突然很想發脾氣。
怎麼每次都像個小孩子一樣,哄不好說不聽的呢?
算了,只能來軟的,先哄著再說。
張偉伸手過去,想將張欣摟到自己身邊。
但張欣還在生悶氣,直接躲了過去。
張偉又下車走到張欣的駕駛位想拉開車門,然後近距離的哄哄張欣,結果張欣直接把車門鎖了。
張偉突然心痛了。
到這一步。
他只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就是張欣把他出賣了。
而且是一問就招的那種。
不然,自己今天中午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警察怎麼可能如此快速的查到自己。
就算查監控,自己也只是正常的去吃飯。
自己和張海燕的人際關係這才剛剛開始。
就算當做刑事案件來偵查,那也是從酒店今天過來吃飯的人開始篩選。
而且方佟惡名遠揚。
最先排查的男性,那也是酒店裡的工作人員,或者從酒店灰色部門的技師男友開始排查。
不可能才幾個小時就查到自己。
張偉看著遠處被夕陽餘暉照映得赤紅的晚霞,再次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
只有魚死網破了。
但願,天仍然是紅的!
太陽依然是紅的!
如果連天和太陽都成黑的了,那我即便再去掙扎又有什麼意義?
張偉失落的獨自走到了路口。
失落是因為他正在回憶著這幾天與張欣的相處。
他想不通。
但過往的現實,還是讓他想通了。
哪有什麼狗屁愛情?
在更為重要的利益面前,誰都可以被出賣。
唯獨利益不會。
算了,不想了,讓李輝來接我回去先。
方佟的事情,必須要處理了。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張偉撥通了李輝的電話。
「小李,過來接我,我已經發定位給你了,快點。」
李輝聽得出張偉聲音不對,趕忙問道:「哥,怎麼了?我馬上過來。」
張偉冷聲道:「外面不方便說,但今晚我們要干一件大事!」
李輝聽到張偉這麼重的語氣,頓時感到可能真的出事了,把車開得飛快的趕了過去。
張欣自己慢慢收拾好了情緒,這才又想起張偉來。
她下車來回呼喚著張偉,都沒有得到回應。
他應該是走了吧!
走了好啊!走了好。
愛也愛過了。
曾經的夢也結束了。
雖然這一切都如同一場夢一般。
就像今天,如此的突然。
但我的願望確實實現了。
張欣看著眼前這個再次遇見張偉的地方。
也不禁感慨萬千。
在這裡相遇。
也在這裡分開,結束!
或許,這便是他們說的緣分吧!
張偉,既然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或許就像你說的,我不過是一個我爸用來牟取政治利益的工具罷了。
但如果沒得選擇,那我只能相信我爸的品德。
他一定是為了華城牟取利益,而不是為了一己私利。
讓我嫁給那個畜生!
不!我做不到!
從今天開始。
張海燕死了,張欣也死了。
此刻,張欣的心真的痛。
她不想接受自己這樣的命運。
但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就像這個社會一樣,大多數人是沒有真正能夠選擇的權利的。
那只是自己認為自己有選擇,實則早已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張偉回到店裡,便把店門關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李輝、沈旭、陳林,張偉真切誠懇的問道:「我可以信任你們嗎?」
李輝他們三人已經用堅定的眼神回答了張偉。
「那好,我接下來要做一件大事,我需要你們幫助。」
張偉看了一下時間,晚上8點。
「現在我還有2個半小時準備,你們先去忙你們自己的私事,10點半準時到店裡。」
看著李輝他們走後,張偉把店裡的捲簾門拉下來。
他把操作間的空調打開調到最低。
躺在一米二寬的不鏽鋼案台上。
感受著冷風徐徐吹過自己全身。
開始了自己的頭腦風暴。
方嶺南!
她能夠卸任後不調離原工作屬地,反而反常的在原地降職留任高位。
這說明她上面還有人。
但她上面的人也一定不會高到哪裡去。
不可能是京城的人,甚至省級都出不了。
就算是省級,那可是封疆大吏的存在。
宰相門前七品官。
那她就不應該被降職留在小縣城裡。
就算小縣城裡有她的利益所在,但她這種在乎利益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放棄去更大的市級區發展。
那麼現在可以確定一點,她上面的人就是L市裡的人。
這就好辦了!
在這個級別,扳倒她是有可能的!
可怎麼樣才能扳倒她?
剛才我說的輕巧,不過是因為我覺得可以從張欣的口中知道,她父親那個級別所掌握的一些內幕。
可我現在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知道方嶺南肯定是有問題的。
但她到底有哪些問題?具體的證據在哪?
這兩樣我都沒有。
我該怎麼做?
對了。
華城國際酒店!
方佟是這裡的副總。
張欣說他哥哥也是這裡的副總。
一個縣城的關係網很簡單。
看最大的那些產業都是誰家的。
誰就是那批權貴階級。
華城大酒店這座華城的地標建築,會有這麼多那個級別的子女在這裡上班。
那說明這個地方是他們交換利益的場所。
或者說,這是幾方勢力相互交鋒或者相互融合的地方。
張偉趕緊拿出手機打開天眼查。
很快就找到了華城國際酒店註冊時填報的資料,以及近幾年管理人實控人變更的申報。
華城城市建設投資發展有限公司控股。
方嶺南弟弟方嶺東開的方清集團。
華城鎢礦怎麼也攪和進來了?
張文是誰?
……
這麼多控股和股人,這關係很複雜呀!
但控股大頭卻是城投和華鎢還有方清集團。
城投和華鎢都是國企。
方清集團實際上就是方嶺南的拿錢手套。
呵呵!這裡面絕對有貓膩。
只是,證據呢?
沒有證據,這怎麼辦?
張偉的煙一根接著一根,絞盡腦汁,苦思冥想。
不行,這條路不通。
那就從他兒子下手。
他兒子的各種風流事跡,違法犯罪,那可是華城人人皆知。
可還是那個問題。
大家都知道,可是證據呢?
張偉好像又陷入了死胡同。
苦思冥想,仍不得解。
張偉氣憤的罵道:「草!都是草台班子,怎麼就會走不通呢?」
不,不對!
草台班子!
對,就是草台班子!
是我想太複雜了。
檢舉需要證據,那不也是他們給定下來的規矩嗎?
不,證據應該是他們下來查的。
我一個小老百姓查什麼證據?
我真傻!
草台班子!
班子裡的他們,最核心的利益是什麼?
是天天電視上說的那些嗎?
不,那是說給我們聽的。
任何情況下,利益才是關鍵。
他們之所以沒發怒,無非就是一句話——
肉爛在鍋里!
可肉掉出去了,撿不回來怎麼辦?
那他們的利益就少了。
這才是真正的原則問題,這才是底線!
既然動了原則問題,動了底線,那真相還重要嗎?
真相對於我們來說重要。
對於他們來說,那是一個他們給我們的結果。
但從來不是他們所在乎的核心利益。
那這事情就好辦了。
張偉又打開手機百度方嶺南的信息。
方佟姓方。
那方嶺南肯定還有一個不跟她姓的孩子。
華城大家都說方佟是私生子。
那方嶺南這種人,她的正牌兒子肯定在國外。
這樣一來,這塊肉掉到外面就能夠被坐實了。
坐實這件事。
其他的罪名就可以隨便織羅了。
張偉想到以往新聞上看到的某某罪名。
那些罪名從來只提到某某某生活作風問題,品德思想敗壞。
從來沒有提到某某某走資。
從來沒有提及核心利益。
他想到這些,不禁瞬間感到不寒而慄。
可怕!
真相好可怕!
算了,那些不是我該想的。
眼下該怎麼給她編排罪名,那才是我該做的。
有些東西,一旦觸及底線,假的也成真的了。
比如古代的謀反。
金太陽家的脫北。
社會德哥的翻牆。
但這些東西對於海瑞和張居正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秦檜莫須有岳飛,到頭來也是替趙構背負千古罵名。
可對付方嶺南卻一定會有用,因為她真的不乾淨!
想到這裡,張偉立馬拿出小本本開始做文案。
寫給京城御史台的文案,應該第一條就寫核心利益被侵犯。
寫給御史台的信,就讓李輝來。
他爺爺是上過三八線的。
他叔公還去過德里。
他大伯還埋在了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