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傅汶摘了個李子,一拋一落,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姿勢隨意放肆。
他的臉上重新掛回熱情的笑容:
「其實剛剛只是湊巧拎出來一個酸的李子。」
【你騙小孩呢?】
「不信?」
傅汶直接把手裡的李子啃了一口,腮幫子嚼嚼,肯定道:
「甜的。」
另一邊的徐未然也拿著一個,咬了一口,霎時眼睛都亮了。
笑容燦爛,看不見一絲酸意:
「哇——好甜啊。」
【看起來真的是湊巧了。】
直播間的觀眾已經相信了,屏幕前的許文瞪大了眼難以置信。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能無表情吃檸檬的人。
他的視線轉移到了旁邊的籃子上。
為了防止嘉賓發現這個酸澀的李子,他偷偷轉移到了陰暗的角落裡。
如今和他一起排排蹲。
難道?
他橫豎想不明白,決定再試一次。
「咔嚓。」
許文的眼睛在瘋狂的扭曲抖動、掙紮起伏,一分鐘內開開合合百次。
眉毛像是心電圖開了五倍速上下起伏。
「唔——」
咬了一口的李子掉落在地上,他掐住喉嚨,極力想把它吐出來。
面色漲紅。
「救……」
他倒在地上手指蠕動向前——
只要只要到達那個地方。
「噗——」
許文口吐白沫,倒在了沒有人經過的陰暗角落。
「李子……李子有……」
頭一歪,徹底昏迷。
只是人昏了,眼睛還是睜著,難以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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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汶與徐未然介紹完了李子,彈幕又開始不正經起來。
【主播,嘴不張能吃嗎?】
「當然能啦,我可以幫你塞進去。」
徐未然抿唇輕笑,講出來令人害怕的內容。
「哪裡都可以塞哦。」
【吃完了能退嗎?】
「當然可以啦,」徐未然親切笑容。
「把你退過來就行啦,我在把你賣出去。」
「哪裡都能賣哦。」
【……】
而其他直播間的人就是從這裡趕到的。
一開口槓勁滿滿。
【始皇你不說話是不是江郎才盡了?】
饒有興致圍觀的傅汶,好整以暇:
「還真有可能,我剛剛在來的路上踩了好幾隻蟑螂,可能還沒有蟑螂踩盡。」
他眨了眨眼,充滿暗示:
「咱們直播間還有好多呢。」
【……???】
【受不了了,說一句被罵一句!短短二十分鐘,我在這個直播間受盡了人間苦難!】
【不光要被批評不會開飛機,還要被罵窮光蛋!怒了,居然還被說成蟑哥!】
疑似現實姓張的蟑先生在直播間上蹦下跳,到處發瘋。
「別嘛別嘛,冷靜一下,這位蟑哥。」
傅汶善良安慰。
「不買就不買,我們來看下一個,蟑螂乾脆麵——」
徐未然捂唇,沒什麼威脅,輕飄飄瞪了他一眼:
「你說錯啦,才不是蟑螂乾脆麵,是大連乾脆麵。」
蟑螂?大鐮?
【這兩人……臥龍鳳雛,一個可得天下,兩人直接世界毀滅吧!】
【那位蟑哥啊不,那位張哥,不不不,那位兄弟你還好嗎?】
「……」
【喂喂餵?信號不好嗎,喂,還在嗎?】
【我瞧著各位直播間的朋友也不是個省心的啊。】
【難道你想說……風韻猶存?】
【?????受不了了,我要和你爆了!】
還沒等傅汶與徐未然開口,直播間自己又炸了兩個。
目睹一切的傅汶,看熱鬧不嫌事大:
「別急別急,先下單個乾脆麵再走唄。」
一時不知誰是主播誰是槓精:
「我給你發個一米八乘一米八的。」
在令人窒息的笑容里,徐未然接上他的話:
「哎呀,這不是棺材板的尺寸嗎?」
【……】
彈幕一陣沉默,隨即有人真心誠意的問。
【主播,吃了能和你一樣會說話嗎?】
傅汶一本正經道歉:
「對不起,我是你永遠得不到的父夕夕。」
【顫抖……大腦在顫抖!】
【這直播間……再多看一眼就要爆炸……】
【兄弟們,我柜子動了,我先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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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還沒開始,觀眾們摩拳擦掌,信心滿滿。
直播還在半途,觀眾們還覺得希望仍存,還有可能。
直播到了末尾,援軍到達。
天晴了雨停了身心疲憊的眾人覺得自己又行了。
直到現在——
人越多、人越少。
大家已經不抱希望,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背刺他人。
商品還沒有講完,人就四處逃散的差不多了。
還剩下的人背刺爽夠了,給小費似得下單。
【今天心情不錯,買了。】
「滴——」
「感謝就是背刺就是玩下單的一箱李子。」
【今天天氣不錯,買了。】
【我看這個李子又大又圓,買了。】
「滴滴——」
「感謝背刺個爽下單的一箱乾脆麵。」
「……」
一時間好幾個人下單了商品。
但總覺得不是正經人。
傅汶好似沒有聽見機器人語音的播報,熱情洋溢,好客道:
「下次再來啊——」
「……」
唯一正常結束直播的四號李子組。
傅汶與徐未然一前一後,走在回別墅的小道上。
夕陽正好,芳草萋萋。
前方的傅汶背對著她,少許一頓,轉過頭來輕笑:
「今天配合的不錯。」
挑眉,和她虛空碰拳:
「和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
他說完這句話又重新轉過頭去,腳下把路邊的小石子踹遠。
這幅不正經的模樣,映入徐未然的眼裡,莫名的一股熟悉感。
……在哪裡見過這樣的背影?在哪裡聽過這樣的話呢?
傅汶走出幾步,發現徐未然還停留在原地:
「別思考人生了,趕緊跟上來!」
徐未然一笑,踏步跟上去:
「沒思考人生,我在想你。」
傅汶敷衍附和幾聲,和她並排回去。
人生有那麼多想不通的事情,何必在現在一定要想通呢?
兩個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氣氛流轉間是明眼人瞧得到的和諧。
這份和諧,在踏足別墅前被打破了。
漆黑一片的一樓最裡層小房間裡,悄悄打開了一條縫隙。
看不見裡面的具體內容。
只看見一隻蒼白無力的手從縫裡伸出來。
五指張開,只看著這隻手都感覺到主人的絕望與折磨。
「呼——」
絲絲涼風從衣袖裡進去。
小何上下牙齒打架,看過的鬼片一個個在腦子裡播放。
「死……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