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聲聲慢,尋尋覓覓,太妃之驚
三人臉色大變,柳太妃最喜歡的詞集,就是雲德先生所寫。
許守雲可以自賣自誇,說是天下第一都可以,但絕對不能說勝過雲德先生。
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別亂說話,柳太妃最喜歡的詞人就是雲德先生,你亂說話,被柳太妃知道了,再好的脾氣也饒不了你。」
煙雲出聲,她對許守雲的印象不錯,也知道對方只是開玩笑,所以不希望許守雲因此受罰。
「這那確實是我亂說了。」
許守雲笑了笑,他沒有犟嘴下去,不過他這樣說有其中道理,這三人當中,除了煙雲和煙月,另外一個太監就是陳公公派來監視自己的。
故意說出這話,就是讓他去告訴陳公公,然後讓借陳公公的嘴,告知柳太妃。
不管柳太妃對自己產生不悅還是無所謂,至少這話傳到了。
「沒事,我們不會亂說出去的。」
「不過你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那伱就來一首詞看看,我雖然比不過太妃娘娘,但還是懂點詩詞的。」
「可以鑑賞一二。」
煙月姑娘笑著開口,平日裡都很乏味無聊,許守雲的到來,注入了新玩意。
當然主要還是許守雲相貌確實讓人心生好感。
「行,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許守雲出聲。
「什麼要求?」
兩人好奇。
「以後不要叫我許公公,得叫我許哥哥,如何?」
許守雲臉上帶著笑容,許公公太難聽了,許大人又太生疏了,叫聲哥哥最好。
「哥哥?你比我們小吧,還有這個嗜好?」
煙雲笑著開口,她今年十七歲了,也快十八,放民間也應當婚嫁生子,自然聽到這話忍不住打趣。
「這就別管了,行不行一句話。」
許守雲笑著開口,顯得胸有成竹。
「行,答應下來了,不過你要是寫的不好,以後見我們得叫姐姐,不管以後你是什麼品級,如何?」
煙月也湊熱鬧過來,直接答應下來了。
「行。」
許守雲點了點頭,當下三人紛紛充滿好奇地看向許守雲。
不止是這三人,一旁不遠處站廊的太監宮女也湊過來了,畢竟太妃在閣樓上飲酒,他們都被安排在下面。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許守雲掃了一眼周圍,片刻後,許守雲閉上眼睛,仔細回憶一下,旋即他想起了這首著名的詞。
聲聲慢·尋尋覓覓。
李清照,李姐的經典名詞。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
許守雲緩緩出聲,他的聲音本身就帶著一點低沉磁性,外加上眼下傍晚了,天色略顯昏沉,這亭廊沒有任何遮掩。
所以冷風吹來的時候,眾人身體還是比較涼的,
隨著許守雲念詞後,莫名有一種淒涼美。
「乍暖還寒時,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淺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許守雲再度開口,恰逢一陣冷風吹來,讓眾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一些看熱鬧的太監宮女們,也紛紛安靜下來。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隕,如今有誰堪摘?」
聲音平靜,許守雲望著天穹,大雁早就飛走了,淒淒涼涼的,讓人莫名心底生出憂愁,隨後又低下頭,看著地面上的黃花散落,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風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念完最後一段,許守雲目光平靜,注視著這傍晚的天色。
寂靜。
淒涼。
說不出來的憂愁。
這是李清照在靖康之變後著寫的宋詞,家亡,夫死,傷於人事,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詩詞,顯得沉鬱淒婉。
而這首詞,恰好應景,也應了柳太妃的心思。
不知道柳太妃是不是真有一個青梅竹馬,但如此飲酒,又喜愛這種詞,心裡肯定有一些無法言說的東西。
這首詞,拿下柳太妃,絕對不難。
回過神來,許守雲看了一眼眾人,大部分人都很安靜,靜靜地看向許守雲。
太監們聽不懂這詞的風雅,也不懂這詞蘊含著什麼,但許守雲能念出來,他們就覺得很厲害。
可這些宮女不一樣,同為女子,她們常伴在柳太妃身旁。
還是多少懂一些詩詞文化的。
故而當許守雲這首詞念出後,她們聽痴了。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怎敵他,晚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她們呢喃著這詞,腦海當中出現一個絕妙女子,躺在閣樓之間,面前擺放著酒壺,一個人飲酒,傍晚時分,顯得有說不出的淒涼。
忽然間。
幾人將目光看向閣樓當中的柳太妃,這首詞.莫不是寫柳太妃?
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此。
這詞太應景了。
這是即興而作的嗎?
煙月看向許守雲,滿是好奇道:「這詞是即興而作的嗎?」
她詢問許守雲。
許守雲笑了笑:「也不算即興吧,就是偶然之作,怎麼樣?兩位?」
許守雲看向二人,煙雲和煙月臉上頓時出現一抹紅暈。
這首聲聲慢好不好,不需要許守雲回答。
李清照的詞要是不好,普天之下有幾個人是好的?
尤其是李清照的詞,更適合女子觀看,女人本身就多愁善感,內心細膩,所以更能理解當中意境。
就好比眼前這些人一樣,太監們只是覺得這詞不錯,反饋就是兩字。
牛筆!
但這些宮女們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可也能感受部分意境,配合現在的環境,有說不出的美。
漫雲亭閣上。
柳太妃飲著溫酒,她目光看向廊亭上的太監宮女們,有些好奇。
「他們在做什麼?為何有說有笑的。」
柳太妃略顯好奇,主要還是因為許守雲。
「奴婢去問問。」
侍候在一旁的陳公公出聲,說完立刻讓閣外的一名太監打聽消息。
片刻後。
陳公公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稍加思索,走進閣內,看向柳太妃道。
「太妃娘娘,是許守雲在作詞。」
「作詞?這個許守雲居然還會作詞?」
聽到作詞,柳太妃瞬間有些驚訝了,還真沒想到許守雲會作詞。
「回娘娘,傳話太監說,許守雲這個奴婢口出狂言,說他的詞集遠勝雲德先生。」
陳公公低著頭說話,只不過此言一出,柳太妃的目光稍稍一變。
所有人都知道,她很欣賞雲德詞集,許守雲這樣去說,自然引得她不悅。
不過也正是因為不悅,她也很好奇許守雲能作出什麼詞。
「那他作了什麼詞?」
「方才看到他們有說有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如此才華。」
柳太妃語氣平靜,身旁侍奉許久的陳公公瞬間就明白,柳太妃已經有些不開心了。
當下開口:「奴婢讓人給太妃娘娘背誦。」
「不過此人狂妄,雖是陛下遣派而來,但老奴總是覺得這人心懷不軌,若是可以,還請泰妃娘娘告知陛下,讓他離開吧。」
陳公公說出自己的想法,柳太妃沒有回答,她雖然性格溫和,可不代表她是蠢的。
她也看得出,陳公公心中的擔憂。
只是她更好奇許守雲作出怎樣的詩詞,會讓這麼多人聚集。
傳話太監立刻走來。
他低著頭,誦念著許守雲方才念的詞。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太監開口,不過他念的比較結結巴巴,外加上絲毫沒有感情,陳公公聽了一句,本身就帶著歧視心態,自然而然覺得一文不值。
可這些詞,在柳太妃耳中就截然不同了。
雖然念起來格外的結巴,沒有絲毫感情,可她瞬間能感受到當中的意境。
「怎一個愁字了得!」
這首聲聲慢並不長,傳話太監全部念完之後,房間內無比的安靜。
「太妃娘娘。」
陳公公呼喊一聲,後者回過神來,旋即開口:「出去吧。」
她語氣平靜,可卻不容置疑,陳公公即便是想要說什麼,也不好多說,只能退出閣外。
待陳公公退出後,閣樓內只剩下她一人。
望著面前的溫酒。
望著已經快黑下的天。
透過閣窗,風有些急,天穹之上,那大雁早已經飛逝而走,黃花殘葉落在地面上,有道不出的悽美。
她的腦海當中,反覆念著這首聲聲慢。
詞美,更應景。
「好才華。」
身為一名才女,柳太妃瞬間就能看出這首詞的不同,詞講究意,眼下應景又意美,讓她如何不驚嘆。
她的目光,也在這一刻落在了許守雲身上。
亭廊之中。
許守雲負手而立,平靜地望著這一切。
只不過身為六品武者,許守雲自然感受到柳太妃的注視,他沒有回首望去。
喜歡詞的人,更在乎的是意境,眼下氣氛烘托到了,不需要過多去做什麼事情。
否則的話,可能會打破這樣的美感。
一個時辰後。
柳太妃要回宮了。
門外守候的陳公公立刻提出懲罰許守雲亂語之罪,卻沒想到柳太妃只是掃了他一眼。
「陛下派來的人,最好不要招惹,由他去吧。」
僅是一句話,陳公公當場愣住,他頓時明白,方才的那首詞,寫對了,贏得了柳太妃心中的好感。
否則的話,以柳太妃如此喜歡雲德詞集之人,怎可能不嚴懲?
太妃娘娘回宮,眾太監侍女紛紛跟隨。
許守雲也在隨從人堆里,他一字不說,就安安靜靜,仿佛什麼事都沒有一般。
只不過,就在快到延福宮時,柳太妃的聲音響起。
「守雲。」
她呼喊一聲,溫婉如玉。
「屬下在。」
許守雲快步向前。
「聽聞你今日作了一首詞?」
轎內,柳太妃淡淡開口,詢問著許守雲。
「回太妃娘娘,胡亂作的,今日屬下有些胡言,還請娘娘恕罪。」
許守雲沒有邀功,反倒是一臉謙卑。
「不用如此惶恐。」
「你的詞,很美。」
「確實遠勝雲德先生,只不過雲德先生出過詞集,你這一首壓不住他。」
「但你若真有想法,往後所作之詞,都可以給本宮看一眼,若當真首首如此。」
「這四海詞壇,必有你一席之地。」
「說不定,還能為我魏王朝爭來少許儒家氣運。」
柳太妃很是認真,她雖作不出這樣的詞來,可鑑賞能力絕對不差,許守雲這首詞,絕對是上上之作。
丟去詞壇,必能引起巨大反響,只不過寫詞不如寫詩,一首詞算不得什麼。
「多謝娘娘厚愛,屬下遵命。」
許守雲依舊是謙虛無比,他作詞的目的,又不是挽救大魏文壇,純純就是為了吸引柳太妃,完成系統任務,僅此而已。
而一旁的陳公公卻心情沉重,很明顯柳太妃對許守雲很是滿意。
終於。
抵達延福宮時,柳太妃從轎上下來,陳公公立刻伸手要扶,可柳太妃將目光看向許守雲。
後者頓時明意,伸出手來。
隨著柳太妃的軟手觸碰,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襲來,扶著柳太妃,許守雲陪同對方走上宮中。
留下滿臉沉默的陳公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