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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未來景象

2024-08-09 13:27:48 作者: 愛吃番茄的山羊
  徐猛微微錯愕,便轉身向後堂走去,卻見後堂之中端坐著一位儀表堂堂的年輕男子,正與一位雍容華貴的絕色成熟美婦品茶交談。

  只是一眼,徐猛便從二人以往的場景之中看穿二人的身份,微微一愣,躬身作揖:「青山縣衙役徐猛拜見皇子殿下,拜見貴妃娘娘。」

  二人也是一愣,看向徐猛充滿詫異,想不到徐猛僅僅是第一次照面,竟然看穿自己的身份,難不成這徐猛是某些人的眼線?

  年輕男子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寒意,卻又迅速恢復,笑吟吟地看向徐猛。徐猛看穿男子心思,急忙說道:「屬下曾經前往京畿,在一次宴席之上見過皇子殿下和貴妃娘娘,因此識得。」

  「原來如此。」男子並不追究徐猛是否實話,頓頓,繼續說道:「既然這樣,那咱們也不用文書介紹了,你也不用拘謹,先就坐吧。」

  徐猛坐在下方的木椅之上,成熟美婦起身輕輕地為徐猛斟滿杯茶,徐猛正欲起身作禮,卻被美婦攔了下來。

  「這茶水乃是雨前新茶,味道十分濃郁,剛入口時會有股濃烈的澀苦,不過細細品嘗之下,會有一股淡淡的甘甜,沁人心脾,回味無窮,徐家主,你品嘗一下?」

  「謝貴妃娘娘。」徐猛微微一品,果然入口澀苦異常,有種想吐的感覺,不過強忍著咽下之後隨之誕生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連精神都為之一振:「果然是好茶。」

  成熟美婦似乎對於徐猛的稱讚十分受用,神情十分愉悅,向年輕男子點點頭,然後向徐猛說道:「那你們先聊。」說罷,便轉身離去。

  年輕男子也是微微品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神情也有些難咽,強忍著半晌之後,笑著說道:「這茶是母妃在內宮之時親手栽種炒制的,在京畿可沒幾個人說好的,很多人覺得根本難以下咽,你是第一個品嘗稱讚的。」

  「入口雖然難咽,但之後的確是有股香甜,沁人心脾,連精神都為之一振。」徐猛說道,然後頓頓,又繼續說道:「其實屬下並不懂得品茶。」

  年輕男子一愣,隨即會心一笑,然後頓頓,看向徐猛,平靜地說道:「青山縣的事情你是唯一的倖存者,不知你是怎麼看的?」

  徐猛一愣,看穿對方的心思,是想試探自己在前太子楚恆遇襲一事的態度。

  「殿下,屬下只是一名衙役而已,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參與了解的。屬下只是比其他縣衙同仁有一絲僥倖,存活下來而已。」徐猛說道:「屬下只希望這場風波能夠儘快平息,之後的青山縣能夠遠離是非,不會再有人妄送性命。」

  年輕男子點點頭,「你我想法相同。」頓頓,又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過去的事情咱們不必摻和,至於將來————」

  年輕男子喃喃地說道:「青山縣隸屬宜州府郡,是三皇兄的屬地,本皇子雖被欽定青山縣令,但對於青山縣的一切事務以後都不會插手,從此青山縣的一切事務由徐捕頭和莫文書做主便可,難以抉擇之事或者可以向宜州府郡詢問,你們只需每月向本皇子上繳例錢即可。」

  徐猛一愣,言外之意這位七皇子是要自己做這青山縣的捕頭了,這位七皇子來青山縣做甩手掌柜即可,不過心下一想,卻又釋然。

  這位七皇子楚鍾雖然貴為大楚皇子,但在皇室之中並不得寵,其生母寧貴妃亦是出身平常富貴之家,不像其他皇子背後有世家門閥撐腰,因此其他皇子至少能夠執掌一州之地,比如青山縣所屬的宜州府郡便是三皇子楚雄的屬地,而前太子楚恆身為大楚王朝的嫡長子,雖然太子之位被廢,但依舊能夠執掌荊州,而楚鍾作為皇子卻只能夠被欽定為一個小小的青山縣令,由此可見楚鍾在朝廷中的地位。

  因此無心插手青山事務,懶得被楚雄猜忌,也算是明哲保身的無奈之舉罷了。

  年輕男子頓頓卻又繼續說道:「聽說宜州府郡世家有人盯上了青山縣,本皇子雖然不願多事,但還是希望你能夠將青山縣把握在自己手裡,其中的關鍵你自己做主即可。」

  「本皇子希望青山縣以後還是儘量別跟世家扯上干連。」

  徐猛點點頭。

  「另外倒是還有一事?」楚鍾顯得有些遲疑地看向徐猛。

  「殿下是想詢問黎員外的事情?」徐猛點破楚鍾心事。

  楚鍾看向徐猛,不置可否,「黎員外曾經是工部尚書,雖然告老還鄉多年,但在朝中依舊有不少門吏弟子,所以還是會有些影響。」

  「殿下放心,這件事並不是小人謀劃。」徐猛直接說道。


  楚鍾面色犯難,如果真是徐猛夥同莽匪謀劃,那事情倒好解決,如果不是,那事情反倒有些————棘手。

  難不成真是與襲殺前太子楚恆的同一伙人麼?楚鍾暗中尋思,其實自己被封青山縣,大部分原因便是因為前太子楚恆在青山縣被襲一事。楚恆屬地荊州府郡與三皇子楚雄屬地宜州府郡相鄰,暗中爭鬥激烈,青山縣作為中間的橋樑,楚王將自己安排在這個位置,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不過稍有不慎,便可能成為各方勢力爭鬥的替死鬼。

  徐猛看破楚鍾心思,卻不點破,只是靜靜地看向楚鍾,半晌之後,卻見楚鍾說道:「既然是另有其人,那一切事務徐捕頭自行決策即可。」

  徐猛點頭應允,但心中卻是早就看穿七皇子楚鍾的心思。

  這七皇子楚鍾雖然表現的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態度,但如果真如青山縣外面的傳言一般,黎家滅門慘案是自己與青山縣的莽匪合謀所為,必然會被楚鍾交給朝廷處理。

  果然是出身帝王家,心機如海。

  楚鍾與徐猛繼續寒暄幾句,聊了一些青山縣的風土人情之後便轉身離去。

  然而徐猛在楚鍾離開之後卻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因為剛才在楚鍾身上,徐猛不僅僅能夠看到過去楚鍾身上經歷發生的一切事情,而且還看到一幕奇異景象。

  一幕楚鍾登臨大位,執掌楚國,定都青山的奇異景象。

  徐猛能夠肯定這並不是楚鍾身上過去的景象,那麼也就是說有可能是未來的景象?

  也就是說自己的異能不僅僅能夠看到一個人過去經歷的事情,看破現在的心思,還能夠看到未來發生的事件,只是這未來的事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看到。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豈不是說?

  這位如今不得寵的七皇子楚鍾將會是下一位楚王?

  一座簡陋的青磚小院收拾的乾乾淨淨,一個布衣婦人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忙著收拾農活,手中的針線翻飛,是在做著女工,這一般是從富庶人家接來的營生,貼補些家用。

  一旁一個清秀高挑的小丫頭正舞著一把大刀虎虎生風,那大刀足足有小丫頭身高那麼長,但在小丫頭手裡倒也舞的氣勢不凡,身法乾淨利落,氣息平穩,一招一式顯然有些十幾年的底蘊。

  刀風凌厲,掃過一旁的梧桐樹,落葉紛飛,原本打掃乾淨的院子立即變得雜亂。

  「小七,你慢點,把那大刀放在那。一個女孩子成天舞刀弄槍,成何體統?」

  「我偏不。」小丫頭張小七不聽婦人的勸告,提溜著大刀便向外跑去,卻恍然撞在一個人影身上。

  「徐哥哥,你來了,看我這幾日練得刀法如何?」小丫頭見是徐猛,慌忙拉著徐猛想繼續展示刀法。

  婦人見狀急忙罵走丫頭,將徐猛迎進屋內。

  徐猛將一包金銀放在桌上,說道:「嫂子,這是縣衙給張哥的撫恤,往後不夠了,我再來。」

  「夠,夠,夠多了。」婦人看著那足足有十幾兩的黃金,說道:「你張哥本就是幹著賣命的營生,一條賤命哪抵得了這麼多撫恤?」頓頓卻又說道:「小徐,黎家的事情,嫂子也聽說了,你可不能——」

  「嫂子,那些都是外面的謠傳。」徐猛急忙打斷婦人的話說道:「嫂子,你還不知道我麼,我本就是沒甚本事的人,平日裡沒少受人欺負,先前要不是有張哥在衙役里撐著,我連這份閒差都做不穩當。」

  「哎,小徐,不是就好,咱們日子苦點是苦點,也能勉強過下去,犯不著為些金銀做那些傻事情,那些土族豪紳個個都不是好相處的人,你張哥在的時候,仗著有些功夫,也輕易不得罪他們,現在你張哥沒了,你可別——」婦人有些哽咽地嘮叨一大堆,許是覺得心情難受,強忍著心緒,緩緩繼續說道:「再說,小七年齡也不小了,也到了嫁人的時候,再過些日子,到時候找一戶好人家幫襯著,咱們倒也過的知足。」

  「娘親,我不嫁人。」卻聽得張小七在門檻嚷著,臉上掛著一嘴的笑容,手裡提留著一隻肥碩的野兔朝徐猛晃了晃,說道:「我要練好刀法,給父親報仇。」

  說著報仇的事情,臉上卻掛著熾熱的笑容,或許張小七心思還很單純,根本不懂得這件事真正的含義。

  有的人走了就是走了,若是沉溺其中尋思琢磨,便可能把自己也陷進去。

  「這事由不得你。」婦人慌忙把金銀收拾起來,狠聲說道:「前幾日已經托人打聽好了,郝家正缺一個丫鬟使喚,過幾日便找人把你送過去,省得每日裡在眼前舞槍弄棒的,不得安生。」


  「不,我才不給人當丫鬟咧。」小丫頭張小七聽聞要被送去當丫鬟,慌忙有些害怕,努著嘴喊道,卻瞥向一旁的徐猛,馬上又笑道:「要當,我也只給徐哥哥當丫鬟。」

  「你這妮子。」婦人慌忙撿起一旁的撣子向小丫頭扔了過去,卻被徐猛攔了下來,「嫂子,要不往後就讓小七跟著我吧。」

  「小徐?這?」婦人慌忙看向徐猛。

  「放心吧,嫂子,我不會虧待小七的。」

  婦人見徐猛一臉真誠,嘆口氣,「也罷,以後就讓小七跟著小徐你吧。」

  這年月,雖然張松在的時候可能留下些積蓄,能夠顧得了日常開銷,但卻不敢碰上天災人禍。母女兩人想要找個營生不易,維持生活著實尚可,真要把小丫頭送進府里當丫鬟,還真有些捨不得,要是碰見性和溫善的主子還好些,要是碰見不好說話的主,尋常丁點小事就是非打即罵,那是過的十分艱難。

  「還不快過來給你徐哥哥請安。」婦人慌忙呵斥道。

  「使不得,使不得。」徐猛急忙勸阻,但奈何還是被母女二人強制做個幾個鞠躬,敬了杯茶。

  至此,小丫頭張小七以後跟著徐猛討生活的事情便算定了下來。

  張小七顯然是干慣了調製野兔的營生,一番極限操作之後,便將一根烤制金黃的兔腿塞到徐猛手裡,然後扛著大刀蹦蹦跳跳地跟著徐猛離開乾淨的青磚小院。

  「年齡倒也湊合,就是小徐這性子?」婦人看著離去的二人,搖搖頭,呢喃道,眼角不自覺地流下淚水,如果自己的夫家張松現在還在,一家人有個仰仗,何至於淪落至此。

  「徐哥哥,那些人真的不是你做的麼?」張小七跟在徐猛身後歡快地問道。

  「哪些人?」

  「黎家那些人啊。」張小七頓頓說道:「外面都說是徐哥哥請的莽匪——」

  徐猛面色有些難看。

  「徐哥哥,放心,以後這些事情小七也可以做的。」張小七仰著頭說道:「你不知道,小七可厲害了。」

  張小七這小丫頭的本事,徐猛自然清楚,在她爹張松的眼裡,這小丫頭可是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若是有高人調教,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可惜——

  「放心,以後徐哥哥不會讓你做這些事情的,以後你就幫徐哥哥管好家裡就行了。」

  「可是家裡不就咱們兩個人麼?」

  「以後就不是了。」

  「哦。」張小七不明白徐猛的意思,嘟囔了一句,便跟在徐猛身後繼續擺弄著手中的大刀。

  開玩笑,前世當社畜奮鬥了十幾年都沒有享過一天富貴日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一筆巨額的財富,有機會享受享受首富的生活,不整幾個舞團都對不起那送自己來的銅戒。

  等此間事了,風波過去,徐猛尋思著置幾畝良田,娶幾房嬌妻,莊園裡面鬧十幾個年輕漂亮的丫鬟,撫琴談詩,煮茶烤肉,就在青山縣踏實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翁,平日裡覺得無趣便到畫舫喝喝花酒,通過異能滿足一下惡趣味,小日子過的也挺愜意。

  二人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青竹瘦削,修長挺拔,仿佛一柄柄長劍直插在地上,涼風襲來,給人一股肅殺的感覺,斜刺的陽光從遠處射來,穿過如針織般的竹葉,將二人的背影拉的老長。

  人在前面走,後面是沉重悠長的生活,即使是這片清幽僻靜的竹林,給人的感覺也是肅殺冷酷。

  徐猛想起那畫舫之上被段興虐殺的歌姬,便知這世界是個吃人的世界,隨即長嘆一聲,心思恍若留在竹林里的影子,悠長沉重。

  而生活就像是在竹林中穿行,竹葉片片落下,厚重的大地積攢地越來越多,埋藏了不知多少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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