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苒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像走馬燈一樣,從她第一次見到司瑾年、愛上他、再到被他遺忘。
嘗過了失去至親的痛,體驗了愛情的甜蜜與苦澀。
哭過,笑過,失望過,絕望過…
最後的影像,停在她苦等無果的那個海邊。
她哭了好久,始終走不出哀傷的情緒。
直到有人輕喚她的名字,才緩緩從夢境中抽離。
睜眼,一片模糊不清。
「司苒…」
是喬先生的聲音。
是他在輕撫她的臉龐。
她試著活動了一下身子,發現除了眼球,渾身上下都疲乏的根本動不了。
呼出一口濁氣,唇瓣微張,聲音小得連她自己都聽不到。
好在喬湛銘耐心,將耳朵貼到她的嘴邊,「你說什麼?」
司苒只覺得自己用了全身力氣,「孩子…」
平躺時,肚子上的壓迫感消失,讓她意識到與孩子不再合體。
她急切地想知道,孩子是否平安。
喬湛銘鬆了一口氣,也感慨良多,「放心,她在州立醫院,一切都好。司苒,你已經睡了快一個月,再不醒,我恐怕就要隨你去了…」
司苒扯了扯嘴角。
快一個月了,那…司瑾年有沒有找她,知不知道他們的孩子已經出世,知不知道她時日無多?
她沒力氣問出這些,也不敢問,只能用力衝著喬湛銘的方向,真摯地說了聲「謝謝你」。
後來,她也是從護工的口中得知,在她昏迷不醒的這一個月以來,喬湛銘召集了全美知名血液科專家為她診治,自己也跟著衣不解帶地悉心照顧。
倒是真有種「你不在了,我也不活了」的決絕。
所以,在司苒暫時脫離生命危險後,喬湛銘立刻在她對面的病房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天,薄夜辰拉著行李來看她。
一米八幾的大男孩兒,就那麼水靈靈哭出來了。
年關在即,他也要回國跟家人團圓。
司苒很感謝他,將早就準備好的十萬美金的支票裝進紅包里給他。
男孩兒興致不高,接過紅包連看也沒看就裝進包里。
司苒以為他因為離別傷感,就打趣他說,「你是捨不得我,還是捨不得寶寶啊?」
薄夜辰低著頭嘟囔,「都生出來這麼久了,還寶寶寶寶的叫,也不說給人家取個名字。」
司苒點點頭,「既然你說得這麼有道理,就有請你,給寶寶取個小名吧。」
薄夜辰拿出手機,打開相冊,裡面有成百上千張寶寶的照片,「她左肩有個紅色的圓形胎記,就叫小紅豆,代表著相思。」
司苒的心,像被什麼觸動了一樣。
她將照片放大,放在眼睛底下細看…
小小的嬰兒全身透著紅粉,皮膚上浮著一層細軟的絨毛。
儘管身上還插著些管子,可依舊能看清她清雋的五官,好看的眉眼像是從司瑾年臉上扒下來的一樣。
紅豆,相思…
是很貼切的吧!
司苒有些哽咽,「喬先生從來沒給我看過,這些照片…」
薄夜辰:「喬先生顧忌你眼睛不好!放心,這裡上千張照片還有視頻,我都會一個不落地發給你。」
司苒點點頭,「好,就叫小紅豆。」
薄夜辰起身,坐到病床邊離司苒近一些,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我知道孩子是司瑾年的!」
司苒沒有多少驚訝,「他去看過小紅豆了?」
「他哪有精力,岳父一家出了嚴重車禍,且忙呢!」
司苒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兒,身體都坐直了,「岳父一家?」
「嗯,傅先生,還有他的父親和兒子。」
司苒感到一陣眩暈。
一定是傅先生強拉來自己的兒子和父親,給她做配型!
自責、愧疚、痛心疾首。
「他們現在怎麼樣?」司苒啞聲問。
「現在還在ICU里,生死未卜…姐姐,你是司瑾年的…小三嗎?」
「薄夜辰!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喬湛銘站在門口嗔怒。
薄夜辰立刻從床上跳起來站好,「喬、喬先生。」
喬湛銘還沒來得及責備薄夜辰,司苒便迫不及待掀開被子想要下來。
喬湛銘連忙過來扶她,「你要幹什麼?」
司苒驚慌失措,「喬先生,我恢復得還不錯,你帶我去看看傅先生好不好,現在就去。」
「胡鬧!」喬湛銘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一個小小的感染都能要你的命,想活著見你女兒,就老老實實給我待在這兒,哪也不准去!」
「可是傅先生他們…」
「那你就算去看了,他們又能怎樣?」
見司苒哭,喬湛銘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他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連老爺子都沒事,反倒是他們比較擔心你,你好好的,他們就能安心治療了。」
司苒垂下眼眸,淚水決堤般奪眶而出,「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們也不會出事。」
喬湛銘心疼不已,邊給她擦淚邊說:「本來眼睛就不好,別再哭了,我答應你,等他們出了ICU,就跟你視頻通話,好不好?」
好說歹說,司苒總算平復下來,吃過藥後就睡了。
喬湛銘則是親自送薄夜辰到機場。
一路無言,臨下車前,喬湛銘將車子落鎖。
他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方向盤,轉過頭看他。
目光雖不冷冽,卻也清冷,再無平日溫潤之姿,倒平添了幾分上位者氣場。
薄夜辰有些慌,「喬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眯起雙眼,似有若無地勾了勾唇,「誰跟你說,司苒是小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