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哪知道袁帥在想什麼,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你不是要常駐北京?」
袁帥看了她一眼:「暫時不用,過一段時間再看吧。」
江君聽他這麼說,略微放心了些。Du之前也提過內地辦分行的事情,當時一聽說是北京,她就連連搖頭,讓Du另選良將。不過既然袁帥要去北京,她也跟著去算了,畢竟家在那兒,始終要回去面對的。
夜遊歸來,趁袁帥停車的工夫,江君繞道去樓下的咖啡吧打探消息。服務生小妹迎上來:「老樣子?」江君點點頭,靠在吧檯同她閒聊:「門口那個帥弟弟是等你的吧,很有耐性啊。」
「昨天那位先生才有耐性,等了好幾個鐘頭,還問我你的事情,不過我什麼都沒說。雖然他看著很有型,但誰知道是不是怪叔叔。還是覺得你和袁先生最般配,袁先生愛笑,帥,身材又好。」
江君笑著加點了兩塊蛋糕和兩杯熱飲。
小妹拿出蛋糕給她,江君接過,又雙手遞還給她:「請你的,謝謝你記得我的口味。」她指指外面沖小姑娘眨眨眼睛,「叫外面的小帥哥進來喝點東西,今天有寒流。」
江君提了咖啡上去,聽見袁帥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樓梯間傳出:「是,是,我當然不會亂搞了,我是誰兒子啊,能幹那事兒嗎?過年再說……君君回不回來您操什麼心……哪個劉叔叔?跟我有什麼關係?一個人在香港的姑娘多了,想進GT的姑娘也多了,我照顧得過來嗎……沒工夫去看她,她也別來看我……給她地址幹嗎?要沒事您就養條狗。」
江君知道這又是逼著他相親的電話。這一兩年來袁家的逼婚電話越發頻繁,要不是他家滿門軍籍不方便來港,估計早就上門直接綁人送進洞房了。江君覺得這時候進門有些尷尬,乾脆轉身坐電梯下樓,轉了一圈才回屋。袁帥正坐在她的客廳里,對著倆人公寓中間那道牆比比畫畫。
「少喝點咖啡,本來就胃疼。」袁帥拉著江君坐到自己身邊,搭著她肩膀報告說,「剛才我家老爺子來電話問過年回去的事情,你是不是給我個準話?」
江君靠著他猛啃手指甲:「你剛在比畫什麼呢?」
「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袁帥按倒江君,使勁打了下她的屁股,「剛才我在想,你當初說要在牆上開道門是個很正確的決定。」
江君咬著手指頭笑嘻嘻地問他:「你不要隱私了?」
袁帥探過身親了她一下:「這不是怕你哪天忍不住霸占我嘛,沒想到牆也不頂用,還是被你給霸占了。」
「德行。」江君看看那堵牆,「過完春節叫人來弄吧。你那間大書房給我用,我這邊的客臥拆了當衣帽間,把健身器材挪到你那邊去,把你的餐桌搬過來,還有按摩椅,沙發跟我的換一下,浴缸就算了,我這邊浴室太小。」
「你是不是惦記我這點家當很久了?」袁帥撐著手肘看她,「想要什麼拿什麼,別忘了帶我就成,謝謝啊。」
江君摸著下巴,一臉的算計:「我覺得我們還是要留間臥室,萬一掰了你還能有個地方住。」
「找死呢你。」袁帥使勁壓住她,拉開她的襯衫,手往裡鑽,「留個房間當兒童房倒是真的。」
「怎麼又來了?」江君大聲哀號。
沒過兩天,阿翔便開著賭贏的戰利品來公司找江君,江君盯著那輛跑車沖阿翔勾勾手指。
阿翔搖搖頭,賴在駕駛座不肯下來:「再借我開兩天。」
江君倒是無所謂,反正袁帥最近有新車開,性能也好過這輛,借丁少爺玩玩就玩玩。江君大方地答應:「好吧,你開。」
「為了感謝你,我請你喝茶。附近新開了個甜品鋪,我去試過,很棒。」
「免了,你好好替我守住車就行。」江君還有事兒要處理,沒工夫應酬這位少爺,轉身準備離開,阿翔叫住她:「你別生氣,我真的是好奇你為什麼沒跟Voldemort在一起!」
「什麼?」江君扭頭看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阿翔有些尷尬地不敢看她:「沒什麼,我不該誤會你。其實你不是Bellatrix,你就是你,Juno。還有,你跟Zeus很配,我能感覺出來他真的很愛你。」
江君隨口問他:「你那麼喜歡把電影角色往我們身上套,那麼你是哪個角色?」
真希望是她看錯了,阿翔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低聲說:「Aram。」
「Aram?」江君平時很少看電影,實在不知道這位Aram兄是何出處。
「我走了。」阿翔又恢復了往日的大男孩樣,「過幾天給你送來,保證完好無缺。」
午飯時分,Du到江君的辦公室找她,發現這傢伙正戴著耳機聽相聲,樂得臉都扭曲了。
Du板著臉瞪了她一眼:「你還有閒心笑,我們自己都要成笑話了。」
「老這麼黑著臉不好,有什麼大不了的。」江君按按自己的眼角,「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休假前跟我去趟北京。」
江君一驚:「幹嗎去?」
「那邊辦事處出了點問題,過去處理一下。你家不是在北京嗎?剛好可以回去。」
「非要我去?」
「對,你去是最妥當的。」
「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一早。」
「這麼急?」江君有些猶豫。
「有問題嗎?」
江君把心一橫說:「沒有。」
Du點點頭,屈指輕敲桌子,低聲說:「注意點形象,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呢。」
江君面無表情:「放心吧,我現在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Du有些疑惑:「又怎麼了?」
「興奮過度了。」
她知道自己最終還是要回去的,也是一直這麼提醒自己:那是自己的家,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
她只有過年的時候才給家裡打電話,只是簡單地祝福幾句,不敢多說也不敢多聽。爺爺從來不跟她通話,開始是她心有怨恨而不想回去,後來是沒臉回去,就這樣一拖再拖,僵持到現在。
江君拿出電話,按下那個熟悉的近一年沒有撥過的號碼。按錯了,重新來,又錯了,繼續按,撥通了,掛掉。又撥通了,電話被接起,她儘量平靜地說:「我是君君。」
「對不起,請您報出全名。」
「媽的!」江君賭氣地砸飛了手機。這大概是新的生活秘書,根本不知道她是誰,仔細的盤查讓她勇氣盡失。
摔在角落的電話很快響了起來,江君別過臉,趴在桌上不想接。
秘書Ammy通過內線通話問她:「GT公司的袁先生一號線,接進來嗎?」袁帥這個催命鬼跟著搗什麼亂?江君更加心煩意亂,拿了根煙,打開火柴盒時手一抖,火柴散了一地。
手機執著地響個不停,她後悔買了這款,這麼砸都沒事,真是結實。
「GT公司的袁先生又打來了。」
江君知道躲不過去了,深呼吸了幾下:「接進來。嗯,順便幫我找個打火機。」
「接電話!」袁帥的口氣頗為嚴厲。
「不。」江君開始哼哼,撒嬌耍賴,「我撥錯了,你幫我解釋一下唄。」
袁帥口氣軟了下來:「乖,趕緊接,你奶奶在那邊等你,反正都決定了要回去,躲不過去的。」
「我還有事兒。」
「你有種打回去,怎麼就不敢接了,包!趕緊的,你不打我直接去你辦公室幫你打。」
「你渾蛋!」江君掛斷電話,直接拔了線。
Ammy敲門進來送打火機,看著地上響個不停的電話,見怪不怪地詢問是否要幫江君回絕。
江君擺擺手,示意Ammy出去,自己走到手機旁坐到地毯上,抽著煙盯著身邊電話屏幕上的那串數字發呆。
「0000000000000000000」。0在數學中有表示「終結」和「起點」的意思。是結束了還是重新開始?
江君鼓足勇氣拿起來接通。
「君君?」
她沒有說話,鼻根酸痛起來。
「君君啊,奶奶很想你。」
「對不起,對不起……」
「……」
「我明天就回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想吃什麼,我燒給你吃,蹄髈好不好?你爺爺說你今年春節再不回來就要你爸過去把你抓回來……你個傻孩子,多大了還哭……」
江君放下電話,伏案流淚。走了這麼久,才發現人生其實是個數字,從0開始,以0終結。
袁帥自下午罵了她後一直心神不寧,什麼都干不下去,索性早早回家。一進門便呆住了,衣服被攤得到處都是,餐桌上擺了四個菜一個湯,竟然還有一瓶紅酒。這情況太詭異了,是鴻門宴還是最後的晚餐?
袁帥走進臥室,看見江君袒胸露背的,穿著件吊帶睡裙,從儲藏室拼命地拉一個超大的行李箱。
離家出走!這是袁帥腦子裡蹦出的第一個念頭。
「你幹什麼?」他按住那個箱子。
「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幹什麼?」
見江君不說話,只是噘著嘴巴仰頭看他,袁帥快氣瘋了,劈頭蓋臉就罵:「你還想跑是不是?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想不明白?有沒有良心啊!你奶奶為了你哭了多少回,你爺爺氣得心臟病都發了,你爹媽頭髮白了多少,你知道嗎?是,就你偉大,就你痴情,別人都是渾蛋,都是破壞你狗屁愛情的兇手。我跟在你屁股後面多少年了,你天天追在那個王八蛋身後,看都不看我一眼,是!我賤,我一廂情願,我……」
讓一個人閉嘴的方法,就是不要讓他的嘴巴空著,江君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倒是被他吼得頭疼,乾脆撲上去抱著他的腦袋就親,嘴巴里鹹鹹的也不知道是誰的眼淚。
趁中場休息的工夫,袁帥又開始嘚啵:「你這算什麼呀,真當我是狗啊,喜歡了親一下,不喜歡掉頭就走,你……」又是個吻。
「你少給我來這套,我立場堅定著呢,美人計沒用,你別想跑……」
嘴巴都腫了,袁帥還是叨叨個不停,江君煩了:「你有完沒完,明天我去北京出差,收拾個箱子怎麼啦?」
袁帥愣了愣,又問:「出差你拿這麼大的箱子幹嗎?跟搬家一樣。」
「我直接留家裡過年了,年假都批了。反正將來要回去住,東西能多帶就多帶點。」
親吻,法式的,這次是袁帥主動。
「你不是立場堅定著呢嗎?親我幹嗎?」江君白了袁帥一眼,抹抹嘴巴。
袁帥抱起她,往床上按:「我是立場堅定沒錯啊,我不但堅定還充滿智慧,先把美人策反了再說。」
江君滾到床角,拿被子裹住自己大聲呵斥:「你這是美男計啊,我告訴你,我的立場也堅定著呢。」
袁帥嘿嘿笑著爬上床,把她連人帶被壓在身下:「你的堅定可沒什麼用,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