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這女人前腳剛和他發生關係,後腳又擅闖禁地,她想幹什麼?
正準備講話時,紅杏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一隻碗。
「公子,這是妾身按大夫的吩咐讓人煮好的醒酒湯,說是可以緩解頭疼,您快趁熱喝了吧。」
看到紅杏,魏玉寒又恢復了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態。
他看都沒看一眼,冷著嗓子道:「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你下去吧!」
紅杏聽聞這句話,端著碗的手頓住了,一股委屈感油然而生,眼尾泛紅,委屈道:
「妾身可是哪裡做的不好讓公子感到不滿?否則,何至於都這麼久了,除了喜日那次,公子都沒來漣漪苑看過妾身。」
「妾身昨夜伺候了公子一夜,如今一見面就要趕妾身走,公子,您知道府上的人都怎麼傳的嗎,說我名義上是您的人,可實際上還不如趙月離一介婢女,至少她每日裡還能跟公子您朝夕相處……」
說到後面,紅杏大概也是真覺得自己委屈了,掩著帕子拭淚,語氣也有些哽咽。
一旁的長風腦門子突了突,心道這下完了,這紅姨娘哪兒來的自信,莫不是以為公子會吃她這一套?
而此時的紅杏並沒有察覺到魏玉寒的臉色越來越差,反而自顧的繼續說道:
「奴婢受點委屈倒是沒什麼,可就怕有些人仗著公子寬和仁慈,根本不把府上的規矩放在眼裡,私闖禁地,甚至還放出公子您的愛寵,這要一個處理不好,怕是就該有人說公子有失公允,連累您的名聲了。」
「她一介鄉下農女,連爹娘都不要的人,長的也不算出色,能得公子您親自挑中,跟在身邊伺候,已經是八輩子才修來的福氣了,妾身實在是氣不過,她趙月離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公子,妾身懇請您一定要嚴懲,以儆效尤。」
紅杏先是委屈哭訴一番,緊接著又給月離上完眼藥,心想,早就聽聞魏玉寒最是眼裡容不得沙子,趙月離這下應該要完蛋了吧。
她手裡握著自己的把柄,就相當於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把她給炸了。
眼下若是能說動公子對月離出手,那就怪不得她了。
可沒想到,魏玉寒聽聞後,沒表態,反而問了一個風牛馬不相干的問題。
他問:「你很了解她?」
紅杏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趙月離。
頓了頓,便道:「回公子,妾身和趙月離原是一個村子長大的,毫不誇張的說,她從小到大,經歷過什麼事,甚至見過幾個人,又都是什麼背景,妾身可都一清二楚。」
魏玉寒仿佛來了興致,刮著茶盞,道:「那你倒不如說說看,若說的好,本公子便免了你擅闖之罪。」
紅杏不疑有他,便主動倒豆子一般,將月離從小到大的事跡都撿重要的都說了一遍,重點說到了月離不被父母喜歡,是被繼母用二兩銀子賣給鎮上的人牙子的。
還說到了月離從小就很孤僻,不喜歡結交朋友,長大以後還經常一個人往隔壁村子的山頭上跑,那裡有一座寺廟,裡面有個老道士,會一些岐黃之術,經常會給村里人測字,或者治病之類的。
道士曾收養過一個徒弟,名喚陸懷川,生的是明眸皓齒,模樣端莊,還有傳言說月離之所以喜歡往寺廟跑,實則是為了和陸懷川私會,這件事很快傳到了趙家人面前,趙父是個殘廢沒有話語權,便由繼母做主,將月離賣給了人牙子。
再後來,紅杏也經人介紹,來到魏府為婢,只不過她是自願的,沒人逼迫。
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成了府里唯一的女主人,紅杏自當會竭盡全力將一切競爭對手都扼殺在搖籃中。
比如月離。
魏玉寒全程都靜靜的聽著,並在長風的安排下穿戴妥當,掀袍坐在一邊,吩咐道:「這件事我會著人查清楚,你先下去吧。」
紅杏雖然沒聽到想要的答案,但說了這麼久,口也有些渴了,想著這次就算不能將趙月離給徹底解決了,也至少在魏玉寒心裡埋下了懷疑的種子,今後一旦趙月離行差踏錯,將會死的很慘。
出了臨風居,臘梅擔憂道:「姨娘這麼做,就不怕公子安排人手調查,把咱們給查出來?」
昨夜,其實是臘梅穿著月離同款的衣服,出現在後山禁地附近。
她和月離身形都差不多,又刻意裝扮一番,從遠處看上去,的確有幾分月離的影子。
至於如何將銀狼引到那裡,得歸功於先前在後花園裡抓到過一隻小狗,當時她也是讓小狗在銀狼附近叫了幾聲,便成功將它引了出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臘梅還特意去下人們休息的院子裡溜達了一圈,主動跟好幾個人打了招呼,是為了掩蓋自己,做不在場證明。
當時大家都在討論當日的素菜,並沒有人留意準確時辰,臘梅正好把握了這一點,成功的把自己摘了出來。
過程雖然一切順利,但難免擔心會有疏漏的地方,被人給發現。
紅杏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泛著恨意的眼底閃過一抹決絕,「那又怎樣?到時就說你在附近照顧小狗,並不知道銀狼失蹤一事,並且也只是碰巧穿了這身衣服。無緣無故的,就算是公子,也找不出處置你我的理由。」
話雖這麼說,但不知為何,臘梅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同時也在心裡暗暗想著,按照紅杏的作死節奏,也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而她知曉紅杏所有的事,到時候恐怕也要被牽連。
可又該想什麼辦法?才能活著離開漣漪苑。
臘梅那邊在犯難,長風這邊也有些困惑,他問魏玉寒:「主子,我看這紅杏所言不像在撒謊,難道我們之前猜錯了?」
如果紅杏和趙月離從小就認識,那她跟那晚的女子模樣相差甚遠,如果趙月離的容貌發生了變化,紅杏不可能會認不出來。
魏玉寒泛白的指關節在桌子上輕輕扣了扣,也在思索這其中的關竅。半晌後,他突然問長風:
「你說,一個人為何要隱藏容貌?」
長風想了想,答道:「無非兩種情況,要麼不想讓人認出來,要麼長的太磕磣,見不了人。」
「但這兩種情況似乎都不對,趙月離若是不想被人認出來,那就不應該接觸紅姨娘,因為她們打小就認識。可若是第二種,就更不對了,她雖然長的不算標緻,但還不至於見不了人。」
長風分析到這裡,就有些想不通了,遂問道:「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說明,我們找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