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分不清楚自己是死去的楚楚還是楚黎。
她只知道裴野死了,她會很難過。
「裴野,你不要死,不能死,要不然我接下來的人生,每一日都會帶著對你的愧疚活著。」
裴野的眼神漸漸變得渙散,他仿佛看到了楚楚在沖他招手。
他的靈魂仿佛已經離開了肉體。
楚黎的話讓他的心痛得厲害。
楚黎的一生都會帶著愧疚活著,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他好累,好想睡。
「裴野,裴野......」他聽到了楚黎在不停喊他的名字。
楚黎的聲音像是來自遠方,越來越小,直到他再也聽不見。
抱歉,我不能再陪你了。
裴野合上了眸子,身體軟軟地向楚黎栽去。
楚黎的雙手撐住他的肩膀,裴野死了?
不!
楚黎起身,看到了師父薛景懷。
她大喊一聲,「師父,救人!」
薛景懷最擅長的就是救治重傷病人,他一定能把裴野救活。
薛景懷讓人將裴野抬到了偏殿,楚黎緊張地在旁邊看著,配合他幫裴野止血療傷。
「楚黎,帕子、帕子。」薛景懷說了兩遍,楚黎才反應過來。
渡南舟遞過去了帕子,他看到了楚黎眼中的緊張。
看來,夜寒霆這輩子都得活在裴野這個男人的陰影中了。
同情他,不可能的。
誰讓他那麼有福氣,有這麼美的妻子,還有一兒一女,還繼承了大夏皇位。
福氣都被他占完了,不得讓他有點危機感啊。
楚黎看著宮女將裴野的血水一盆又一盆端出去,她心中默念:裴野,活著,你一定要活著。
朝中大臣紛紛趕來,大臣們都等在殿外,太皇太后被佛像砸了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
「太皇太后向來禮佛行善,怎麼就被佛像給砸了?」
「這個咱們可不敢亂說,天上有神明吧。」
「陛下讓咱們大半夜過來,所為何事呢?」
楚黎推開門,大臣們跪了一地。
佛手被人押了過來,他死死地盯著楚黎。
「諸位,太皇太后謀殺朕,裴統領替朕擋劍,生死未卜。」
大臣們無不驚愕,「什麼?太皇太后竟然要刺殺陛下。」
「人在做,天在看,看來太皇太后觸了神怒才被佛像砸在了身上。」
佛像被幾名侍衛抬走,太皇太后被人抬到了床上。
她滿頭虛汗看向楚黎,好狠的女人。
楚家人一個比一個狠,最狠的就是楚黎。
「不是太皇太后做的,是我佛手乾的。」佛手心甘情願為太皇太后頂罪。
要不是太皇太后,她母親的病哪能治好,哪能安享晚年。
太皇太后疼得不敢呼吸,幸好佛手對她忠心耿耿。
「拿上來。」楚黎的聲音落下,禁軍帶著一個牌位來了。
佛手看到牌位上的名字後,臉色頓時變了。
他很快收斂了情緒,聽楚黎說道:「裴統領一直在秘密調查你,直到他查出你的母親早就死了,你所謂的大恩人太皇太后根本就沒有救你的母親,也沒有找人為她養老送終。」
「不可能!」佛手呼吸急促,他本是一名江湖客,他的母親被惡霸欺負,太皇太后路過救了他的母親,還為她治療惡疾。
後來,知道他一身功夫,開始重用他。
只是有一個條件,以後改名改姓,為她辦事,不能再和母親見面,太皇太后承諾,一定會找人好好照顧她的母親。
後來,他每年都會收到母親的來信和她老人家親自做的衣服,他一直以為母親還活著。
為了報答太皇太后的恩情,他一直跟著她,可是陛下說:他的母親早就死了。
太皇太后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他看向太皇太后,「我的母親什麼時候去世的?」
太皇太后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個字。
劉嬤嬤眼神閃爍,不敢看佛手的眼睛。
佛手盯著劉嬤嬤,「說,我母親什麼時候去世的!」
劉嬤嬤支支吾吾,「老奴也不知道啊。」
佛手內力一震,震開了身上的繩索,他快步走到了劉嬤嬤跟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說啊!」
劉嬤嬤呼吸不上來,直翻白眼,她拼命拍打佛手的手背,「你母親早就死了,怕你難過沒有告訴你。」
佛手眼睛猩紅,看向床上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讓人偽裝佛手母親的字,包括衣服上的針腳,就是想要一直控制他。
沒想到這個秘密竟然被裴野給拆穿了。
她真是被自己養的畜生給咬了!
佛手突然握緊拳頭,一拳砸在了太皇太后的床板上。
震得太皇太后渾身疼得像是刮骨一般,冷汗直冒。
「你為什麼要欺騙我?我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太皇太后搖了搖頭,氣若遊絲,「不是......」
佛手苦笑一聲,他竟然相信這個老太婆的話,以為她是恩人。
他跪在地上看向楚黎,「陛下,太皇太后蠱惑我說陛下想要殺了她,要我殺了陛下,請陛下綁了我,讓我在母親墳前叩拜,以死謝罪吧。」
楚黎嘆氣,佛手也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可憐人,貴在忠心。
「你差點殺了裴野,打你一百鞭不為過吧,若是裴野死了,你以命抵命,若是他活下來,朕讓你回家守孝一年,若是願意改過自新,就去當邊關從軍當教頭去吧。」
天下第四高手,若是能專心訓練士兵,也是一把威懾外敵的利刃。
她是君主,自然考慮整個國家的利益和得失,裴野若死,佛手必須抵命。
裴野若是活下來,在大楚境內,除了她大師父,無人能敵,這樣的人該用得用。
「草民叩謝陛下!」佛手抱著母親的牌位失聲痛哭,向楚黎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
他好想殺了太皇太后,看她的樣子也活不過幾個月了。
他為了這麼一個人不值得搭上自己。
陛下給他了一條活路。
他只能日日夜夜祈禱裴統領能活下來,要是裴統領死了,他願意抵命。
大臣們的內心無比震驚,太皇太后竟然要殺皇上。
景陽侯府的老侯爺感慨道:「蒼天饒過誰,太皇太后咎由自取,被佛像砸到癱瘓,此乃天譴啊!」
「天佑我大楚明君!」
老侯爺的話,說到大臣們心裡去了。
可不是嘛,太皇太后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太皇太后躺在床上,無聲地流淚,她真後悔當初沒有殺死楚楚。
要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等到所有人散去。
楚黎站在太皇太后的床邊,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
太皇太后痛苦呻吟著,驚恐地看著楚黎。
楚黎俯身看她,「老妖婆,你想弄死我的孩子,我本來想一刀一刀颳了你,老天都看不下去懲罰你,你腰部以下的骨頭幾乎全碎了,疼嗎?」
「你!」太皇太后恨不得咬死楚黎,胸腔憋悶得想死。
楚黎笑了,「疼就對了,每天都會很疼的,你就這麼躺著吧。」
說完,她眼神冰冷轉身走了,她的手中握著一張信紙。
到底是誰將她和夜寒霆有兩個孩子的事情告訴太皇太后的,她一定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