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聽見這話，宋啟言鬆了一口氣，緊繃了一整宿的身體陡然放鬆下來。
然而，醫生的下半句話讓他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但是病人腦損傷嚴重，可能會處於持續性植物狀態。」
「什麼意思？」宋啟言訥訥地問。
醫生解釋道：「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植物人。」
「植物人？我夫人變成植物人了？」宋啟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醫生點點頭，「目前還不能確定病人是否能醒過來。」
宋啟言的肩膀一瞬間垮了下來，「怎麼會這樣……阿瑛……」
「我們現在要將病人轉移到ICU，半個月後才能轉移到普通病房，這半個月家屬不能探望。」
陳瑛被一群醫護人員推著出了手術室。
宋啟言只能匆匆地看了她一眼。
只這一眼，他就忍不住落了淚。
「阿瑛，阿瑛啊……」
想到妻子成了植物人，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宋啟言腿一軟，癱在地上。
「爸——」宋曄忙去扶他。
宋啟言與陳瑛恩愛了大半輩子，驟然得此噩耗，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他不顧形象地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地一遍又一遍地叫著「阿瑛」。
宋曄心臟悶痛，眼眶也紅了，「爸，您往好處想，好歹媽保住了性命不是嗎？雖然成了植物人，但是總會有醒過來的一天。」
宋啟言就像沒聽到一樣，依舊無意識地喚著「阿瑛」。
宋曄叫人將宋啟言送到了病房。
……
周忱屹陪著秦雪在醫院套房裡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宋家那邊傳來消息，說宋夫人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成了植物人。
得知這個消息，周忱屹的心還是緊了緊，宋夫人是小雪的親生母親，他雖不甚在意宋夫人的生死，但是他在意小雪的感受。
要是宋夫人沒搶救過來，小雪肯定會傷心過度傷了身體。
可是現在宋夫人雖然撿回了一條命，情況卻也不容樂觀。
變成植物人，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小雪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很難過的。
男人沉聲吩咐：「少奶奶那邊，先不要告訴她宋夫人變成了植物人，只說宋夫人被搶救過來了，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目前在ICU觀察。」
「好的少爺。」
周忱屹食指和中指一下一下交替著敲擊著玻璃桌沿，「肇事司機找到了嗎？」
下屬回道：「還沒有，涉事貨車在郊區公路上被找到了，但是司機不知所蹤。」
「嗯，下去吧，有消息第一時間稟報。」
「是。」
……
因為是早產，秦雪的兩個寶寶出生時體重都偏輕。
大寶小少爺出生的時候四斤三兩，二寶小千金四斤一兩。
醫生說可能出現營養不良或者其他疾病，目前兩個寶寶都被放在保溫箱裡。
秦雪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她夢見陳瑛倒在血泊中，面容痛苦猙獰。
她站在不遠處，想要過去看看陳瑛，一邁步卻腿腳一軟摔倒在地上。
秦雪喉嚨里嗚咽著，想要叫一聲「媽媽」，卻一個字也喊不出來。
她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一輛大貨車朝著陳瑛沖了過去……
「啊——」秦雪尖叫一聲，滿頭大汗的從床上驚醒。
「怎麼了乖乖？做噩夢了嗎？」周忱屹連忙扔下手中的筆記本電腦，兩步走到秦雪的床邊，關切地問。
「不要……不要……」秦雪大口喘著粗氣，眼睛瞪大，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不要……不要撞她……」
周忱屹眼眸中閃過心疼，「沒事了乖乖，都過去了，宋夫人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秦雪的意識漸漸回籠，喘氣聲弱下來，她呆滯地轉眼去看周忱屹，「阿屹……」
女孩眼中的驚懼恐慌刺痛了周忱屹的心，他牽起秦雪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又吻，「我在呢。」
「阿屹，我好怕。」秦雪的頭髮被汗水洇濕，貼在額頭上，黏黏膩膩的。
她眼中淚水奪眶而出，一滴一滴打濕了枕頭，「我怕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還沒有叫過她一聲『媽媽』呢……阿屹，她是我的媽媽，我卻一次也沒叫過……」
秦雪眼睛通紅，鼻音重重的，「你說她出車禍那一刻，會不會遺憾沒有聽見我叫她媽媽呢？」
周忱屹看見秦雪哭了，胸口一窒，他將女孩的肩膀微微抬起，將人摟進了懷裡。
「乖乖，不要自責，宋夫人已經平安無事了，等她從ICU出來，你就可以去看望她了，以後你還有很多時間跟她相處，你還有很多機會叫她媽媽。」
女孩依偎在他懷中，抽抽噎噎的哭。
周忱屹一下一下輕輕地為她順氣。
……
等秦雪平靜下來，周忱屹柔聲道：「乖乖，我們給寶寶取名字吧，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你想為他們取什麼名字？」
秦雪認真想了想，「大名得跟媽媽和爺爺奶奶商量著取，先取小名吧。」
周忱屹唇邊漾著溫柔的笑，「好。」
秦雪在周忱屹懷中仰起腦袋看他，「大寶是哥哥，男孩子得取個有男人味兒的，阿屹你來取吧。」
「嗯。」周忱屹想了想，「叫周大寶怎麼樣？」
秦雪：「……」
「你這也太敷衍了吧。」秦雪嘟嘟嘴，一臉不滿道，「換一個。」
「那……」周忱屹頓了頓，「要不叫安安吧？大寶順利出生，你們母子平安，這個寓意也好。」
「嗯……」秦雪想了想，「有點像女孩子誒。」
「好像也是。」
這可把周忱屹難住了。
他是個起名廢。
「算了，別整那麼複雜，大寶就叫平安吧。」秦雪笑眯眯地說。
「好，聽你的。」
秦雪又問：「二寶是晚上十一點零九分出生的對不對?」
兩個孩子出生的時間周忱屹都記得很清楚，他點點頭，「對。」
秦雪道：「二寶就叫小九吧，多好聽，一聽就是可愛的女孩子。」
周忱屹道：「那大寶怎麼不叫小二？」
「噗嗤——」秦雪笑出聲。
秦雪一臉無語地看他，「周忱屹，小九很好聽，小二好聽嗎？你自己叫叫看，小二小二，這不是古代客棧酒樓裡面吆喝服務員的嗎？」
周忱屹也被自己蠢笑了，「還真是，是我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