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骨秋六月四日病逝。
消息傳到北雁雄關,已經是六日,過去了兩天時間。
周寧當即下令,讓典韋帶著盤龍戟衛,自己帶著白馬義從。
去北狄王庭!
當天就出發了。
一行六百餘人,人人都是頂級戰馬,可以日行千里。
六月八日。
周寧來到彈連山腳下。
距離王庭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距離。
期間,一道道命令不斷傳到霍去病、趙雲、黃忠三人手中,讓他們配合自己行事。
也還好之前的王城被霍去病給毀了。
如今的王庭,只是規模稍微大一點的部落,沒有城牆的阻隔,周寧也不怕被對方包圍,不管是白馬義從還是盤龍戟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再說還有典韋護在身旁。
遠遠看去。
北狄王庭似乎還在冬日一般。
到處都是縞素。
白布遍野。
周寧並沒有隱藏行蹤,因此很快被北狄發現,柳槐淵親率五千精銳騎兵趕來。
他披麻戴孝,面含悲憤之色:「周寧,你在哪裡?出來見我!」
周寧策馬而出,在距離他三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問道:「柳槐淵,紇骨秋真的死了?」
柳槐淵滿臉悲憤:「是,老師確實仙逝了,怎麼,你這就忍不住要開始發動戰爭了嗎?」
周寧搖搖頭,說道:「我父周通的葬禮,紇骨秋去參加過,還給我父親上了三炷香,如今他死了,我於公於私都該來看看。」
柳槐淵滿臉冷笑:「好,我可以讓你去,但你最多只能帶十人,你敢來嗎?」
「為何不敢?」
周寧笑道:「無需十人,我只帶一人即可。」
「一人?」
典韋『嘿嘿』一笑,策馬上前,問道:「柳槐淵,可認得俺典韋嗎?」
柳槐淵瞳孔一縮。
瞬間想起當初典韋虐殺北狄勇士的事。
周寧與典韋並騎而行,緩緩來到柳槐淵近前,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就這個距離,若典韋想要殺你,你已經死了!」
這個時候的雙方距離不足五米。
柳槐淵不答,而是面色冷靜的說道:「既然你都說了是來弔唁我老師的,那便來者是客,請吧!」
周寧點點頭:「老典,走!」
在五千北狄精銳騎兵的注視下,周寧和典韋緩緩前進,略過柳槐淵很快就進入了五千人的包圍之中。
後方的白馬義從和盤龍戟衛,時刻關注著二人,手中都握著武器,一旦有異動,立刻就能發起衝鋒。
柳槐淵看著二人的背影,面色陰晴不定,眼中也閃過無數次猶豫和踟躕。
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沒有輕舉妄動,命自己帶來的五千人看住白馬義從和盤龍戟衛。
他自己則是策馬跟了上去,先是落後數個身位,然後又騎到前面去帶路。
典韋低聲問道:「主公,他還真敢放咱們進來啊?」
周寧笑道:「有什麼不敢的?如果紇骨秋真的死了,僅憑他柳槐淵一個人,如何能夠執掌這偌大的北狄?
紇骨秋死前,必然跟他叮囑過什麼,對自己的身後事也有一定的安排。
只要我們不對他出手,只是來看看,那麼他就不會有危險,對我們來說,他是否活著,其實影響也不大,咱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殺他。」
典韋又問:「那你就不怕他對我們動手?真要打起來,這王庭之中怕不是有十萬人,俺可不敢保證一定能保護好你的安全。」
周寧自信一笑沒說話。
這麼長時間過去,他又積攢了將近三億積分,柳槐淵若真敢動手,他只需要花費十萬積分,召喚出十萬個青壯出來就行了。
甚至都不用十萬,只要有一萬,就能把水攪渾。
等到白馬義從和盤龍戟衛殺進來,與自己和典韋匯合,就能輕易殺出去。
畢竟現在這個所謂的王庭沒有任何阻擋,全都是帳篷,只要馬兒跑得快就行了。
就算典韋堅持不了太久,周寧也能隨時召喚好幾個猛將出來,再召喚一點精銳,百戰精兵也好,浴血戰士也可以,又花不了多少積分,他有什麼好怕的?
畢竟咱是開掛的!
紇骨秋應該是真的死了。
一路走來,周寧和典韋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這些目光中帶著無盡的仇視。
當然,這是兩個民族天然的仇視,與紇骨秋的死亡沒有關係。
真正讓周寧覺得紇骨秋確實死了的原因,是許多北狄族人自發的披麻戴孝,也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悲傷。
如果說這是紇骨秋的陰謀,是為了引誘周寧趁著他死亡的機會進攻,從而找到機會反敗為勝的話,那麼只需要做出表象就行了,沒必要在王庭內部發動族人們假裝悲傷。
周寧不信自己安插在王庭的那幾個探子,會不在紇骨秋的監視之中,畢竟這個地方無法發展武朝人作為探子。
北狄內部的探子,全都是北狄人,也就是內奸。
在民族仇恨的前提下,發展這樣的探子,難度是相當大的。
哪怕周寧非常注視情報工作,時至今日,也沒有發展出太多的人。
紇骨秋完全可以故意的給他們假情報,故意給機會讓他們放出來,沒必要假戲真做。
周寧也可以肯定,紇骨秋絕對不知道自己會親自前來,親眼看到這些悲傷的北狄人。
「老師的靈堂就在前面,我們北狄是沒有這種風俗的,我是按照老師的吩咐布置的,正好你們來了,看看合不合規矩?」
柳槐淵下了馬,走在周寧身邊,面色清冷的說道。
周寧詫異道:「紇骨秋這一生,應該是非常仇視武朝的,怎麼他死了之後,還要按照武朝的風俗來辦自己的葬禮呢?」
柳槐淵:「老師痛恨武朝不假,但他對武朝,也充滿了眷戀,充滿了嚮往。
他曾經對我說過,如果我們真的可以成事,他其實不會對東郭家的人做什麼。
他只會告訴東郭家的每一個人,從八十年前開始,他們就做錯了事!」
周寧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紇骨秋終究是在武朝長大的,也在武朝生活了很多年。
他對北狄的歸屬感,很大程度上來自於自己的母親阿眉丘,還有自己在武朝找不到家的感覺的原因在內。
但實際上,一個人越是缺乏什麼,就越是想要擁有什麼。
武朝人也好,東郭家也罷,從小到大,紇骨秋都沒有感受到過歸屬感,那這必然就是他所渴望的!
而紇骨秋的母親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去世,在那之前,母子倆的生活必然非常困苦,再有東郭家的人進行阻撓,沒有旁人幫襯的話幾乎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更別提還要供他讀書了。
因此,在紇骨秋年少時,必然接受過不少其他人的幫助,也正是這些人的幫助,讓他感受到了溫暖!
靈堂之上,紇骨秋神態安詳的躺在冰棺之中,這玩意兒在北狄並不是什麼稀奇的物品。
確認紇骨秋死了之後,周寧唏噓感慨道:「我們還未真正的,認真的,交過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