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點點頭，說：「去車裡說吧。」
秦雪跟著男人走向停車位的一輛黑色小汽車。
上了車，男人淡淡開口。
「什麼事？」
秦雪呼出一口氣。
「我……我懷孕了。」
周忱屹一愣。
他們圈子裡有些朋友的女人慣用這種伎倆。
無非就是想嫁入豪門。
有真懷孕的，也有撒謊的。
周忱屹從不亂搞，他連戀愛都沒談過。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被女人用上這種伎倆。
周忱屹有些好笑地看向這個女孩子。
「怎麼？那晚你拿的錢還不夠？想假懷孕再敲一筆？」
秦雪一愣，霎時紅了眼眶。
這個男人在羞辱她。
他以為她是出來賣的嗎？
秦雪氣得胸口微微起伏，緩了好一陣才開口。
「先生，那天是我第一次去酒吧，我喝醉了，被一個中年阿姨帶走了，醒來之後就……跟你躺在一張床上了。」
秦雪直視男人，認真道：「我不是從事那種職業的女生，那晚我也是被人坑了。」
周忱屹神色一頓。
那晚，她貼上來摟著他一頓亂親，滿臉媚態，喘息間，香軟的身子一直蹭他。
他也喝醉了，再說他是一個正常男人，那種情況下怎麼把持得住。
他以為女孩是自願的，最多是拿錢辦事，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
沒想到她是受害者。
周忱屹看女孩的眼神從不屑變成了憐惜和愧疚。
「你叫什麼名字？」
秦雪還有些生氣，氣鼓鼓地說：「我叫秦雪。」
男人道：「秦雪，我叫周忱屹，熱忱的忱，屹立不倒的屹。」
「那晚的事很抱歉，我會叫人查清楚的，你懷孕這事我會負責，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其實，雖然他信了女孩是被人坑的，但是他不信她真的懷孕了。
畢竟他們周家子嗣艱難。
「周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要錢的。我沒打算要這個孩子，因為我沒有能力撫養他。」
「可是我現在湊不夠手術費，也不敢告訴我的父母，所以我只能請你幫忙了，我想讓你帶我去醫院做流產手術。」
周忱屹不解地看向秦雪，眼中情緒複雜。
他沒聽錯吧？她不想要錢，也不想要孩子，她想去做流產手術？
「流產手術？你真懷孕了？」
秦雪點點頭。
「你檢查過了嗎？」
「沒，我在網上買了驗孕棒驗過了，是兩條槓。」
「我先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周忱屹立馬發動引擎。
秦雪有些急促地說：「哎，等等，周先生，我還要送外賣呢，我的電瓶車上還有兩份餐沒送。」
「待會兒送不行嗎？」
秦雪搖搖頭。
心想，周先生沒點過外賣嗎？送外賣這事兒怎麼能耽擱呢？
人家等著吃飯呢。
要是沒有按時送過去，會被爸媽罵的。
秦雪有些為難地說：「嗯，是的，我現在必須馬上送過去，如果你還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這邊不著急，我們可以下回再約時間談做手術的事。」
周忱屹眉頭一皺。
這個女孩張口閉口就是做手術，就這麼不想要他的孩子嗎？
「你要送去哪兒？」
雖然不懂周先生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是秦雪還是乖乖回答。
「送去旁邊的南城音樂學院。」
「你去把外賣拿上來。」
秦雪震驚。
「拿……拿上來？」
周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讓她把那些麻辣燙拿到他的車裡來嗎？
秦雪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周忱屹的這輛車。
方才上車沒注意看車標，這會兒倒是注意到了方向盤上面的車標。
她曾在一些偶像劇里見過。
當時她不認識那車標，本著求知的心態，還去百度了搜索一下，才知道是賓利，一輛幾百萬。
這麼名貴的車，把麻辣燙拿上來會把車弄髒的。
洗車費她可出不起。
秦雪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不用麻煩了周先生，我那些外賣是麻辣燙，湯湯水水的，萬一待會兒不小心灑你車裡就不好了。」
男人神色淡淡地說：「現在天這麼熱，你一個小姑娘騎著電瓶車去送外賣多辛苦啊，不是趕時間嗎？我剛好也順路，捎你一程，去拿上來吧。」
秦雪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方才和周先生說話耽擱了一會兒，如果現在騎車過去就超時了。
她便沒再拒絕。
秦雪打開車門下車去拿麻辣燙。
周忱屹的手機屏幕亮起，是髮小陸州的電話。
他接起電話。
「忱屹，你還堵車了嗎？我們幾個都到齊了。」
「你們不用等我了，今天有點事。」
「什麼事比跟我們哥兒幾個聚會還重要？能推就推了唄，你個工作狂，也要勞逸結合，不要整天就想著工作。」
「送外賣。」
那邊的陸州驚掉了下巴，一驚一乍地大喊。
「什麼！送外賣？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對了，你幫我查一下一個多月前在康悅酒店跟我發生關係那個女孩，她叫秦雪，還有查一下那晚究竟是怎麼回事。」
「啊？你真跟她發生關係了啊,不容易啊，我還以為你沒女人沒興趣呢。」
「掛了。」
周忱屹沒再多言，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秦雪拿了麻辣燙上車。
她還是第一次坐這種頂級豪車。
也是第一次坐豪車送外賣。
秦雪有些拘促，尷尬得紅了臉。
周忱屹看出了她的窘迫，心下一軟，到底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稀里糊塗被人賣了，懷了他的孩子，卻並沒有用孩子來要挾他，既不要錢，也沒有妄想嫁入豪門。
看她的樣子，一臉單純，周忱屹心下一陣愧疚，語氣又柔和了些許。
「不用緊張，沒事的，你這外賣具體送到音樂學院哪個位置？」
「女生宿舍樓A棟樓下。」
「好」。
周忱屹發動了車子。
沒幾分鐘就到了南城音樂學院。
車停了。
周忱屹說：「到了。」
秦雪拿出手機瞅了眼時間，十二點零五分。
不僅沒有超時，還比原先計劃的時間快了五六分鐘。
她打開微信，想發消息給點餐的女生，手機界面卻一直卡頓，半天加載不出來。
秦雪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快點啊，怎麼又卡了。」
一旁的周忱屹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她的手機屏幕都摔碎了，這還能用嗎？不怕劃傷手嗎？
卡了兩三分鐘，終於能用了。
秦雪給那個點餐的女生發消息。
【我到樓下了，您可以下來取餐了。】
發完信息，她拎起麻辣燙仔細看了看。
「還好沒有漏出來，謝謝你，周先生。」
女孩笑得甜美，清澈透亮的眸子看得周忱屹心中一動。
「不客氣。」
秦雪拎著麻辣燙就下了車。
這兩份麻辣燙是同一個女生點的，估計是一個宿舍的兩個女孩子一起的。
所以這是今天中午的最後一站。
停車的位置距離宿舍樓還有一小段路。
看著纖細瘦弱的女孩走在晌午炙熱的陽光下，周忱屹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酸澀。
她的家庭條件應該不是很好，花一般的少女，本應待在溫室里被細心呵護，可她卻要在這麼炎熱的天出來送外賣。
周忱屹看著女孩的背影發了會兒呆，忽然回過神來，他這是怎麼了？他剛剛是在心疼嗎？
這是一種陌生的情緒。
憐香惜玉，這是個好詞。
這女孩跟只小白兔似的，看向他的眼神怯怯懦懦的，確實需要人細心呵護。
送完外賣回到車上，秦雪舒適地呼出一口氣，笑盈盈地說：「車裡好涼快，謝謝周先生的空調。」
周忱屹心情愉悅地勾了勾嘴角。
這女孩還真是有意思，上車吹個空調還要說謝謝。
「現在外賣送完了嗎？」
「送完了。」
「那我帶你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