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柜點頭應是,只是,「老闆,如今糧鋪的糧食已經不夠賣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增加一點兒糧食的售賣?」
江初月剛看過糧鋪的情況,知道張掌柜的擔憂不無道理,「查過籍冊後再行決議。」
想了想,又補充道,「別處逃難而來的難民越來越多了,難民營那邊的情況你們可曾親自去看過了?」
「這一點老闆你只管放心就是,周掌柜每兩三日就會親自往難民營走上一趟,他原是打算尋個機會向您說明難民營的情況,只是沒想到您突然來了,這不就湊巧了,他昨兒剛去了難民營,今兒應該也就能回來了。」
吳掌柜如今隱隱成為幾位掌柜之中的主心骨了,好些事情都由他拿主意。
江初月也知他的確有些本事,能壓得住這些掌柜。
「行,等周掌柜回來再說吧。」
「不過,老闆,如今難民的數量越來越多了,後面要是真的亂起來了,形勢只會越來越不樂觀。」吳掌柜實在有些發愁。
江初月做生意瞧著讓人有些捉摸不透,說她不在乎錢,該賺錢的時候半分也不手軟,偏生糧價一直壓得很低。
低便也算了,偏偏還每天都撥出大量的糧食,只為讓難民營的百姓能每天有一口飯吃。
可若說她做善舉是為了名聲,到現在也沒多少人知道糧鋪的布施背後是因為江初月這個捨得花錢花費糧食的老闆。
因著摸不准,吳掌柜也不知為難民營調動糧食的上限在哪裡。
「吳掌柜有話想說的話不妨說的明白些,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合作了這麼久了,實沒必要打這些啞謎。」江初月因著一大堆擾亂心緒的時候,已然很頭疼了,實在不想和幾位掌柜的說話也得彎彎繞繞的。
「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那我便多嘴幾句了。」吳掌柜見江初月並非不快,斟酌著道出了肺腑之言。
「難民營的人太多了,一直布施糧食養著他們,治標不治本,若想他們能真的撐過去,得讓他們有事兒干,自己賺錢才是,不然一直這樣下去,怕是有些人就習慣了。」
吳掌柜的話雖然不大好聽,卻是實打實的實話。
他們現在能布施,但不可能一輩子都布施,逃荒而來的難民還是得自己撐起來才是。
「鎮上和縣裡可有地方安排他們做工?」江初月也不是沒想過這一點,只是她實在太忙了,忙到沒時間考慮到如此細緻。
好在幾位掌柜的還能時時提醒她一句。
「我打聽過了,如今百姓能吃上一口飽飯就很難了,更別說找人做工了。」吳掌柜也正是因為沒有解決的方案,所以遲遲沒向江初月提議。
「我聽說鐵礦上一直缺人,而且鐵礦上每天都能吃上一口飽飯,若是可以的話,不若讓他們去鐵礦上做工吧?」一旁的文掌柜忽的想起了這麼一處去處。
還沒等江初月發表意見,就被張掌柜一口否決了。
「這些逃荒而來的百姓,大半都是老弱婦孺,去礦上實在不妥,而且我聽說了一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說。」
「有什麼想說的,直言便是,沒什麼不當說的。」江初月有些疲乏的撐著下巴,睏倦的一雙眸子內滿是血絲。
「聽說礦上原是每天結算工錢,如今已經拖欠了有好幾日了,而且礦上的飯菜也不必從前了。」張掌柜一番話讓幾位掌柜的都沉默了下來。
鐵礦如今明擺著是水雲閣的產業,畢竟就連知縣都是水雲閣的人。
他們如今和水雲閣的人談生意拖延了不短的時間,還狠狠宰了水雲閣一筆,若真的計較起來的話,礦上百姓的處境恐和他們也或多或少有些關係。
不過一眼,江初月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了。
一擺手,說道,「若是你們真的將這一切都歸咎到自己頭上的話,才是真的讓水雲閣的人達成目的了。」
「江老闆這話的意思是?」文掌柜下意識問道。
雖問,可彼此心裡都有了答案了。
「字面上的意思。」鐵礦上的消息一貫是對外保密的,甚至沒幾人知道鎮上郊外的一處山裡有一個鐵礦。
知縣和水雲閣的人之前瞞得嚴嚴實實,結果現在輕易就讓人知曉了鐵礦上的情況了,這擺明了就是故意讓江初月知道的。
「看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張掌柜的臉色不大好看,他們也算是做了多年生意的老狐狸了,竟然因為一時的心軟,險些栽了跟頭。
「不是你想的太簡單了,而是水雲閣的人手段實在太多了。」江初月並未責怪張掌柜。
「不過鐵礦上做工顯然是不行了。」江初月以手掩面,打了個哈欠,「我倒是有一個法子,既然這些人無處可去,不妨請人來為我種地。」
「種地?」幾個掌柜的顯然沒想到江初月會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來,齊刷刷的有些傻眼。
「可如今天災橫行的,莊稼收成極差,到時候就算他們努力,也種不出多少糧食,可咱們花了時間和精力,到最後怕是要血本無歸了。」
吳掌柜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江初月的確有點小錢,可難民營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若真這麼幹的話,不等地里的一茬莊稼成熟,只怕他們就賠的底褲都沒了。
「這一點我想過了,只要有水,就能把莊稼種成。」江初月知道吳掌柜不知她手裡的底牌,會有如此擔憂實屬正常。
腦子轉的快的張掌柜忽的想到了去過灣山村那一趟的見聞,「我記得江老闆的老家,灣山村的莊稼長勢好像很是不錯?」
「沒錯。」江初月談到灣山村臉上可算是多了一點兒別的神采了。
「灣山村既然能種好莊稼,那就證明其他地方也可以。」灣山村是江初月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和精力才讓所有的村民日子逐漸過好。
從前她只有一個人,能做的實在有限,可現在她手下的人越來越多,也就意味著她能做的事兒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