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酒壯慫人膽。
一杯酒下肚,肚子裡火辣辣的,慕南音只覺膽子也大了些。
她紅著臉,走到沈君霖身後,顫抖著手替他脫去半褪的衣裳。
沈君霖張著手臂,閉著眼睛任由她動作,俊美的容顏上,看不出絲毫喜怒。
可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一件件衣裳落地,很快,就脫得只剩一條里.褲。
身後沒了動靜。
「還要繼續脫嗎?」身後女孩兒聲音低如蚊吶。
不用看都知道,她此刻定是紅透了臉,從耳垂到脖根都是紅的。
沈君霖勾了勾唇,聲音有些暗啞:「繼續。」
慕南音微微一顫,指尖顫抖地更加厲害,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攀上男人瘦窄的腰身,食指如螞蟻般,一點點往下挪。
床頭的紅燭搖曳著,不知哪來的風吹過,燭火撲閃著掙扎了幾下,倏地一下滅了。
只剩下滿室的黑暗,遮住了所有的曖昧與旖旎。
燈光熄滅的剎那,慕南音的手挪到了目的地,微微彎曲,緩緩將手中帶著男人溫度的布料一點點往下扒——
「夠了!」
男人突然捉住她的手,黑暗中的聲音啞到了極致,像是極力再忍耐著什麼。
「掌燈,伺候本王沐浴。」
慕南音鬆了一口氣,逃也似的去找火燭子。
當房間裡紅燭再次燃起時,男人已披上了外套,腳步匆匆地走進了隔壁的淨室。
有丫鬟推門而入,很快準備好了一室熱水。
足有三人合抱大小的浴桶,沈君霖已重新褪了外袍,齊腰的位置,整個人都泡在水中。
裊裊的熱氣升騰而起,水中還灑了花瓣,遮住了裡面的光景。
慕南音躲在屏風旁,遲疑著不敢上前。
雖說水中灑了花瓣,可這……
和他共浴這種事情,想想還是很讓人臉紅的好嗎?
「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幫本王搓背。」
搓背?
原來不是共浴啊。
慕南音拍了拍心口,快步走了過去,拿過一旁的毛巾,替他仔細擦著。
他肩上和手臂上都有燙傷,慕南音生怕動作大了,水會濺上去,搓得格外小心。
「不用毛巾,用手搓。」男人又開了口。
慕南音:「……好。」
她將毛巾扔在一旁,用手替他搓背。
輕柔的指腹一寸寸在他身上遊走,她的每個動作,每寸呼吸,落在男人的耳朵里,都像是被刻意放大了似的。
敲擊在他心頭,敲得他一顆心跳得格外激烈。
安靜的淨室內,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微弱的水聲,以及不知道是誰愈發粗重的喘息聲。
沐浴完,慕南音已是滿頭大汗。
這差事,簡直比她練武打仗還累。
「你自己擦吧,我……我先去鋪床。」
慕南音將毛巾胡亂塞到男人手裡,就逃也似的跑了。
鋪什麼床,早有丫鬟鋪好了。
不過是個藉口而已。
沈君霖也沒戳穿她,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整日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慢條斯理地拿起毛巾,擦著身上的水珠。
慕南音逃回房間後,迅速擦了身上的汗,換了套乾淨的衣服,根本不敢再去沐浴,就這麼縮進被子裡,將頭整個埋進被窩。
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重生到現在,不過才過了半天而已,可這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只覺得身心俱疲。
如今躺在床上,害羞的情緒一點點褪去,困意很快襲來,她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沈君霖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小臉上還殘存著紅.潮,白裡透紅,像熟透了的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沈君霖坐在床邊,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緩緩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白日裡怒極了的一吻,是腥甜又咸澀的,口腔中充斥著血腥味,以及她的眼淚,一點兒也不美好。
可此刻……她的唇卻格外柔軟香甜,猶如有毒的罌.粟,一旦染上,就再也無法戒掉。
沈君霖越吻越深,連呼吸也愈發急促,被她伺候著寬衣和沐浴的那股子邪.火,一下子焚燒了起來。
「嗯……」
慕南音嚶嚀一聲,睡夢中有些喘不過氣,下意識地張開了嘴。
沈君霖就這般輕而易舉地攻城掠地。
吻,越來越深入。
眼見著大有星火燎原的趨勢……
「沈君霖……」
「不要……」
沈君霖的動作,瞬間戛然而止。
他微微抬頭,於黑暗中,看著睡夢中的女孩兒。
她睡得十分不安,像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小臉幾乎快皺成了一團,整個身子也在微微顫抖。
他猶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星火被滅,失去的理智瞬間回籠。
「慕南音……」
他的墨色眸子中,紅潮一點點散去,攀爬而上的,是愈來愈濃的複雜。
「慕南音……」
他輕喃。
「在夢裡,你也會拒絕本王嗎?」
「還是說……本王該慶幸,還能入你的夢?」
他起身,大步離開房間,走到房門時又頓住,轉頭睡在一旁的軟榻上。
……
慕南音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她又夢到了前世。
夢到了沈君霖在牢里自刎,整個人倒在血泊之中,被血色染透。
夢到了沈君霖被圈禁在靜園,患了失心瘋,時而清醒時而痴傻。
身邊的下人落井下石,對他非打即罵,給他吃狗都不吃的剩菜剩飯,甚至在他痴傻犯病時用狗鏈子將他拴在髒兮兮的籠子裡。
她和沈嗣宸去靜園探望他那一次,是他被囚禁半個月來,過的最好的一天。
下人們將他從籠子裡放出來,為他換上了新衣服,還給他吃了乾淨的飯菜。
於是,她離開後的當晚,風雨交加,沈君霖提著帶血的劍,屠戮了整個靜園,他站在高高的屍山上,望著她白日裡站過的桂花樹,笑得瘋癲。
最後,他拔劍自刎,倒在了一地血水之中。
「沈君霖,不要!!!」
慕南音猛地從夢中驚醒。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小蓮的手在她眼前晃著。
外頭的陽光打在她的眼前,眼前有片刻的空白。
等視線逐漸變得清晰時,慕南音這才發現,自己是在霖王府,房裡貼著紅綢,身上蓋著大紅色的喜被,床邊,是燃了一半的紅燭。
她緊繃的神經猛地鬆懈下來。
是夢。
都是夢而已。
她已經重生了,也成功阻止了沈君霖退婚。
她如今,是沈君霖的王妃。
沈君霖不會再被幽禁靜園,也不會再患失心瘋自殺,更不會為她殉情。
一切都結束了。
慕南音這麼自我安慰著,可不知是不是夢中的場景太過逼真,她心頭總有些不安。
「小蓮,王爺呢?王爺去哪兒了?」
「今日一大早,王爺就被皇上召進宮去了,來傳口諭的李公公還特地問了小姐您,讓您記得午時後,去太后娘娘那裡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