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將軍派兵圍了侍郎府的事當天夜裡便傳得滿城風雨,翌日更有文臣彈劾到殿上。
說他容大將軍竟敢在皇城腳下私自調兵,圍的還是一個四品大臣之家,實在是膽大妄為。
不將大雲律法放在眼中,更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往更大了說,如今容大將軍隨隨便便就能派兵圍了一個大臣之家,往後是不是也敢領兵直搗皇城?
一頂謀反的帽子扣下來,容大將軍哪能忍,上去就給彈劾的文官一腳,踢了個人仰馬翻。
嚇得大部分文官節節後退,眼含驚恐。
「容大崇!」皇上眼看事態嚴重,這才出聲鎮壓,望著雙手叉腰氣得黑臉的大將軍,平靜道,「面對彈劾之事,你可有話說?為何要派兵圍了許愛卿的府邸?」
容大將軍瞧了一眼唯唯諾諾的許齡,呸一聲:「臣看他不順眼!」
瞧著不順眼便欺打上門,容大將軍還真是蠻不講理的莽夫一個,不喜他的文臣們紛紛露出嫌惡神色,卻又不敢直言,生怕下一個挨踢的便是自己。
眾臣不知原因,皇上倒是知曉一些,鄭重地又問一遍:「如實道來。」
容大將軍是不可能說出許齡要凌辱他妹子的事,這是在毀人清白,何況說出來他也不占理。
他夫人說得對,人家寵幸自己妾室,娘家人也不該時插手。
容大將軍只好冷哼一聲,還是持看不順眼的那套說法。
這時許齡站出來,拱手作揖:「回稟陛下,大將軍並無惡意,只是想為其妹討個公道,大將軍走失的妹妹在微臣府中,乃微臣府中妾室。」
文官武官皆是一片譁然。
「此事乃微臣之錯。」許齡順勢跪下,既然昨夜已經和容大將軍交惡,那將此事公之於眾,讓人人都知道容雨棠已嫁他許齡為妾。
從今往後生是許府的人,死是許府的鬼。
「微臣眼拙,當年並未認出雨棠乃大將軍走失親妹,只是見她獨自一人在城外挨餓受凍可憐,贈予一件披風和一袋糧,隨後上了馬車,又見她緊緊跟著,便將她安頓於府中,成了府中妾室,並育有一女。」
經昨夜一事,容大將軍也知曉這事瞞不住了,只呵呵一聲冷笑:「許侍郎你是真敢說,安頓?你分明是見雨棠貌美,又欺她痴傻不懂人事才將她誆入府中!」
「微臣冤枉啊!」許齡轉頭道,「大將軍與皇上若是不信,可傳雨棠前來問話。」
這時便有武官吭哧吭哧出聲了:「大將軍之妹痴傻,又能問出什麼來?侍郎大人的算盤珠子都要蹦到我等臉上了。」
許齡眸光微閃:「雨棠前些日子已恢復神智。」
武官驚愕,紛紛看向容大將軍,他們與大將軍在營中朝夕相處,是知曉許多事的,如今聽到大將軍之妹已恢復神智,心裡還燃著許多些許高興。
「許齡,你就欺她恢復神智後不記事。」容大將軍臉色愈發黑沉。
「大將軍,下官知曉你對此事甚是不滿,大將軍為國鞠躬盡瘁,親妹又怎能為妾?故此,微臣已同家中老母、夫人商議,抬雨棠為平妻,么女秧秧也為嫡女。」
事情就這麼被皇上一錘定音,誰的錯也沒論,就退了朝。
皇上是不論了,城中百姓卻是熱火朝天。
一些人念著容大將軍保家衛國的好,想著容大將軍許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但清醒的人始終為少數。
大多人云亦云,只道大將軍身居高位,已經失了本心,要功高蓋主的節奏。
侍郎大人容大將軍都不看在眼裡,那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還不是容大將軍想捏就能捏死?
心裡多多少少都有恐慌。
閒言碎語傳到海棠苑,容雨棠面露哀愁:「都怨我,讓兄長平白無故受了污衊,名聲有損。秋海,往後不要再這般衝動了。」
「夫人。」秋海道,「奴婢並非衝動,而是將軍郡主特意叮囑,事關您與姑娘的,皆不是小事,哪怕您與姑娘只是在這府里摔一跤,也只會是這府里的地不平。」
小秧秧眨眨眼睛:「……」
她舅舅有點像個昏君。
時菊跟著附和:「將軍郡主心疼夫人和姑娘,有心愛護,自是不會在意這些。」
若榴更甚是不在乎:「其實大將軍也沒什麼名聲,大將軍曾言,罵他如何都行,唯獨不能罵他不會行軍打仗。」
小秧秧想著舅舅雙手叉腰,嗤之以鼻說這話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
「秧秧這麼高興呢?」容大將軍大步流星走來,臉上也掛著笑,身旁跟著妻子和大兒子。
「舅舅舅母!大哥!」秧秧叫得可甜了,還伸出兩隻小藕臂要抱。
容大將軍「唉」一聲,趕忙要伸手去抱小秧秧,誰知平南郡主一眼瞥過去,他默默收回手。
最終小秧秧落到舅母懷裡。
「舅母舅母!」
「乖乖。」
「大哥大哥!你好好看!像神仙!」大眼睛亮亮的。
大哥一直穿得簡單素淨,月牙白的衣裳,頭髮束以玉冠,靠近你便如清風朗月入懷來。
不知大哥要偷走多少姑娘的心吶。
容城竹被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看著,心軟得不行,伸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尖,肌膚軟軟的。
「大哥是神仙,你就是神仙妹妹。」容雨棠含笑道,瞧著兄長和嫂嫂,眉宇間始終泛著淡淡的愁苦。
平南郡主瞧見了,安撫道:「雨棠,不要多想,將軍府不怕世人妄議,唯不能讓親人受辱。」
「嫂嫂……」
「不怕。」平南郡主伸手輕摸她的腦袋,就像她還年幼時那樣。
小秧秧也跟著伸手:「摸摸頭~娘親不怕不怕。」
「姑母,這是你要的藥。」容城竹遞過去一個小瓷瓶,「只要將瓶里的粉末灑一些到許大人身上,一次便能見效,三次後終身不舉,毫無醫治的可能。」
溫和的臉,溫柔的聲音,說著是個男人都瑟瑟發抖的話。
容大將軍聽了都下意識離遠點。
瞥見這一小動作的平南郡主:「……」
「雨棠啊,你先把東西收好。」見妹妹收好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容大將軍才上前去,心懷歉疚道:「為兄對不住你,沒能將你和秧秧摘出去,許齡那狗雜種在皇上面前說了抬你為平妻,秧秧以後也是嫡女,皇上竟然也同意了!」
「嘿,我就想不明白了,許齡這狗東西給皇上吃了什麼迷魂藥,好幾次站在他那邊。」他始終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