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紙寫到這兒就結束了,顯然,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已經完全超乎了聖景帝的預料。
他沒想到,自己信賴了多年的國師,竟然一早就跟燕王有所勾結。
再想到這麼多年一直在服用國師煉製的『仙丹』,一股後怕的情緒在聖景帝心裡蔓延開來。
他閉上眼,壓抑著心裡翻滾的怒意,吩咐盛公公取來一個小盒子,遞給魏玉寒道:
「朕聽說,你的未婚妻擅長藥理,你將此物拿出宮去,叫她幫忙分析分析,看這裡面是何物?」
魏玉寒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擔憂,「陛下這是……」
皇帝拿他當自己人,也不避諱,直言道:「朕這些年來,一直在服用國師煉製的金丹,而最近卻越發的感覺力不從心,如今再結合你調查到的證據,朕不得不懷疑,國師他,怕是早就和燕王有所勾結。為的就是要損害朕的龍體,謀奪朕的江山啊。」
魏玉寒立馬肅著一張臉,道:「陛下放心,如果國師真的有此野心,臣不會放過他。」
聽他這麼說,皇帝頗感欣慰道:「還好朕的身邊有你這樣的得力之臣,不僅破獲數起大案,揪出朝中的蛀蟲,還為朕尋找到了神女,揭開了國師的真面目,能得魏卿如此賢臣,是朕之幸吶。」
「這都是臣的分內之事,能為陛下效勞,為天下百姓謀福祉,這亦是臣之幸運。」
魏玉寒從宮裡出來之後,很快便將皇帝給的藥丸交給了月離,幫忙分析裡面的成分。
月離花了半個時辰,得出結論:「這裡面的主要成分,其實就是大力丸,只不過又多加了兩味藥材,掩蓋了大力丸的氣味。」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裡面添加了少量的五石散。」
魏玉寒面色一變。「五石散?」
「那如果長期服用此藥丸,可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影響?」
月離思索了一會兒,最後道:「要說大力丸的影響的話,那自然是有的,此藥物最多每隔三日才能服用一粒,倒是無礙。
可若是經常服用,會影響男子本身的精氣和壽元,令人白日裡深思倦怠,時感頭昏腦漲,渾身無力。並且一旦停止之後,身體會開始倒退。」
「至於五石散,則是禁藥,會讓人產生十分強烈的依賴性,後期難以戒除,否則一旦發作,便會忍受萬千螞蟻啃噬般的痛苦。」
魏玉寒一聽,再結合聖景帝近日的表現,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當即入宮,如實稟報了此事,表示這藥丸最好別再繼續服用,否則會依賴性越來越強,最後難以戒除。
五石散是番邦貴族們用來控制不聽話的奴隸的禁藥,其可怕程度,他先前在書上也看到過,那些戒除不掉的人,死狀極其悽慘。
「砰!」
聖景帝一拳頭砸在龍案上,堅固的桌子紋絲未動,倒是他自己的拳頭,已經見了血。
「來人!」他沉聲吩咐道。
「著人前去國師府,務必要活捉閻千秋!」
可是,等禁軍統領李河帶著人趕到國師府的時候,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原本富麗堂皇的國師府,如今成了一座空屋子,牆上的古玩字畫,珍藏在庫房裡的美酒珍寶,還有一些值錢的金銀細軟,除了實在是帶不走的,全都席捲一空。
聖景帝得知後,勃然大怒,氣的將書房裡的硯台都砸了好幾塊。下令道:
「追,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務必要將人給找出來。」
一夜之間,閻千秋一干人等,成了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牆倒眾人推。
那些以往受盡閻千秋及其下屬迫害的一干人等,也都紛紛站了出來,指責國師這些年所犯下的罪孽。
一番統計下來,竟是罄竹難書。
而月離也恰好在閉關第四日選擇出關,為皇帝診治。
在查探到皇帝的脈搏時,果真與先前魏玉寒從宮裡抄錄出來的脈案一樣,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實則內力早已虛弱不已,若再不加以治療,撐不過三年。
聖景帝得知這個噩耗,震驚的同時,也後悔不已。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長生,服用的『金丹』,到頭來竟是催命的毒藥。
偏這個時候,燕王上奏,說蜀地大旱,地里的糧食顆粒無收,請求朝廷派發糧食前往蜀地賑災。
到了此刻,聖竟帝已然知曉燕王的狼子野心,此時上奏向朝廷要錢要糧,朝廷若是給了,等於是更加養大燕王的胃口和野心。
可若是不給,燕王便能找到一個正大光明出兵的理由。
經過十來年的韜光養晦,燕王已經成了蜀地的土皇帝,私募招兵,招賢納士,眾人只知燕王而不知皇帝。
朝堂之上,眾大臣圍繞是否要分發糧食賑災的問題,討論了大半個時辰。有人主張先派發少量的糧食,安撫燕王,然後迅速調兵遣將,保衛皇城。
也有武將主張主動出擊,趁著蜀地大旱,打燕王一個措手不及。
可不論採用哪種辦法,都有利有弊。一時半會,聖景帝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急得上火,在金鑾殿發了一通脾氣之後,驟然暈倒在地。
一時之間,文武百官大驚失色,紛紛向前涌去。
這時候,定國公沈定州站了出來,擋在眾臣的前面,忙吩咐一旁的太監:「速傳御醫!」
「另外,神女應該還在宮裡,速派人將神女請過來。」
很快,皇帝在早朝當眾暈倒的消息,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個京城。
就連常年禮佛不問世事的皇后都站了出來,主動來到皇帝的寢殿親自伺疾。另外同來的,還有萬貴妃,十公主,以及幾個還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們,烏泱泱的跪滿了整個偏殿。
大家心裡都無比的害怕和緊張,此前都聽說過,燕王想要造反的消息,若是派兵攻打皇城,他們這些皇子公主,就會成為第一個拿來祭旗的。
但這裡面並不包括成王。
對於成王來講,若是聖景帝一病不起,最好再也醒不過來,那他這個王爺,便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幾個還未成年的皇子,在他眼裡根本就毫無威脅。若是擋了自己的路,隨時殺了就是。
但眼下時刻,為了維持自己的人設,在眾人面前他還是要演繹一番兄弟情深的。
月離到的時候,大殿裡好幾個御醫都跪在地上,對著皇帝的病症束手無策,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