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裡坐滿了人，一個個好像叮噹貓盯著屏幕目不轉睛。
台上，奇蹟演講人還在輸出。
「我們這款太歲飲品，免疫強化機能、抑制癌細胞毒素、抑制癌細胞轉移、降低膽固醇還能強化肝臟功能……我們不收錢！只要你購買了這款產品，我們每月返還給你兩百塊！也就是說還是免費！」
傅汶施施然坐到了椅子上。
「天，我們的徐媽購買了一盒太歲飲品，讓我們一起祝她長命百歲！」
現場掌聲雷動。
傅汶也噼里啪啦跟著鼓。
很快就有銷售人員瞧見傅汶這個新入場的新人。
一個滑鏟劈叉到眼前，誠意滿滿：
「爸！您來了，咱們……」
他想推銷的話術在傅汶那張過分好看與年輕的臉上逐漸無聲。
「你是誰的孫子？」
「不是。」
「你是代替哪家來的？」
「不是。」
「你是來領雞蛋的？」
「不是。」
「你是……？」
傅汶面露慈祥：
「我不是你爸嗎？」
「……」
他抽搐了幾下面孔，站了起來：「我有點事先走了。」
看他火燒眉毛離開的背影，傅汶拿出手機沉思了一下。
動作很快的操作、上傳、替換。
然後按下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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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屏幕上播放的神醫專家視頻，一下子黑屏了。
台上的演講人維持著微笑，重新啟動。
屏幕又重新亮了起來，首先是一張過分年輕英俊的臉。
背後是一個常見的官方新聞地球標誌，主持人開口了：
「實在是太可怕了。」
左下角緩緩浮現出來一條介紹——
主持人傅汶。
「你知道你買的養生保健產品，其實是對健康有危害，甚至是致癌的嗎？」
「315來臨之際，根據知情人提供的線索，記著深入圖中展示的販賣多種養生保健產品的詐騙集團，暗訪得知……」
隨著傅汶標準有磁性的播音腔，背後的大屏幕開始播放器一段段視頻、一張張圖片來。
有太歲產品的照片、演講人的大頭照、沈廷狂噴人的視頻……
台上的演講人已經開始汗流浹背了。
這是誰啊？315不是剛過去幾個月怎麼又來的？知情人士誰啊，到底怎麼回事啊？！！
他把關機鍵按得踏踏作響、甚至把電源拔掉、硬關機……傅汶還在屏幕上活躍著。
「……不但沒有宣傳的養生治療效果，反而會對人的健康造成危害。」
台下開始有些嘈雜。
「有些人使用後會出現過敏反應，而有些人初期使用時，雖然不會有明顯症狀，但長期使用後……」
剛剛離開的銷售人員瞪大了眼看屏幕上那張主持人的臉，又機器人似的一節一節轉過到傅汶的位置。
「hi~」傅汶和他打招呼。
銷售人員也開始汗流浹背了。
「下面我們看一下暗訪視頻的詳細內容。」
一段熟悉的場地、熟悉的人員、熟悉的話術，一模一樣出現在了上面。
有人開始坐不住了。
「R你媽，退錢！」
「大家冷靜、冷靜，這些都是假的！」
「專家都這樣說了還假呢，上面這不是官方新聞嗎！」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後知後覺，而傅汶絲毫不動於山。
「這……這不是專家嗎？傅專家就在這裡呢！」
終於等到了他想聽的話。
傅汶一臉專家笑容，站起來。
把慢生活綜藝的嘉賓證往前面一遞。
天色昏暗、離得不近，周圍的圍觀群眾們脖子伸得長長的等待大爺的回應。
大爺眼珠子瞪大了，也只瞧見上面那張傅汶與屏幕上一模一樣的照片。
眾人的眼睛黑黢黢望著他，眾目睽睽，大爺索性豁出去了，一口咬定：
「就是他，傅專家，是傅專家啊！」
他越說越起勁，「我看見官方的蓋章了，是官方的！」
「哇——」
現場發出一陣哄聲，熱鬧嘈雜，傅汶維持著專業的笑容，手一擺一收——
全場寂靜。
「我這次來呢，本來是想臥底探查一番，沒想到大家比我想像中的表現還要好……」
食鏈公司的幾個人感覺大勢已去，正準備躡手躡腳、提款跑路。
「大家不光沒有落入圈套，還積極舉報，特別熱情、樂於助人，大家真是我們社會的好公民啊……」
傅汶滔滔不絕噼里啪啦一頓誇讚，把在場的眾人講得飄飄欲仙、欲罷不能、流連忘返。
「大家這樣優秀的人，遇到對社會有危害的人，相信一定會敢於出手，一馬當先的吧？」
「砰——」
急於離開的幾個人不小心把凳子絆倒了。
正在興頭上的大爺大媽們，如狼似虎幽幽的眼神飄了過來，黑暗裡好像亮著一點點的紅光。
大爺老當益壯、大媽如饑似渴手腳並用像是絡新婦一樣攀爬沖了過去。
「……」
幾個人扔了東西就往外面跑，不知誰的腿被抓到、又是哪個被抓的人抓了另一個……最後——
人體蜈蚣一條線，串在一起一鍋踹。
站在原地，風仙道骨，滿臉正氣的傅汶，勾起充滿愉悅猩紅色笑容，舉起手忍不住：
「啪、啪、啪——」
他在原地靜立鼓掌，旁邊還有人在飛奔衝著人堆去，遠處還有人在痛哭流涕，樹林裡還有人目瞪口呆。
人聲鼎沸、風聲蟲聲、樹葉凶凶聲交織在一起——
吹起他額前的黑髮，銀色的月光倒垂下來，照亮他冷色的雙眼。
上一秒愉悅偷稅，下一秒索然無味。
他把手放下，居高臨下望著這場鬧劇：
「膩了，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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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小何震驚他媽給震驚開門，震驚到家了。
抬著攝像機融化成了一道雕塑。
小何和直播間的觀眾們先是看見傅汶優雅入座，然後一切就開始天馬行空神展開了。
文化值不高的觀眾幾番思索想表達自己的震驚，摳摳搜搜幾下才發出幾條彈幕。
【臥槽。】
【6】
【牛皮。】
【……】
一陣心虛的沉默後，風輕輕一吹，把樹杈子砸在小何腦袋上。
他猛然驚醒，忽的望去，原本牢牢綁著沈廷的樹幹上——
只留下一地斷裂的繩索。
小何，汗流浹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