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日影千晴與海邊
直到隔天下午，正在辦公室中等待的瀧澤佑也，才收到日影千晴的消息，說明兩人見面的地點。
「咖啡廳」。
僅僅只有如此簡單的一個詞，其餘未加任何修飾。相應的應該是哪裡的咖啡廳，也絲毫沒有描述。
不過，望著屏幕上這個詞，瀧澤佑也倒是很快明白了日影千晴指的究竟是哪家咖啡廳了。
他向少女發了條消息表示了解，隨即，倒是先出了門，前往咖啡廳。
——實際上，既然說是咖啡廳也沒有別處可去了，先前兩人也僅僅是在這家咖啡廳見過面。
神代鄰近不遠的一家咖啡廳，最開始的時候——那時候的日影千晴還抱著想要報復的念頭，企圖通過接近他、製造他的罪證然後舉報他以至於讓他下台。
那時候兩人便是在這裡見面的。
既然沒有具體明說，自然也只可能是這家咖啡廳了。
進了有點熟悉的咖啡廳，瀧澤佑也便坐了下來。
室外午後的陽光還濃烈，神代還沒到下午的放學時間，咖啡廳內並沒有學生。
瀧澤佑也點了2杯咖啡，開始等待。
不多時，漸漸有神代的學生開始出現，再然後，瀧澤佑也就看見了日影千晴的身影，
少女推開咖啡廳的門，在咖啡廳的門口，腦後的馬尾晃了晃——她左右打量著，隨即才看見揮了揮手的他。
「餵。」這是這名少女走過來之後開口的第一個稱呼。
「就——「餵」？」瀧澤佑也看向對面坐下的日影千晴。
「不然呢？」日影千晴說著，瞥了一眼桌面上的咖啡，用吸管插進後吸了一口。
「好甜。」
「沒有別的可以拿來問好的稱呼嗎？」
「別的稱呼是叫別人的，你的話，「餵」，就好了。」
「好敷衍。」
「不然要怎麼叫你，繼續在這裡叫你理事長？」
「.也是。」
「而且」日影千晴嘀咕著，又吸了一口咖啡，含含糊糊地小聲說道，「像伱這樣敢隨便對女學生動手動腳的變態，才不需要什麼尊敬的稱呼。」
「.」
說的是自然是上周瀧澤佑也在辦公室內抱住日影千晴的事情。
也可能是昨天下午的時候他和月宮夕守抱在一起的事情。
又或許二者兼而有之。
這倒是讓瀧澤佑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一時間，他只好也拿過咖啡，默默喝了一口。
日影千晴低著腦袋，雙手捧著咖啡，也是不說話。
——少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大概是上周兩人接觸的細節，此刻細長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臉蛋上印起些許緋紅，顯得有些難為情。
見面之後強撐出來的故作灑脫的樣子，倒是一下露出了破綻，變得有點緊張起來。
一句話，提及兩人最為尷尬的事情，一下讓兩人沉默。
好一會，咬了咬吸管，日影千晴才努力揚起腦袋，目光直視著對面的瀧澤佑也，帶著一點緊張的顫音開口道;「喂，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說什麼？」
「你應該承認自己是變態。」
「我是。」
瀧澤佑也應答得很快。
「.」這倒是讓日影千晴沒準備了，後續想好的話卡在半途，隨後，少女忍不住抿了抿嘴角，「什麼嘛，應得太快了。」
「應得太快也有問題嗎？」
「哼，沒。只是說明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是吧。」
日影千晴又吸了一口咖啡，隨後，第二次說道：「咖啡太甜了。喝了會長胖。」
「下次我注意。」瀧澤佑也點點頭說道。
「誰和你下次了？」
這話瀧澤佑也倒是懶得反駁。少女的小脾氣，讓她兩句話倒是無所謂。
「接下來去哪？」瀧澤佑也轉移話題，問道，「還是說就在這了？」
於是隔著玻璃門，日影千晴望了一眼咖啡廳外：「沒到時間，先坐會。」
「也行。」瀧澤佑也應聲。
「.」
「.」
「你說——當初在電車上，我要是沒遇到你，會怎麼樣？」當視線從室外收回的時候，日影千晴忽然這樣來了一句。
這讓瀧澤佑也愣了愣神，沒想到日影千晴竟然會提及這樣的問題。
先前二人相處的時候，日影千晴可是極力避免這個事件的，畢竟這也算是這名少女的「污點」了。
瀧澤佑也想了想，片刻後，才回答道：「會怎麼樣我不清楚，反正，你就失去被我打屁股的機會了。」
「什麼嘛。」日影千晴一下紅了臉，「誰想要這個機會？」
「是啊。誰想要呢？」
「.」
「.」
瀧澤佑也意有所指的一句話讓少女徹底破了防，好一會，無從反駁的日影千晴才漲紅了臉，低聲謾罵道：「變態。」
瀧澤佑也一笑。
「我不是問這個啦。」日影千晴又說。
「我的意思是——」
「你想說假如是別人嗎？假如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沒後續的事情了？」瀧澤佑也當即猜到了少女的心思。
日影千晴猶豫著點點頭。
「那可沒這個可能。」瀧澤佑也輕鬆說道。
「沒這個可能？」日影千晴疑惑地反問了一句，「為什麼？」
「看似偶然的事件，實際上是藏著數不清的必然吧。」
瀧澤佑也回想著當天那個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那時的我剛好落魄，淪落到只能搭乘電車上班的地步。而那時的你.嗯.犯了病？」
「——你才犯病。」日影千晴小聲插了一句嘴。
瀧澤佑也沒管，笑著繼續說：「總之，你打定注意要在開學那天做點什麼事情，為了這件事情，你也只能乘坐電車。
「因此，我們不約而同地在當天選擇電車出行，實則而言可不是巧合，而是某種必然。
「而至於看似「正巧」地出現在同一輛電車上——實際上而言，因為我們的目的地相同，出席開學典禮的時間也相同，出現在同一輛電車上才是大概率事件。」
「那同一截車廂呢？」
瀧澤佑也想了想，說：「我當時只是選的離進站口最近的車廂而已。」
日影千晴也回憶了一下，接著不確定地說道：「我好像也是？」
「是嘛。當時的我可是一身壞心情，可沒興趣挑選車廂，進了進站口就停住了。而你？身為日影家二小姐的你，日常上學也少有乘坐電車吧？按照這樣子，你應當也沒挑選車廂的習慣。——所以說，我們的行為出於各自的原因，是確定的，而不是像是擲色子般隨機而不可預測的，出現在同一截車廂，那也是肯定的。」
這段話聽得日影千晴有些許迷糊，遲鈍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又問道：「.那在車廂上選中你呢？當時我要是選了」
沒等日影千晴說出口，瀧澤佑也就打斷了她的話，說道:「老實說，在一堆人中選中我這件事，才是最大的必然吧？」
「憑什麼？」
「你說還能憑什麼？」瀧澤佑也瞥了日影千晴一眼，「憑我當時在一群人中最引人注目。」
「.」
「.」
「不要臉，」日影千晴側過腦袋說。
瀧澤佑也毫不在意：「反正，是吧？你當時不就是這麼選的？檢測一件事是否必然，只要看再發生一次，你是不是還會做出同一個選擇就好了——怎麼看，當時的你可都會把目標放到我身上吧？」
「.」
日影千晴沒回答，她回想起當初的場景，回想起當時那個站在人群之中的瀧澤佑也，隨後，更是默不作聲了。
是的，因為瀧澤佑也在一群人中最為顯眼，不僅僅是相貌，包括身上的西裝，只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很是高級，還有當時身上那頹然的氣質，在了無生氣的車廂內，這樣的他的確很是吸引目光。
如果再讓她回到當時選擇一次，她依舊會一眼選中瀧澤佑也。
正如他所說的，這是必然的事件。
「所以說，看似偶然的意外可是由諸多事件堆砌起來的必然——如果要是再往前推，我怎麼就剛好在那天成了神代的理事長，那也是因為家中的關係，你怎麼剛好就在那天想要來犯個病，那也是由你先前的經歷決定。就是這樣子的。所以所謂的要是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別人怎麼辦？——這是個偽命題，日影同學。」
「.」
日影千晴捧著咖啡，小小地吸了一口。
她在心中默念著瀧澤佑也的說辭。
他們的相遇不是出於一場意外，不是出於一個脆弱的巧合，而是某種實則的必然.她喜歡這個說法。
建立在巧合之上，在幻想之中便顯得脆弱不堪，特別是在心緒不定的時候，便更是如此。
讓人忍不住想，當初要是「沒有」，又會怎麼樣？從而懷疑起一切來。
——比如昨天。
最為動搖的時候，她就是如此想著兩人之間的事情的。
要是當時的兩人並未遇見，現在又會是如何？
她還會這般因為見到瀧澤佑也和月宮夕守之間的事情，而糾結不定嗎？
反正最開始的一切都是巧合，那現在豈不是只要當作當初沒發生這個巧合，她就能心安理得地逃避、退出了？
而建立在必然之上，這種命中注定般的樣子則是那般不可動搖。
所有的假設，在這面前都自然消弭了。
因為是必然的，因為是註定的，所以所有的一切都無需懷疑。
她無需去質疑兩人的相遇，從而否認自己。
她只需要專注在當下，專注於現在——面對昨天的事，她究竟要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才不至於辜負這必然。
或許其中邏輯也有疏漏之處，但也已經無關緊要了。
因為她已經下定決心做出了她的選擇。
「好甜。」吸了一口咖啡，日影千晴已經是第三次說這句話了。
「下次我讓他們少放點糖。」瀧澤佑也說。
日影千晴既沒有應答也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坐著。
待到咖啡全部喝完之後，她看了一眼咖啡廳外。
下午的陽光已褪去最濃烈的時刻。
「我們走吧。」她說道。
「去哪？」瀧澤佑也問。
「我想去海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