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慕南音努力忽略她身上散發的惡意,開口解釋——
「郡主,我不知你從哪裡聽來的謠言,我以前,的確做了一些錯誤的事,傷害了霖王殿下,但那是因為我腦子不清醒,聽信了他人的讒言,絕非是因為什麼我對三皇子有情。」
寧安郡主冷嗤一聲:「你敢說你對我那三皇兄,毫無半分情意?你之前尋死覓活地要退婚,不是為了他?你今日大鬧婚宴,不也是為了他?」
聽得她這麼問,周圍的大臣興奮地抬了抬腦袋,悄咪咪地豎起了耳朵。
吃瓜了吃瓜了。
刺激。
就連上首的皇上,也穩坐在龍椅上,樂呵呵地看著這一切,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一邊是霖王,一邊是寧安,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插手?
嘖,不妨讓他們鬧去,正好看熱鬧。
「寧安郡主……」
慕南音剛開口,一旁的沈君霖突然打斷了她。
「寧安,本王與她之間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若本王沒記錯的話,皇兄有意將你指婚給滿忠伯爵府的小世子,你若是閒得慌,本王不介意讓皇兄為你擇個良辰吉日。」
言外之意,少多管閒事!
話雖說得客氣,可這冷冰冰的語氣,卻叫得人心頭膽顫。
他竟用婚事來威脅她,寧安只覺心頭委屈,也不知哪兒生出來的勇氣,開口反駁。
「皇叔,你別被這女人給騙了,今日發生的一切,分明就是她一早設計好的,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大鬧婚宴,讓你在所有人面前丟臉,再以死相逼,逼你退婚,這樣,你就能在父皇面前失寵了,她這是要害你啊!」
慕南音聽她如此信誓旦旦地說出了她的計劃,還自動隱去了沈嗣宸的名字,她心中瞭然。
所以,這寧安郡主,是沈嗣宸和慕白蓮派來的?
呵,狗男人,藏頭露尾,不敢自己出來擔事,只會在背後挑唆女人出頭。
先是她,後是寧安。
這種人也妄想登上皇位,一統天下?
她前世真是瞎了眼了。
呸!晦氣!
「皇叔,你看,她不說話了,她默認了,皇叔,慕南音這種胸無點墨,朝秦暮楚,還水性楊花,腳踏兩隻船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她不配……」
話音未落,寧安郡主腳邊的地磚「砰」的一聲,化為齏粉。
塵土飛揚間,寧安的臉,剎那慘白如土,饒是滿頭金燦燦的珠光,也救不回來。
「本王與她之間的事,還輪不到旁人來說教,再多說一個字,你的嘴,便如這地一般。」
沈君霖聲音冷冽,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哪怕今日怒極了,差點兒毀了她清白的時候,他也不曾說過她一句不好。
如今,又豈能輪得到旁人來隨意置喙,污衊她的清白?
周圍的吃瓜群眾,心驚膽戰地低下頭,剛才還興致勃勃伸的老長的脖子,此刻縮進衣服里,埋進桌底下。
夭壽啊夭壽。
他們只顧著聽八卦,全然忘了,八卦的主角,是那位殺人不眨眼,殘忍暴戾的活閻王啊。
活閻王的感情史,豈是他們這種小嘍囉能聽得?
菩薩保佑,霖王殿下可千萬別遷怒於他們啊。
寧安嬌軀一顫,眼眸中瞬間盈滿淚花,死死咬著唇瓣,卻愣是不敢再說一個字。
慕南音也沒想到面對寧安郡主的質疑,沈君霖會不顧自己的名聲,公然維護她。
她心中微暖,悄悄地去拉他袖間的手。
沈君霖沒有甩開她,可那雙手卻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顯然是怒極了的。
她指尖輕輕地在他手背上摩挲著,以示安撫:「沈君霖,謝謝你肯為我出頭,不過寧安郡主說的沒錯,有些事情,是我一手做下的,自然要我自己承擔。」
她慕南音,不是個惹了事就只會躲在男人身後,讓別人替她強出頭的人。
更何況,沈君霖如此做,非但無法洗清她和沈嗣宸之間的種種,反而,還會連累自己的名聲。
她不願再看他為自己做出任何一點犧牲,哪怕只是一些背後的閒話。
慕南音站起身,緩緩掃過在場所有人後,目光落在寧安郡主身上,目光清澈又堅定。
「郡主,你方才說,我沒資格和沈君霖在一起,郡主莫不是認為,自己比我更有資格和他在一起?」
寧安郡主咬了咬唇,怯懦地看了眼沈君霖,見他沒有發怒的跡象,這才壯著膽子開口。
「沒錯,分明中午婚宴時,你才為了三皇兄鬧死鬧活,這才多久,又扭頭要和皇叔和好,鬧著不退婚,你這種腳踏兩隻船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和皇叔站在一起?」
她到底臉皮薄,沒有直接承認自己對沈君霖的心思,可話里話外,早已是這個意思。
慕南音輕笑:「首先,我要闡明一點,沈嗣宸喜歡的,是我那溫柔善良的二妹妹,我和沈嗣宸,已經徹底劃清了界限,從此以後,他與我死生陌路!」
「嘶——」周圍埋在桌底下的腦袋們,齊齊冷抽了一口涼氣。
三皇子和慕小姐的妹妹?!
那這麼說,腳踏兩隻船的,不是慕小姐,而是……三皇子?!
刺激!
今日這口瓜吃的,屬實是刺激!
這婚宴沒吃上席,人卻已經飽了。
「至於你說我沒有資格……郡主不妨與我比試一番?」
寧安郡主擼起袖子:「比就比,本郡主還怕了你不成?你說比什麼?」
慕南音漫不經心地道:「我聽聞,郡主一手古琴彈得出神入化,一向引以為傲,在京中少有對手,既如此,那便比彈琴吧,免得一會兒郡主說我欺負你。」
寧安郡主:???
究竟誰欺負誰?!
滿京城誰人不知,慕家大小姐從小長在邊關,孤兒一般野蠻生長,後來回京後又成日裡痴迷玩耍,也就有些武力在身,至於別的……
琴棋書畫,插花品茶,那是樣樣不通。
實打實的廢物草包一個。
她哪來的狂傲和自信,要與她比她最擅長的古琴,還這般口出狂言?!
「好,那就比琴,既是比試,自然得有彩頭,你若是輸了,從今以後,不許再靠近皇叔一步,如何?」
慕南音蹙眉,一臉認真:「沈君霖不是用來打賭的物件!」
聽見此話,沈君霖抬頭,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斑駁瘡痍的心底,某個地方微微動了動。
她說,他不是打賭的物件。
那於她而言,他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