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宴淮臉色一冷,看了眼安凝,有注意到周圍投注過來的目光,猛地甩開她。
這番拉扯,搞得好像他特別想讓安凝跟他走似的。
薄宴淮死不承認自己心底的念頭,冷著臉看向安凝:「你是跟我回去,還是去哪裡?自己做決定。」
安凝正要開口,就聽到男人嗓音里狠戾的壓得極低:「想好再回答,別只顧著自己,忘了你的師兄師姐們。」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安凝死咬著牙根,怨恨地瞪著他。
「小姑娘,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需要我給你報警嗎?」大姐不放心地走到安凝身邊詢問。
安凝對上薄宴淮似笑非笑的眼神,硬著頭皮解釋:「沒事兒,謝謝您,我和我……老公鬧彆扭呢。」
「啊,這樣啊。」大姐尷尬一笑,「我還以為你……是我多管閒事了,瞧瞧你們這外形般配得很,一看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話好好說嘛,別動手動腳地傷害夫妻感情。」
安凝再三給她道謝,目送大姐離開,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我跟你回去。」
她不情不願的模樣分外明顯,薄宴淮嗤笑一聲,轉身就走。
紅綠燈再次變換,馬路兩側的人們交錯而行。
安凝腳底生根似的站在原地沒有動,反倒是薄宴淮走出幾步後,微微側目,餘光瞥向安凝,也沒招呼,長腿邁開往停車方向走。
好像安凝跟不跟上去對他來說都沒多大影響,他根本就不會在意。
安柔在車上等了一會兒,目不轉睛盯著薄宴淮的女人有些坐不住了。
尤其是在看到薄宴淮和安凝拉拉扯扯之後,薄宴淮明顯是想把人帶回來,可安凝反抗得厲害,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下,不知道說了什麼,薄宴淮朝著車走來,安凝被拋在了原地。
安柔提起來的心緩緩落下,就在她以為安凝惹怒了薄宴淮,兩人徹底談崩了的時候,男人又回頭看了眼,這一眼直接讓安凝跟了上來。
安柔:「……」
她死死掐住手心。
幾分鐘後,安凝上了車,坐在副駕駛。
后座上的安柔笑著搭話:「姐姐剛才是打算去哪兒呢?你是不是和宴淮哥哥吵架了?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不會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吧?抱歉姐姐,我也不知道你和宴淮哥哥在一起,否則我就不會讓宴淮哥哥來接我了……」
整個車內安靜得只能聽見她白蓮花似的無辜聲音,好似真的很抱歉。
要真是抱歉,現在就下去啊。
安凝心裡腹誹了一句,根本不搭話,繼續閉目養神。
安柔看了眼後視鏡里的她,不死心,繼續說:「姐姐的狀態看起來真的不太好,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嗎?」
沒人回答,顯得安柔的自說自話有些可笑。
薄宴淮斜了眼副駕駛座上的人,他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安凝的側臉。
「好了,不用理她。」薄宴淮打斷了安柔,「想想去哪裡吃飯。」
「這……姐姐要一起嗎?」安柔疑惑。
「我帶你吃飯,你想讓她跟著去?」薄宴淮淡淡道,「好,那聽你的,讓她跟著一起去。」
根本沒來得及說話的安柔直接傻眼:「……」
她當然不想安凝跟著!
但薄宴淮都這麼說了,她要是拒絕,恐怕會在他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畢竟她和安凝的關係一直都是「姐妹情深」呢。
安柔暫時拋開安凝,拿出手機找到一家餐廳:「宴淮哥哥,我們去這家吧?新開的餐廳,我好多朋友都去過了,說味道可好了。」
薄宴淮隨意掃了眼,漫不經心點頭,語氣帶著幾分溫柔:「好,就去這家,聽你的。」
「宴淮哥哥最好了!」安柔笑得開心,把餐廳地址和名字報給司機,緊緊挽著薄宴淮的胳膊,靠在他肩上。
豪車緩緩駛入車流。
安凝一路依然無話,看著好似睡著了,安柔試探了她幾次終於閉了嘴,坐在后座和薄宴淮說說笑笑,時不時還能聽到她清脆悅耳的笑聲。
安凝不用睜眼都知道,此刻薄宴淮肯定又溫柔又深情地注視著她這個妹妹,滿臉笑意的回應安柔的每句話。
他唯一的溫柔都給了安柔。
過去這兩年是她奢求太多,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和態度,還一次次飛蛾撲火般栽進去。
以後絕不會了。
下車的時候安凝被叫了一聲,她也沒抗拒,睜開眼跟在薄宴淮和安柔身後一起進去。
餐廳服務生上前幾步招待他們:「薄先生,您好,我給兩位帶路……這位小姐也是一起的嗎?」
看到落在後面的安凝,服務生遲疑了一下,多嘴問了一句。
安柔不動聲色地看向薄宴淮。
男人冷臉冷聲道:「還不過來。」
這話自然是對著安凝說的。
安凝上前兩步靠近了些,沒吭聲。
薄宴淮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陰翳。
這種不情不願模樣的安凝讓他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難受,一時間情緒複雜,站在原地沒動。
安柔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安凝,心裡恨得直冒酸水,面上卻不顯:「宴淮哥哥?」
薄宴淮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走吧。」
服務生帶他們一行三人去了風景最好的位置。
礙於薄宴淮的身份,經理親自拿著菜單過來介紹餐廳特色美食。
薄宴淮朝著對面揚了揚下巴:「把菜單給她。」
經理立刻笑著把菜單遞給了——
呃,兩位美女,薄總到底指的誰?
安柔坐在靠窗位置,安凝坐在她身邊,薄宴淮則坐在對面,和里側的安柔面對面。
本來落座的時候安柔先一步坐下,正要招呼薄宴淮和自己一起坐,就看到薄宴淮走到了她對面坐下,安凝更是選擇了坐在她身邊,這讓安柔挑了挑眉,有些警惕她的動作。
竟然沒借這個機會挨著宴淮哥坐?誰知道她打的什麼鬼主意。
不知道安柔心思的安凝沉默不語地坐在一邊,和安柔拉開了一點距離。她對安柔也好,對薄宴淮也罷,都沒什麼想法,只一心想著儘快回去,好好睡一覺。
如果能逃離薄宴淮就更好了。
經理遲疑著遞給了安凝:「小姐您來選?」
薄宴淮臉色立刻沉了。
時刻關注薄宴淮臉色的經理立刻審時度勢,把菜單轉了個方向遞給了里側的安柔,直接橫亘在安凝面前。
安凝低著頭看手機,絲毫不在意這個小插曲。
安柔笑著道謝,拿著菜單放在正中和薄宴淮一起討論,時不時瞥一眼安凝,發現她根本就沒關注他們,臉色還有一點古怪。
好像從前幾天開始,安凝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難道她和薄宴淮發生了什麼事兒?
安柔一時間,特別好奇地多看了安凝幾眼,故意和薄宴淮更加親近地商量,但見安凝一直在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瞥過來,頓時忍不住了,主動叫她。
「姐姐,我和宴淮哥哥都喜歡這個,你看看你喜歡什麼?海鮮意面我聽說還不錯。」
「她不吃海鮮。」薄宴淮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瞬間氣氛變得很詭異。
旁邊正在等著的經理看了眼三人,把剛好到嘴的夫人小姐全都吞了回去。
薄總帶著兩個女人一起吃飯,到底哪個才是正牌?
最開始以為是安凝,可看到安柔和薄宴淮的親密舉動後又確定了安柔才是,最近聽聞薄總隱婚了,外界對於這個妻子陌生得很,除了薄氏公司少數人知道,外人都不知道正牌到底長什麼樣。
安柔說完才發現自己嘴快,薄宴淮臉色微變,有些生氣有些怨恨,便死死閉了嘴。
安凝毫不客氣地伸手:「菜單給我。」
她作勢要點餐,下一秒就被薄宴淮冷嘲熱諷:「誰讓你點餐的?剛才不是不想來嗎,那就別吃,給我餓著。」
安凝淡然地收回手,抱著胳膊看了眼安柔:「看見了?所以別問我,也別和我搭話。「
安柔臉色僵硬地笑了笑,略帶詫異問:「宴淮哥哥,為什麼不讓姐姐不吃啊?」
薄宴淮:「你去問你姐姐,問我做什麼,我怎麼知道?」
安柔:「……」
經理超級尷尬地站在一邊,就差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薄總可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啊,兩個女人都被帶出來吃飯,而且還是情敵……
不愧是薄總,就這個心理素質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等等,他剛剛好像聽到另一位美女稱呼「姐姐」?
這兩位小姐看起來有幾分相似,該不會還是姐妹什麼的吧?
安凝知道這個男人記仇又小心眼,她不動聲色地坐在那兒,把他們兩當成空氣……不行。
她也好餓。
餐廳的飯菜香氣飄來,安凝完全做不到忽略,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兩聲。
她抬了抬手,朝著經理要菜單:「我要點餐。」
「這……」經理看看她又看看薄宴淮,遲疑不定。
安凝說道:「你們餐廳難道還拒客?我不能點餐?」
經理尷尬地笑了笑,這不是看您和薄總似乎有什麼矛盾嘛……
「當然可以,您點。」
薄宴淮這次沒吭聲,任由安凝點了份她想吃的菜。
用餐途中,安柔矯揉造作地和薄宴淮撒嬌賣萌,安凝默不作聲地吃著飯,她只當兩人不存在,胃口好得很。
薄宴淮面色一直很冷,尤其是安柔吃飯途中不停說話,給他夾菜,還躍躍欲試地讓他餵她。
這種行為讓他極度反感和厭惡,卻為了不在安凝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緒,笑著在安柔要吃他餐盤裡的牛排時,叉了一塊餵到她嘴裡:「慢慢吃,不夠還有,都切好了。」
安柔訝了一瞬,緊接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羞怯又幸福地沖男人賣乖:「宴淮哥哥,我也吃不了這麼多,我就嘗嘗,看著就很好吃的樣子。」
薄宴淮瞥了眼安凝,敷衍地笑了笑:「吃吧,我這還有。」
「宴淮哥哥,那你也嘗嘗我的菜吧,我這個也挺好吃的。」
一頓飯吃到快要結束的時候,有幾個人經過,突然其中一個人停下來,驚訝相向:「薄總?」
薄宴淮和安柔都抬了頭。
「咦,還真是薄總。幸會幸會,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您!」
一個穿著正裝的中年男人笑著打招呼,態度格外諂媚:「之前有幸和薄總合作,就想著還有機會一定和薄總多交流交流,今天運氣真好。」
對方又看了眼安柔,和低著頭吃飯的安凝,朝著安柔伸出手:「這位就是薄夫人吧?幸會幸會。」
他這話一出口,氣氛瞬間變得凝滯起來。
安凝拿著刀叉的手微不可見地頓了頓,沒有抬頭,默默吞咽著嘴裡的菜。
而薄宴淮在聽到「薄夫人」三個字後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去看安凝,發覺被對方認錯後,他眼底的神色深了深,心裡湧現出一股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旁邊的安柔反倒隱隱有些高興。
她隱去眸底的興奮與得意,故意佯裝驚訝,雙眼水汪汪地盯著薄宴淮。
中年男人感受到了氣氛的古怪,可又不知道哪裡做錯了,尷尬之餘只能將視線落在安凝的身上,眸底閃過一抹驚艷:「這位是?」
安凝感受到了對方的注視,一言不發。
她暗含諷刺地看一下薄宴淮,想要看看他要怎麼介紹自己。
「薄夫人」在旁邊坐著,那她是什麼呢?
他們的同行好友?
安柔聽見這話,心裡怯生生的也在等待薄宴淮的回應。
一時之間,氣氛愈發古怪。
可薄宴淮就像是沒感受到古怪,只是恨不得趕緊打發了男人,衝動之下說道:「這位安凝女士,才是我妻子。」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的身子都不約而同地僵硬了。
安凝眸底的驚訝清晰可見。
她甚至是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但見薄宴淮確實是對著她說的,眼見為實。
這三年來,薄宴淮從來沒在外人面前承認過她的身份,如今居然在安柔面前挑明了!
安凝的心情複雜到極點,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比起高興,更多的是詫異。
而一旁的安柔則是完全笑不出來了。
她心抖得近乎想要質問薄宴淮,因為這已經是薄宴淮第二次在旁人面前承認安凝的身份。
巨大的危機感攫住她的心臟,她有那麼一瞬間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尖叫。
憑什麼!安凝這個賤女人究竟是做了什麼!
「抱、抱歉。」中年男人的聲音喚回了安柔的理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薄宴淮沒理他,餘光一直注意著安凝。
他在發現她依舊沒什麼反應後,心情忍不住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