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大惡狠狠地盯著對方,拳頭握得嘎吱響。
「哼!」唐二嫂冷笑一聲,面帶厭惡的看向對方。
「唷!誰說不是呢!我們塞外人就是沒見識,頭一次見著這軟飯還能硬吃,也不怕下雨天被雷劈死!」
「娘,這種人家就算是跪地求著我們住,我們都不興看一眼的,什麼玩意,一家子不要臉的老騷貨,我呸!」
張翠雲性子本就潑辣,見到那老太太如此說自家侄女,哪裡能忍?當即回懟了過去,懟完就扶著唐老太轉身離開。
「你,你們……」
老太太氣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指天拍地罵了起來。
「哎唷,這天殺的王翠蘭,死了都不讓人安生,弄個斷子絕孫的東西上門欺負我們家……」
那漢子見此,當即拿起板凳砸向唐老大後腦,被唐老二一拳將板凳打散。
兩兄弟齊齊看向那漢子,面色不善!
「老大,老二,我們走,別惹事!」
「娘——」
「回來,咱們是外鄉人,沒有紮根前,忍忍又何妨!」
唐老太嘆息一口,伸手接過唐昭昭。
「奶奶的心肝兒啊!奶奶沒本事,沒能給你找到住的地方,咱們今日還在外面湊合可好?」
唐昭昭咿呀呀地笑著,心裡卻不停嘀咕著。
【呸!那種黑心肝住的地方,我才不稀罕,我寧願住外面。奶奶,別傷心……】
唐老太感動地落淚,大手抱過唐昭昭。
「嗚嗚,奶奶的心肝肉兒哦!咋這麼貼心,一丟大就知道心疼人,你放心哈,奶奶沒事,奶奶也會讓昭昭過上好日子的。」
然後,擦去眼角的淚水,露出一絲笑容,扭頭向村口走去。
一到村口,眾人就圍了上來。
聽說完事情始末,皆是憤憤不平,但事已至此,也是無可奈何。
就在眾人愁眉不展時,高進緩緩開口。
「娘,既然大姨母和表妹都不在了,不如明日我們回高家莊吧!」
「雖然高家不待見我,但是那裡我畢竟生活了十幾年,很熟悉。」
唐老太看了看小兒子一眼,眼含擔憂地說道。
「我們是逃難的災民,沒有親戚關係,怕是很難落戶。」
「且高家莊是高姓宗親同住,鄰里算計得厲害,我們一家子怕是討不著好,說不定還會讓昭昭處於危險。」
「今晚先歇歇腳,明兒出去打聽打聽,若實在沒了法子,再去也不遲。」
唐老太的話一落,眾人都面露擔憂,內心隱隱不安。
高進低下頭,沉默。
高家莊的確不是好去處,他們一家就是被那些人趕出來的,那裡早沒有他們一磚一瓦了。
這年代,外姓人太難了,要不然楚老頭為什麼跟著唐家。
唐昭昭躺在娘親的懷裡,邊喝奶邊聽著,心裡也跟著著急。
她才知道這時代,落戶需要有親人接納,否則按照流民處置,她皺眉思索,突然眼前一亮。
【咿呀呀,不怕不怕,用錢,用錢買……爹爹,車裡……】
話沒說完,就呼呼睡了過去……
唐家人豎起耳朵,只聽到了錢,錢!
唐老大急忙跑回車裡,看到多出來的二袋白堊粉,恍然大悟。
「娘,有辦法了,有錢好辦事,等咱們有了錢,自然可以拿錢解決落戶的問題,兒子明日就再和楚老進一趟京城。」
唐老太認可的點點頭,眼神再次看向自家人。
「好,好,那明兒咱們四處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不是宗親大族落戶的村莊,這樣咱們不怕勢單力薄被欺負。」
「好,娘。」
眾人齊齊應答,然後腳步輕快的忙活著。
村口一處空曠地,唐家人生火做飯,沒有水,便烤了兔子和雞,配上紅薯,飽餐了一頓。
第二日天沒亮,唐家人並未生火,草草的吃下幾個包子,紛紛出去打探消息。
唐老太抱著唐昭昭,坐在村口的歪脖子樹下。
遠遠看見村裡有一戶人家,炊煙裊裊!
唐老太面露希望,交代一句之後,就抱著孫女,就一步一步朝那戶人家走去。
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富態的中年女子。
她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唐老太,見她頭髮花白,抱著一個未滿月的奶娃娃,語氣和緩地問道:「老嬸子,你有啥事啊?」
唐老太見對方和善,心下鬆口氣。
「大妹子,我帶著孩子路過,口渴了,想討口水喝。」
婦人一聽,高興地說道。
「哎!老嫂子,到院裡來吧,家裡簡陋別嫌棄。」
說著取了一瓢水,遞給了唐老太,眼神笑眯眯地盯著唐昭昭看。
唐昭昭見婦人喜歡她,毫不吝嗇的對她笑著,還咕嘟地吐著泡泡,惹得婦人更是喜歡得不得了。
唐老太喝了幾口水,潤潤嗓子。
「妹子,你知道哪裡有住的地方嗎?不瞞您說,我本是帶著孩子投奔親戚的,沒想到親戚都不在了,眼下正愁找不到落腳的地。」
婦人一聽,心疼地看向眼前的一老一少,便緩緩開口道。
「老嬸子,您帶著個孩子若是想落戶,肯定不能選宗親聚集的村落。」
「妹子說的是。」唐老太點頭表示認可,「不知這附近有沒有外姓人多的村子。」
唐昭昭此時,伸出小手向著婦人招著,努力地賣萌,逗婦人開心。
果然,婦人更加喜歡她了,笑呵呵地拉過唐老太的手,也不藏著掖著,娓娓道來。
原來隔壁有個落霞村,早前依山傍水,是附近有名的好村莊。
三十多年前因為戰亂,很多人死的死,逃得逃,村里剩下了許多空房子和地,被朝廷徵用,用來安置傷兵殘兵。
許多人嫌棄那些人身有殘疾,所以並無宗族願意去那村落。
且近幾年蝗災不斷,又餓死了不少人,那個村子只剩下十幾戶人家,空出許多房子和地,縣衙那邊正打算收回去。
說完,那婦人悄悄給唐老太說道。
「老嬸子,我說實話你別不愛聽,我看你一老一少,若想合法落戶,少不得要大方些,那邊的村長是我姑父,若可以,我介紹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