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花在祠堂被公開處置,整個村子裡的人都很驚訝。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她既然有如此惡毒的想法。
張蘭花聽見自己要被打板子,被休,要從陸家族譜上抹除痕跡,驚得連連求饒,開口讓幾個兒子和陸洪文也幫忙求求情。
陸洪文撇開頭,不想看她。幾個兒子如今對她也只有怨,亦不想管她。
「娘,你自己不想安生,怨得了誰?」
「你做了這些事,如今我們在村子裡頭都抬不起來,還有什麼臉面幫你求情。」
幾個兒媳婦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婆婆這頂大山被挪走,公爹又不怎麼管事,以後的日子啊,想想都挺美。
要不是場合不對,她們都想笑出來。
張蘭花愣愣地看著陸洪文和幾個兒子,片刻後爆發出咒罵聲,「你們這群沒良心的。陸洪文,老娘自嫁給你,上伺候公婆,下生兒育女,照顧幾個小的,你現在既然吭都不吭一聲。」
「還有你們幾個小兔崽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們,到頭來居然一個都不管我,你們才是喪盡天良。」
張蘭花表面罵得凶,其實心裏面慌得很。
一把歲數的人,大過年被休回家,她還怎麼活啊!
不用想都能猜到娘家人那嫌棄的眼神。
陸志謙擺擺手,示意打板子的人動手。
族中的打板子,和公堂上的自是不同,沒那麼嚴重,但也不輕鬆。
十個板子打下來,張蘭花痛得哭爹喊娘,連聲咒罵。
「這張蘭花也是鬼迷心竅,怎麼就那麼想不開非要跟唐綿對著幹呢!」
唐綿可是有大靠山的人啊!
村子裡的人站在祠堂里,看著被打的張蘭花,低聲討論。
「誰知道她發什麼神經。」
唐綿看著被打的張蘭花,面無表情。
她其實更想自己動手。
板子打完,陸雲拿著一個小瓷瓶上前,「娘,你說你幹什麼想不開呢!這是我剛才去吳大夫那兒拿的外傷藥,回去後讓舅娘給你敷。」
之前族長說了,等處置完,直接用牛車把娘送回雲中村,不必再回他們那個家。
至於娘的東西,幾個兒媳婦已經回去收拾了。
張蘭花這會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傷心痛哭,「還不是因為你們小弟。過年了啊,娘想他。越是想他,娘就越恨唐綿。要不是因為唐綿,我的長興怎麼會在大牢里過年。」
「小弟小弟,你的心裡就只想著小弟,就一點沒想過我們幾個?」陸雲一把扔開張蘭花的手,將瓷瓶重重放在地上,怒聲說道。
他知道娘偏心小弟,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偏心。
張蘭花其他幾個兒子臉色也不太好,為了牢里的陸長興,娘自己受罪不說,還把全家人的名聲都搭上。
村子裡的人搖頭嘆息,為了一個陸長興,落到這個地步,也不知她怎麼想的。
「張蘭花,那些字你向誰學的?」唐綿上前幾步,低頭看向趴在凳子上的張蘭花,冷聲問道。
如今張蘭花已不是陸氏一族的兒媳婦,不是她的長輩,唐綿也沒必要在做表面功夫。
張蘭花嗚嗚出聲,「我拿錢讓張秀才教的。」
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沒必要藏著掖著。
唐綿眸光一冷,張知淵竟然還在?
「什麼,又是那個張秀才?」李氏怒聲高喊。
「娘,消消氣,沒事。」唐綿聽罷,連忙回身安慰李氏。
陸正,陸光等人亦是一臉怒容,想衝到雲中村去揍張知淵一頓。
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學寫綿娘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張知淵一個秀才沒道理不懂厲害關係。
可他既然懂,還收錢教了。
不行,想去揍人。
「張知淵怕不是故意的,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帶著人過去討個說法。」陸光挾著怒氣的聲音在祠堂里響起。
陸正心裡正氣著,一聽陸光的聲音便看向他,大哥終究是大哥。
不止陸正看向他,祠堂里的目光都朝陸光看過去。
唐綿看了看族長,對陸光說道:「大伯,消消氣。大過年的,咱們不跟他計較。而且,此事也怪不到張秀才身上去。」
一個出錢,一個教,銀貨兩訖。張知淵真要說他不懂,也拿他沒轍。
族長聽聞抬眼看了看唐綿,暗自點點頭。
陸光嘆口氣,「綿娘,你就是太善良了。」
唐綿笑了笑,輕輕垂下眼帘,善良麼?
明面上她不會找張知淵的麻煩,但暗地裡可以啊!
「行了,張氏的休書洪文寫好,族譜上我已經將她划去。」族長開口道。
張蘭花半死不活的趴在長凳上,片刻後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她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她的日子怎麼過,沒人關心。此事落定,村裡的人都各自散去。
「不行,我還是氣不過。」回到家後,李氏心中還是意難平。
唐綿輕握住李氏的手勸道:「娘,馬上過年了,咱們高興些,糟心的事就別再想了。」
「張蘭花這個爛心腸的,大過年都不讓人安生。」李氏咬牙切齒罵了一句,深吸一口氣拍拍唐綿的手,「你放心,娘知道。」
唐綿笑笑,心下鬆了口氣,要是氣著娘就不好了。
不過,有了張蘭花這個前車之鑑,村子裡的人以後對她,應該會更加和氣。
事實卻如唐綿所想,出門遇到村子裡的人,大家對她越發熱情。
這個年,也越發忙碌。
往年不上門的人,今年都蜂擁而至,讓唐綿一家人好一通忙活。
幸好,三家團年,今年輪到陸光請客,他們才得已休息一天。
初二,唐綿帶著兩個孩子回娘家。
初三,全家人去了縣衙,同於明志等人過年。
莊靜懷孕已經八個多月,去哪兒都不方便。不然,他們就到清源村過年了。
一家人在縣衙歇了一夜才回家。
初五,開始在村里走動。族長,村長,村里交好的人家都走了一遍。
今年還額外去了里正家。
主要是里正前幾日來了他們家,得還禮。
大年過後,村里開始忙碌起來。
「爹,我想跟您商量點兒事。」
唐綿看著院子裡編筐的陸正,問了一句。
陸正手上的動作頓住,偏頭看向唐綿,神情溫和,輕聲開口道:「綿娘,什麼事啊?」
「爹,我想向您要一塊地。」
陸正微怔,「要不了多久就得種稻子,你現在要一塊地去做什麼?」
唐綿將想好的說辭告訴陸正,「爹,我前幾個月了解到另外一種種稻子的方法,想拿一塊田來試種。」
「什麼?不行,不行。」事關糧食,陸正下意識就拒絕。
「綿娘,種糧食的方法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咱們就別折騰其他的了。」
唐綿知道想讓爹同意用新方法種地,有些困難,卻沒想到爹拒絕得如此乾脆。
輕舒一口氣,耐心勸說道:「爹,新的方法如果種得好,產量會比現在高出兩三倍,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兩三倍?」陸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綿娘,你上哪兒看的方法,聽著就不靠譜啊!」
現在種得好的人家,一畝地能收三百多斤,兩三倍不得一千斤了嘛!
聽起來就像假的。
「綿娘,你別被騙了。」陸正嘆息道。
對上爹明顯不信的眼神,唐綿喉間一哽。
被騙倒不至於,畢竟她已經依照《藥材百科全書》採回那麼多草藥,掙了很多人家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銀子。
「爹,會不會被騙,總得試過後才知道,萬一是真的呢?」
陸正神情微頓,萬一是真的,那是一千斤?
一千斤雖然聽起來很假,但萬一萬一是真的呢?
想想這個數目,陸正只覺得心臟都快跳出胸膛了。
唐綿見陸正神情有鬆動,再接再厲道:「爹,我也不要大的地。咱家的小坎田不到一畝,就用那一塊來試試,您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陸正下意識出聲,「萬一失敗了,那得少收好幾百斤糧食。」
方才被假設的一千斤沖昏了頭,忽略了失敗的後果。
唐綿嘴角微抽,心下嘆氣。
陸正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綿娘,還是不要試了。」
從來沒試過的方法,失敗的可能性很大,少收幾百斤糧食的後果,他不想嘗試。
唐綿長舒一口氣,點點頭,「好吧!」
暫時只能這樣,回頭再跟娘說說,看能不能說動娘,讓娘來勸一勸爹。
如果實在不行,她只能現買一塊田地來試種。
事實證明,對於從未實踐過的事情,能信的人很少。
沒辦法,唐綿只能找到里正,說她想買一塊地。
里正自是高高興興給她辦妥,還問她要不要多買點,他手上有不少要賣的上等田,讓唐綿隨便選,他做主給打個折。
他知道唐綿手上的銀子,如今肯定不少。
唐綿只想買一塊地試種,里正的好意便拒絕了。
現買的這塊地在清源村,中等田,一畝三分大,共十三兩銀子,是陸洪文家的。
張蘭花的娘家人天天上門鬧,要銀子。陸洪文被鬧得沒辦法,只好賣一塊地。
至於拿了多少銀子給張蘭花的娘家人,唐綿就沒興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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