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升職那天起,傅皎忙得腳不沾地,每天在給組員開小會,跟下級供應商開對接會,跟甲方開溝通會……
人情社會處處掣肘,蝦兵蟹將皆不能得罪,因為他的父親或是母親,又或者是遠房親戚,都可能身在高位,細節決定成敗。
當微博熱搜詞條炸了十條時,當事人之一傅皎正在夏河村踏勘現場,39度的酷暑,地表將近50度,手機已先一步中暑關機了。
夏河村位於S市西南部與鄰市交界處,丘陵地貌,季風氣候,時常有颱風光顧,容易引發地質災害,至今未通火車。
從S市市中心到夏河,火車轉大巴再轉城鄉公交,沿著蜿蜒的盤山公路一路顛簸,在午飯吐出來前,才終於抵達。
路途遙遠,天氣惡劣,無人肯來。
可當前設計工作缺了一張重要圖紙,傅皎多次聯繫當地文保所,但對方答由於夏河遺址考古工作仍在繼續中,上級保密規定,要求只能現場拷貝。
傅皎只能獨自過來一趟。
來了才發現,夏河已然變成一個大型的施工現場。不同型號的吊車、挖機來回作業,「突突突」的聲音此起彼伏,揚起的沙塵足有四五米高。
領路的縣文保所嚴主任,是負責夏河遺址發掘工作的現場主負責人,他介紹道:「夏河這地方過幾年會成為S市文旅地標。」
傅皎朝四處望了望,除了黃土還是黃土。
「別看現在一片荒蕪,」嚴主任立在一個小土坡上,指點江山,「那兒兩年內會造三個五星級酒店,還有那兒,規劃造一片農耕文化園。你來的路上經過的夏河村,也被劃入了古村落保護群。看你右手邊,那棟快結頂的建築物就是你們這次要設計的博物館主樓群。」
傅皎沿著嚴主任指的方向一路看過去,費勁想像這片熱火朝天的黃土背後立起高樓的情景。
「借您吉言,希望我們能有幸中標。」
「小姑娘,那你得加油咯,現在夏河是個香餑餑,好多家單位打過電話了。」
「我們會的。對了,嚴主任,您在這工作幾年了?」
「三年咯。」嚴主任繼續領著傅皎向前走,「從夏河遺址的第一鏟子錘下開始到現在,每一天都在。快成為半個夏河人了。」
「真辛苦呀。」
「辛苦啥。」嚴主任樂呵道,「夏河村那些種地的農民才辛苦呢。
夏河地方偏僻,交通不便,年輕人只能去外鄉打工,留下的老人臉朝黃土背朝天,小孩子更別提了,滿村留守兒童。
要是文旅搞起來了,年輕人在家門口能討口飯吃,日子就好起來咯。
我們嘛,一項考古工作發掘幾年,剩下的就是坐辦公室研究。沒啥苦的。我倒是喜歡下到考古現場吃土,坐辦公室跟人打交道才累呢。你說是吧?」
傅皎點點頭。
誰說不是呢。
「到了。前面就是我們臨時辦公室。」
一排移動板房臥在山坳里,外立面滿是污泥。
門口二十米開外正是遺址現場,已經被人劃出一格格探方。頂上拉了張遮陽網,但再大的網子也罩不住這上百畝地和蒸騰的暑氣。
「小張」,嚴主任摘下防曬帽,對著屋裡一個年輕男人說道,「你把器物照片打包拷給小姑娘,再找找上次那份整理過尺寸的文物清單,一併給她。他們設計用。」
「好的。」
傅皎將硬碟遞給小張,擦了擦全是灰塵的塑料板凳坐下,找了個插座給手機充電。
在空調口吹了五分鐘,手機終於緩緩重啟。
「叮叮叮叮」微信提示不停彈出。
傅皎頭疼不已,自己才斷聯兩小時,竟有這麼多人找她。
唉,起來做奴了。
傅皎嘆了口氣,打開最近的聯繫人界面。
小新給她發了十幾條微信。
傅皎依次掃過去,驚訝發現竟不是關於工作。
見界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傅皎打字回道:手機熱關機了,剛開機。
小新立刻丟來幾顆炸彈:
皎皎,公司快炸了!你的靠山居然是祁天壑!
那些之前說你的,不配合你工作的,現在都慌死了!
你快看微博!
哎呀我去!微博詞條全被撤了!
還好我聰明,之前截圖了。
小新發來兩張照片,傅皎點開,根本沒眼看。
「祁總夜會辣妹
鏖戰一夜女子崩潰
禁慾少爺竟不是gay
祁天壑吻痕
祁天壑襯衣同款」
手機叮的一聲,彈出一個陌生號碼,發來兩條簡訊:
專家說吻痕不安全
我身上的傷,你要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