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宋夫人轉入了普通病房，秦雪和周忱屹去看望她。
宋啟言坐在病床邊，頭髮花白一片。
這幾天，宋啟言來看過秦雪兩次。
一次比一次憔悴，頭髮也是一次比一次白。
這次見面，他更是頭髮都白完了。
秦雪見到宋啟言才知道，原來電視劇里那些傷心過度一夜白頭的情節一點兒也不誇張。
她輕步走到病床邊，那句「爸」卡在喉嚨里，始終叫不出口。
宋啟言抬眼看她，「小雪來了啊。」
秦雪點點頭，「我來看看……宋夫人……」
身後周忱屹放下果籃和補品。
雖然這些東西宋夫人現在用不上，但是基本禮數還是要有的。
秦雪在病床的另一邊坐下，抬眼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宋夫人。
陳瑛雙眼閉著，身上插著儀器管子。
秦雪問：「醫生有說宋夫人什麼時候能醒嗎？」
聞言，宋啟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
秦雪疑惑地看過去，「怎麼了？」
宋啟言的聲音帶著疲倦和滄桑，「醫生說，阿瑛進入持續性植物狀態了，也就是說，她現在成了植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秦雪心臟驟痛，手一抖，瞬間紅了眼，「怎麼會這樣？」
她轉頭去看周忱屹，「阿屹，你知道這事嗎？」
周忱屹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怎麼不告訴我？」
周忱屹下巴緊繃著，剛要開口，宋啟言先他一步開口道：「小雪啊，你也不要怪忱屹，他也是為了你好，你剛生完孩子，寶寶還是早產，已經夠心累的了，不能再耗費心神了。」
秦雪看著病床上的陳瑛，心臟揪著痛。
宋啟言說得對，她不能怪周忱屹。
周忱屹是為了她好才瞞著她。
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樣？
除了擔心，什麼都做不了。
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秦雪哽咽道：「怎麼會這樣……我還想……想著改口的……」
「媽媽……你醒過來好不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呀，我是小雪，我是你的小雪啊……媽媽，你看看我……我叫你媽媽你醒過來好不好？」
宋啟言倏地抬頭，眼中情緒翻湧，「小雪……你……你肯改口了？」
秦雪哭得眼睛通紅，說話帶著鼻音，「我只要媽媽醒來……」
宋啟言沉沉地嘆了口氣，握著陳瑛的手，痛苦道：「阿瑛，你聽見了嗎？小雪叫你媽媽了，你快醒過來吧，小雪生下了一對龍鳳胎，你不是天天都想著抱小外孫嗎？」
周忱屹站在秦雪身後，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無聲地給她依靠。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宋曄和宋寧走了進來。
「爸，我來看看媽。」宋寧走過來，看到秦雪，臉色一僵。
秦雪靠在周忱屹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宋寧微微皺了皺眉。
宋啟言「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宋曄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周忱屹和秦雪，沒說什麼。
到目前為止，他跟秦雪這個親妹妹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宋寧沒好氣地說：「媽媽現在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這麼吵鬧你讓媽媽怎麼休息？」
沒有指名道姓。
但是病房裡的人都知道宋寧說的是誰。
周忱屹臉色一沉，「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秦雪止住哭聲，吸了吸鼻子，從周忱屹懷中抬起頭看著宋寧，「我聽說，那晚是你給媽媽輸的血，謝謝你宋寧。」
宋寧臉色一黑，「誰要你謝了？我為自己的媽媽輸血還輪不到你來感謝！」
秦雪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角，「那是我媽媽，我當然要謝謝你。」
「秦雪你！你記住，你姓秦，我姓宋，我永遠都是宋家的人！」
秦雪站起身來，冷冷地睨了一眼宋寧，「你救了媽媽一命，我感激你，不想跟你爭論這些有的沒的，你說得對，媽媽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我們不要在這裡吵。」
隨即，秦雪轉眼去看宋啟言，「宋先生，我們先走了。」
她還是叫不出口那聲「爸爸」。
改口需要時間。
宋啟言也沒見怪，點了點頭，「宋寧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裡去，阿瑛是你媽媽，我是你爸爸，只要你想回來，宋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爸!」宋寧跺了跺腳。
宋啟言沉聲道：「你是姐姐，對妹妹不要這麼刻薄。」
宋寧立馬變臉，面露喜色，這意思是宋家承認她了？
秦雪沒再說什麼，跟著周忱屹離開了。
宋啟言等他們走了才轉頭看宋寧，「有你輸血阿瑛才撿回了一條命，現在你懷了阿曄的孩子，以後就是我們宋家的兒媳婦了。」
宋寧目露驚喜。
默了默，宋啟言繼續說：「我相信阿瑛醒來也不會再反對了，畢竟你救了她一命。」
宋寧喜極而泣，「爸，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跟阿曄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您！」
宋曄伸手攬住她的肩。
宋啟言又道：「小雪是我的女兒，是阿曄的親妹妹，你不論是作為姐姐還是嫂子，都應該好好待她，以後切莫再尋她的不痛快了。」
宋寧連連點頭，「我都聽您的，我以後一定好好待她！把她當親妹妹！」
宋啟言「嗯」了一聲。
「好了，你們也下去吧，我想跟你媽媽單獨呆一會兒。」
宋寧看了一眼陳瑛，擦擦眼淚，「好，那我跟阿曄就先走了，爸，您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地方隨時叫我們就行。」
「嗯。」
……
陳瑛跟秦雪住在同一家醫院。
一個在住院部，一個在療養部。
秦雪隔兩天就會去住院部看看陳瑛。
每次宋啟言都在。
自打陳瑛出事後，宋啟言頭髮白了，身體垮了，五十多的年紀，看起來跟七十歲一樣。
秦雪除了勸他愛惜自己的身體，也沒什麼可以說的了。
……
很快就到了寶寶滿月的日子。
周家大辦了滿月宴。
由於秦雪九月還要去上大學，不想這麼早暴露自己周家少奶奶的身份，便沒有出席寶寶的滿月宴。
偌大的宴會廳，前方的LED大屏幕上循環播放著寶寶的照片。
傅芸忙前忙後招呼著親朋好友。
周忱屹是周氏集團掌權人，往那兒一坐，各界人士都紛紛前來攀談道賀。
周家老爺子和老夫人露了個面，老爺子畢竟已經退位了，老夫人身體又不好，老倆口沒有久待，走了個過場就回老宅了。
秦雪在醫院陪著兩個寶寶。
滿月宴是中午舉辦的，下午就散了。
那邊一散場周忱屹和傅芸立馬來了醫院，接秦雪和兩個寶寶回周家老宅。
傭人阿姨早已做好了一大桌子豐盛的菜餚。
兩個寶寶一左一右放在秦雪身邊的兩個搖籃里。
傅詩雅專程從學校趕回來參加小侄子和小侄女的滿月宴。
周一鳴也來湊熱鬧。
秦雪有好些日子沒見著周一鳴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非主流，一頭紅毛格外扎眼。
不過非主流歸非主流，周一鳴這個當叔叔的對小侄子小侄女好得沒話說，一來就包了兩個大紅包。
「嫂子，這是給兩個小傢伙的見面禮，你先替他們收著。」周一鳴遞過來兩個紅包，「一人五千萬，別嫌少。」
秦雪沒客氣，接過紅包，摸著是兩張銀行卡，她笑著說：「我替兩個小傢伙謝謝他們的一鳴叔叔了。」
「五千萬？」傅詩雅驚訝地張了張嘴，「你這個暴發戶！」
周一鳴嘴角抽了抽，轉頭去看傅詩雅，「什麼玩意兒？暴發戶？哥哥我可是正經的周家少爺。」
「哼。」傅詩雅不屑道，「只知道送錢，表哥和嫂嫂又不缺錢，俗氣！」
周一鳴好笑地看著傅詩雅：「那你說說你送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