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莊言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後站起身,結帳走人。
夏晚已經在破防邊緣,她渾身發抖,整個世界忽然全黑了,空氣都變得尖銳起來,每呼吸一口,胸口就疼的厲害。
怒氣在身體裡橫衝直闖,差點沖斷她的神經,她整個身體都在發軟, 差點從椅子上倒下。
她以為她足夠了解莊言,但她沒想到莊言會有如此冷酷無情的一面,他就像變了一個人,眼裡再也沒有對她的柔情。
怎麼會這樣?
莊言是故意拿喬?他是不是在欲擒故縱,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才這麼說的?
她不相信莊言真的要和她劃清關係。
夏晚想要起身追上他,可偏偏兩條腿在這個時候軟的厲害,眼看著莊言要走遠了。
夏晚梗著脖子說:「莊言,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離開我,你什麼都不是,你會後悔的!總有一天你會認清現實。」
沒認清現實的人到底是誰?當他很賤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可能還有回頭的餘地。
莊言沒有為她停留,更沒有回頭,直接就走了。
咖啡廳里的人好奇地往這邊看,夏晚把頭垂的低低的,她看著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從坐下到現在有十分鐘吧,她的手一直放在桌上,這麼明顯的戒指莊言都沒發現。
或許發現了也無視了,此時此刻,夏晚覺得她就像個小丑。
她控制自己不要去崩潰,不要在外面鬧出笑話。
眼眶發熱,鼻子發酸,她不是在為莊言的離開感到難過,她是覺得屈辱。
她都拉下臉主動挽留這段關係,他為什麼非要跟她過不去,還說這麼多的話來羞辱她?
夏晚用力摘掉戒指想要扔掉,可當她對向垃圾桶的時候她又僵住了。
她咬住唇,看向手裡的戒指,血液里像是藏著針,一針一針的往身體裡扎,不疼,但就是渾身不舒服。
周圍人都說莊言是她的舔狗,沒她根本不行,逐漸的,她也慢慢把莊言當成了舔狗,認同了她周圍人的看法。
和莊言同居後,她才正式接受起這個未婚夫,也把他當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因此她從來沒想過莊言會有離開她的一天。
就像小時候收集的玩具,玩膩了都是她丟的份,總不能是玩具不要她。
夏晚分不清她此刻的感受代表著什麼,她依舊保持懷疑,不相信莊言真能和莊家斷絕關係。
莊言不喜歡她了還能理解,但他絕對不可能對他爸媽不管不顧。
這次她想通了,她準備無視莊言幾天,哪怕他被他爸媽按在地上跪著,她都不會看他一眼,更不會為他求情。
他現在有多傲,之後就會有多可笑。
夏晚自我調節了一下,很快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
喝了一杯咖啡的莊言,整個人精神抖擻。
他今天很忙,除了見夏晚外,他中午還約見了律師。
律師是他大學時候認識的朋友,名叫宋律。
他跟宋律關係還不錯,昨天訂婚宴上他也在。
莊言找了家川菜館定了個包廂,兩人約好時間見面。
一邊吃飯一邊談事,昨天聽到莊言當眾宣布退婚,他也是保持懷疑的態度。
因此剛坐下,宋律就問他:「你真的要和夏晚退婚?不是在意氣用事?」
「關於退婚的事,我已經和夏晚說清楚了。」什麼態度都沒有實際行動證明的快。
宋律有些唏噓道:「我感覺你挺喜歡夏晚的,剛訂婚就要退婚,反轉太快,我一時半會兒想不過來。」
莊言是在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夏晚,他一向遵守校規,恪守本分,人生第一次翻牆逃課,深夜不歸宿舍……都是因為夏晚。
追了三年的人,好不容易熬到訂婚怎麼說不要就不要?感情的事可以放一放,但兩家牽扯的利益怎麼分?
莊言是真心喜歡夏晚,如果只是為了聯姻,根本做不到那個地步。
只是再深的喜歡也會有耗盡的一天,要知道,一杯熱水不是忽然放涼的。
莊言臉上找不出一絲失望來,可能失望的盡頭就是釋然。
「她有喜歡的人,如果把婚姻比作墳墓,那強扭的婚姻就是亂葬場。」
宋律問:「網上關於她和那個明星的事,是真的?」
莊言沒有多說,就「嗯」了一聲。
網上的事雖說不能全信,但莊言親口承認,實質就不一樣了,也難怪昨天他氣到要退婚。
都訂婚了,還逃婚去陪別的男人,這樣的大小姐娶回去是準備給生活添點顏色嗎?
宋律張了張嘴,想說點安慰話,可又實在說不出來什麼。
「退婚也好,這樣的女人招惹不起,但是你爸媽同意嗎?」
「這就是接下來我要委託你的事,我打算和莊家脫離關係,你幫我擬一份協議。」
昨晚莊言在網上諮詢了其他律師,要和親生父母脫離關係法律上是不允許的。
但可以斷絕來往,大不了等他們60歲後給點贍養費,就那幾百塊錢,可能他們還不稀罕。
難就難在如何搞錢,不像鬧離婚的,還能分離婚財產。
父子(母子)之間哪有什麼財產可分,願意給你才有,不願意給就提前規劃好遺產。
鬧崩了,直接把你趕出家門,讓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像莊家這樣的豪門,哪怕已經走下坡路了,流動資產也在上億,這麼大的企業,他就不想繼承,不想分杯羹?
「我不要財產,一分錢都不要。」既然要脫離,那他就不會惦記莊家的財產。
上輩子他繼承了這些財產,每天任勞任怨,錢是有了,但身體也沒了,都沒好好享受一下就死了。
因此,莊言真的不稀罕所謂的繼承權。
「這麼多財產說不要就不要?」
莊言果斷道:「不要。」
夠任性!對此宋律無話可說,只能心裡吐槽莊言傻。
這要換做是他,他就忍氣吞聲,畢竟夏晚也沒有真出軌,就算現在不愛,但保不齊婚後日久生情,到時候錢和老婆都有了,想想就開心。
這是莊言自己的事,宋律也不好勸說,畢竟每個人想法不同。
宋律拿出筆記本電腦,很快就擬定出了協議:「你看這樣行嗎,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就這樣吧。」莊言是看著他擬的,挑不出毛病。
「列印出來,就可以拿回去讓你爸媽簽字了,你現在還可以反悔,等他們簽完字,再想反悔就難了。」首先面子上就過不去。
宋律擔心他在口是心非,但他是真鐵了心要和這些人斷絕關係,越快越好,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離開了莊家,這輩子他為自己而活,至少能活到拿退休金。
「我不會反悔。」
勸也勸了,其中的利弊,宋律也挨個說清楚了,聽不聽隨他,反正他就賺點委託金。
吃完飯,莊言跟著宋律去事務所,簽了委託書。
莊言一刻都不想停,協議還沒列印出來,他就拿出手機把莊重明從黑名單里放出來,打電話過去。
莊重明接到電話,還以為莊言是想通了,主動給他打電話是來認錯道歉的,誰知道一接通,就聽到莊言問。
「你在家嗎?我找你有事。」
「一晚上過去,知道錯了?」莊重明冷笑一聲後,自顧自說道:「我跟你媽都商量好了,你準備幾件禮物,跟我們一起去夏家,你也別進去,就跪在夏家大門口認錯,負荊請罪,就說你昨天是一時衝動,頭腦不清醒才說要退婚的,先獲得你夏叔叔的原諒,之後再好好哄哄夏晚,認清自己的地位,表明自己的態度和愛意……」
莊言聽的不耐煩,直接打斷他:「莊先生你好像誤會什麼了,我今天找你來是要和你們斷絕關係,而不是繼續當狗。」
開著擴音的手機安靜了幾秒,像是忽然出現了卡頓,半晌後才又發出聲。
「你說什麼?」
「你們昨天不是說,要想退婚就先和你們斷絕關係嗎?協議我已經讓律師列印出來,我現在就去找你們,你們簽個字就成。」
「莊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