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年走出包房，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司苒，拽進對面空著的房間。
粗暴地握著她的雙肩，將她抵在房門上。
房內漆黑，卻借著門上玻璃反射的光也能看清男人臉上的慍怒，「你來幹什麼？我不是說了到集團找我嗎？」
看他的樣子，以為她是來砸場子的！
她又怎麼捨得他下不來台？
司苒撥開他的手，活動了一下被捏疼的肩膀，平靜解釋，「我不知道你在這兒開生日會，我是奔著傅知亦來的，放心，不會讓你難堪。」
男人怒色稍減，退後一步，「那你想好條件了嗎？」
司苒輕嘆，「你是想問，要多少錢才能打發了我？」
「我沒想打發你…既然你懷著我的孩子，我們之間就存在關係，我不可否認。我給的補償，也只是為了你和孩子生活無憂，並無其他了。」
這就是司苒不願再見司瑾年的原因。
頂著一張她深愛男人的臉，說的話絕情冷漠，沒一句是她愛聽的。
如果不是想著以後可能再無見面的機會，她一定扭頭走得乾脆。
現在…
她只想好好看看他，或許在將來疼痛時，還會回想起他溫柔地攬她入懷，輕撫她發頂叫她「苒苒」的模樣。
那樣，會提醒她，她不是一個人在與病魔戰鬥，有一個叫司瑾年的男人，在給予她「生」的力量。
想著想著，淚水已經不自覺噴湧出眼眶，好在她背著光，司瑾年看不見。
「五百萬吧，我會帶著孩子消失在你的世界裡，永遠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五百萬？」他不禁皺起眉頭，「五百萬夠養一個孩子？別想讓我分期付款，一次性結清！」
果然，笑著哭最痛！
司苒聲音發抖，「那，就請司總開價吧，多少我都接受。」
黑暗中，一束光線打到男人的冷眸上，「3000萬，支票和合同，我會讓助理送到你手上。」
司苒點點頭，「那我等著你助理聯繫我了。」
剛剛轉身要走，司瑾年叫住了她，「你還好嗎…我的意思是，你懷孕反應大不大，孩子他，有沒有很鬧？」
剛才抓她時，無論手腕還是肩膀都骨感明顯，臉頰更是瘦到脫相。
陸柏笙說過，孕反嚴重的人，是會被活生生折騰掉半條命的！
他再狠，再想保持距離，也做不到不聞不問。
司苒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眼淚砸到手背，卻在心上燙出一個大洞。
曾幾何時，她也希望過在自己孕期的時候，能收到來自孩子父親的關心。
可公式對了，代入的數字，都是錯的。
司苒：「她很乖，我想，一定是個女孩子…你喜歡女兒嗎？」
司瑾年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聽起來沒什麼興趣，「都好。」
司苒內心苦澀，可他明明說過，一定要有個女兒的呀！
罷了，他知道什麼呢！
司苒開門出去，正巧碰見了在此守株待兔的傅南星。
這次甩在司苒臉上的不是一個耳光，而是一根驗孕棒。
上面，明晃晃的兩條鮮紅的槓槓刺得她眼睛生疼。
「這是我給瑾年的生日禮物，睜大你狗眼好好看看！」
嗯，倒是比耳光甩得疼。
司苒蹲下身撿起，遞給身後的司瑾年，「恭喜，生日這天當了爸爸，雙喜臨門了。」
又看向傅南星，「希望你絞盡腦汁得到的，會珍惜。」
司苒沒有多說，離開得也算體面。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體面後是無窮盡的絕望。
她強撐著走出夜色，在角落處彎腰嘔吐。
這可把追上來的傅知亦嚇得不輕，連忙遞上一瓶礦泉水，「司苒，你，漱漱口…」
這兩天，司苒沒吃什麼東西，胃裡空空的，吐出來的東西，是混合了胃酸的血液。
她接過水，扯出一抹微笑，「不好意思，胃不舒服。」
傅知亦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胃不舒服，都吐血了呀！這麼嚴重，我陪你去醫院吧。」
司苒本想拒絕，可見到了從KTV里走出的司瑾年，還在不住地往她這邊看，她連忙拉著傅知亦的手腕道：「走吧。」
傅南星匆匆追上司瑾年，想指責卻又不敢，窩囊地拽了拽他的袖口，「大家還等著你切蛋糕，你這個壽星提前離席不合適吧，我找什麼理由跟大家解釋啊？」
司瑾年轉過頭，目光淡然，全然沒有夫妻恩愛的模樣，「誰讓你把懷孕的事情公之於眾了，還作為生日禮物送給我，你覺得我會喜歡這樣的驚喜嗎？」
傅南星：「司家有後，難道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嗎，趁你生日公布，也屬人之常情啊！」
司瑾年：「這個孩子怎麼來的你心裡清楚，這麼迫不及待公布，是在把我的臉面放在地上碾壓嗎？」
傅南星順勢挽上他的手臂，小聲安慰：「試管來的孩子也不丟人嘛！再說了，杜醫生已經在給你調理了，相信我們的二胎，一定能自己懷上的。」
其實，杜醫生給他開的藥，只是尋常滋補的，根本不是幫助他恢復男人的功能。
直到現在，杜醫生的一番話，司瑾年還記憶猶新：問題不是出自你的身體，而是你的心理，因為她不是你心中所想的人，所以你才會本能排斥，只有找到心靈契合的伴侶，你的不舉之症就會自然而然不治而愈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司苒離開的方向，暗自心想：莫非，只有她？
「我有事，你留下應對吧。」
話落，司瑾年走向他的柯尼塞格。
傅南星展開雙臂攔在車前，大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決心，「我不准你去找司苒！」
司瑾年啟動車輛，漠視擋在車前的女人，一個倒車後，直接將車駛出停車場，快速與夜色融為一體。
傅南星默默放下手臂，眼中湧上不甘的淚水。
她憤憤拿出手機，撥通了薄澈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