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
隨著悽厲的預警聲響徹夜空,城樓上,鼓角聲並起。
城內各處軍營的後備力量第一時間行動起來。
林時站在城樓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襲來的敵軍,各級將領第一時間聚集在他身後,一臉凝重地看著雪原上襲來的那道人潮。
「大帥,如今南鎮城樓還未修復完成,若是讓敵軍的水龍車逼近城池,只怕咱們會很被動,末將建議先用強弩遠程打擊一波,在強弩上綁上震天雷。」
一名將領望著襲來的敵軍,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另一名將領有些惋惜地搖頭道:「可惜了,城中沒有投石車,否則將火藥包用投石車投擲出去,也能對敵軍造成大規模殺傷。」
聽見將領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林時微微頷首道:「此番不過是杜青的一場小小的試探罷了,先前怎麼商量好的,怎麼打就行,至于震天雷,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拉倒,本帥還不信了,同樣的人數,我軍還有城池之利,還能被他一個杜青給打出心理陰影。」
此言一出,眾將也是齊齊搖頭表示贊同。
最先開口那將領拱手道:「那末將這就去準備防務了!」
「去吧,都去!」
林時擺擺手,示意諸將自去,他則是依舊立身於牆垛之後,靜靜地看著敵軍越來越近。
「殺!」
同時,城外敵軍陡然爆發出一陣海嘯般的喊殺聲。
無數的魏軍士卒神色猙獰,推著各類攻城器械朝著南鎮城狂奔。
而沖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黃沾所率領的水龍車。
這些水龍車體積龐大,既可用來應對梁軍的火藥,關鍵時候,也能當作盾陣來用。
遇上騎兵的時候,只需將這些水龍車圍成一圈,便可化作一座小型城池。
若遇上火攻,還能用來滅火!可以說是真正做到了一車四用。
火龍車之後,則是魏軍真正的攻城部隊,數十架體積不比水龍車小多少的投石車,雲梯,還有一架體型誇張的攻城車。
最後面,則是掩護友軍攻城的弓箭手。
若是只從這個陣容上看來,這就是一場很常規的攻城戰。
但不管是林時,還是杜青,都從未將這場戰爭當作一場尋常的攻城戰來看待。
這是歸屬之戰,更是榮譽之戰。
林時若能擊敗杜青,便能躋身當世一流名將之列,而杜青若搬不倒林時,那他的名將之名,將淪為天下笑柄。
「迎敵~」
敵軍兵臨城下,城樓上也爆發出震天的喊聲。
李晟與程名振,幾乎將大軍主力,都安排在了被火藥炸塌的城樓上。
這些日子,為了防備杜青的主力大軍,顧知洲與李璦帶著上萬新兵,緊急在原來的城樓廢墟之上,就地取材修建出了一道丈高的石牆。
石牆不厚,牆上擺放完滾木擂石之後,僅能容一名將士站立。
但它終究是一道牆,敵軍想要攻進城中,必須先想辦法攻破這道石牆。
如果魏軍有火藥的話,那這樣的石牆很容易便能炸塌。
但他們沒有,所以,他們只能用人命來填。
「弓箭手準備!」
「滾木擂石準備!」
「震天雷,準備點火!」
曾幾何時,這些口號與軍令,還歸屬於占據此城的張巡。
但如今數日時間過去,攻守異形,這些命令便成了林時麾下大軍的專屬。
「殺!」
敵我雙方,所有將士都開始忙碌起來。
城樓上,一道道弩箭平射而出,箭矢上還攜帶了點著的震天雷。
「弓箭手,放!」
黃廉一聲令下,一道箭雨緊隨其後。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魏軍頭頂上炸響,無數陶罐碎片飛濺,划過魏軍士卒身上的甲冑。
更有伸著,深深嵌入甲冑之中。
還不待魏軍士卒反應過來,一陣箭雨便迎面襲來。
密集的羽箭,引起了陣陣慘叫聲。
「掩護,掩護!」
魏軍將領趕忙下令,魏軍弓箭手也張弓搭箭進行反擊。
冷兵器,熱兵器的碰撞,在此刻,達到了極致。
梁軍遠程交手一陣,黃沾手下的水龍車也終於在城樓下站穩腳跟。
「放水!」
黃沾沒有猶豫,果斷下令開閘放水。
下一刻,一道道巨大的水柱滋上城頭,許多將士還未來得及給震天雷點火,手中的火摺子便被水柱澆滅。
「滾木,擂石,給我砸!」
李晟厲聲嘶吼,果斷將震天雷換做滾木擂石。
林時被親衛們舉著木盾護在城樓上一角,只能透過縫隙去看戰況如何。
正想下令盾陣往前移動幾分,下一刻,一塊巨石便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在盾陣之上。
「不好,敵軍有投石車,快躲!」
城樓上響起道道驚呼聲,一些將士沒被敵軍的弓箭射死,最後反而死在了敵軍的投石車下。
上百斤的巨石,一旦砸落下來,輕則重傷,重則化作一堆碎肉。
眼見城樓上樑軍的攻勢被投石車壓制。
黃沾頓時大喜,趕忙下令水龍車繼續逼近梁軍新鑄的石牆。
「盾兵掩護,滾木擂石,給我砸,砸死這些狗日的魏狗!」
李晟將臨場指揮權發揮到極致,不斷的在親衛的護衛下穿梭在城樓上各處薄弱部位。
林時所在的盾陣之後,付瞿一臉驚魂未定地開口:「大帥,這城樓上的戰事也不用您指揮,要不然末將還是先護送您回帥府吧。」
林時眉頭緊皺,前線拼殺,自然還用不著他這個主帥上場,真正指揮將士禦敵的,也都是各層基礎軍官。
畢竟,戰時太亂,上層的命令層層傳遞,根本傳不到將士們耳朵里,所以,伍長,什長這個層次的軍官便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但將士們在前線禦敵,他這個主帥卻躲回帥府,未免有些不太像話了。
想到這裡,林時果斷搖頭,指著立於城中最高處的箭樓之上的戰鼓說道:「護本帥過去。」
眾親衛定睛一看,知悉林時的打算之後,頓時臉色大變。
「大帥,您是全軍的主心骨,千萬不能以身涉險啊。」
付瞿趕忙出聲勸慰,他知道林時是想去敲戰鼓激發將士們的士氣。
但戰鼓所在的地方,往往也是整個大軍最危險的地方。
一個不注意,便容易被射成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