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副將的攔阻,實屬情理之中,畢竟在這荒涼偏僻之地,他們追了幾公里,也僅見到這一輛驢車。
他們人不多,但都是跟著武安侯上過戰場的。
對付一群山匪還不是問題,山匪很快就四處竄逃。
等他們反應過來,卻看到馬車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這才慌忙尋找。
李副官沉聲問道:「車裡是什麼人?」
「大人,車內是小人的拙荊。」韓知硯的回答不卑不亢,語氣十分誠懇。
蘇樂悠在車內聞言,心中不禁一顫,她未曾料到韓知硯會如此迅速地編織出一個身份。
然而,李副將顯然不會輕易相信,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韓知硯,企圖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破綻。
「我們是朝廷的人,追捕要犯,職責所在,不得不謹慎。」
他命令道:「打開車簾,讓我們查看。」
韓知硯的眉頭微微一皺,「官爺,小人的娘子膽子很小。」
「別廢話,打開。」
他緩緩掀開車簾,露出了車廂內的景象。
一位穿著樸素、面容平凡的村婦,正低頭羞澀地坐在角落,對這一切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惶恐不安。
李副將在車廂內外仔細審視了一番,最終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只能留下一句略帶調侃的話語:「這麼俊的小伙子,怎麼娶了這麼一位……樸素的娘子。」
隨後,他帶著隊伍離開,繼續尋人。
待李副將一行人遠去,蘇樂悠與韓知硯相視而笑。驢車再次緩緩啟動。
「韓大哥,你這驢車是從哪裡弄來的?」蘇樂悠好奇地問道。
韓知硯回答道,「就在附近的村子裡買的。」
「怎麼不弄輛馬車呢?那樣坐著既寬敞又舒服,速度也快。」
蘇樂悠在韓知硯的面前,從來都不用拘束。
「這裡偏遠,能找到一輛驢車已經不錯了。」韓知硯笑著搖了搖頭,「何況村子裡哪有那麼多馬匹?能有這驢車代步,已經是很幸運了。」
蘇樂悠聞言,不禁笑出聲來,「也對,是我太貪心了。」
*
李副將一行人在茫茫山野間搜尋了整整一日,卻如同大海撈針,始終未能捕捉到蘇樂悠的任何蹤跡。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他們疲憊不堪的身影上,更添了幾分焦慮與不安。
此次任務非同小可,侯爺的囑託如同千斤重擔壓在他的心頭,千叮萬囑他務必將人安全無虞地送往涼州,以避開京城的風雲變幻,確保那場精心策劃的「假死」計劃萬無一失。
然而,眼下的情況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蘇樂悠竟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李副將的心不禁沉了沉。
萬一蘇樂悠真的逃回了京城,那麼整個計劃都將功虧一簣,不僅會讓侯爺陷入被動,更可能引發一場無法預料的風暴。
想到這裡,李副將的額頭上不禁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暗暗咬牙,誓要找回蘇樂悠,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
於是,他迅速調整策略,一方面命令手下繼續在周邊地區擴大搜索範圍,不放過任何一絲線索。
另一方面,他則決定親自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向侯爺稟報這一緊急情況,並請求增援與指示。
回到京城中已經是三日後。
京城依舊繁花似錦,午時剛過,李副將回到侯府。
他不曾知曉,這幾日京城裡,要出大事了。
他未及稍作休整,他便徑直走向侯府正堂,高聲通報:「侯爺,末將李某有十萬火急之事,亟需面稟!」
武安侯對於李副將那麼快回京,神色一凜,即刻命人將他將引入書房。
聽聞一切,武安侯眸子深沉,充滿慍怒。
「她竟敢如此!」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此刻他出難以遏制的憤怒。
他未曾料到,蘇樂悠非但未能如他所願成為棋盤上的棋子,反而掙脫了束縛,以自己的方式上演了一出「逃出生天」的戲碼。
這份意外的變故,無疑讓原本精密布局的一切變得撲朔迷離。
「可查清是何人助她逃走的?她一個女子,不會武功,根本不可能逃脫的。」
「屬下無能,並未查到端倪。」
「那群山匪呢?」
「他們並無可疑,屬下已經調查,他們之前的確一直在那座山頭打家劫舍的。」
武安侯沉思,開口道:「難道說,真的是巧合?她也是正巧逃脫的?」
「依屬下看,的確如此。」
武安侯有些後悔太仁慈了,早知道當時就應該下狠手以絕後患的。
「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回京。你多派些人手,守在城門,見到人,若是帶不走她,那就不留活口。」
李副將眉頭微皺,心裡擔憂起蘇樂悠,希望她走了就別回來了。
外頭傳來下人恭敬而急促的稟報聲:「侯爺,皇太孫殿下已至府門外,親自來訪。」
武安侯聞言,面色微變,隨即迅速收斂起所有情緒,親自步出書房,迎接這位尊貴的儲君。
武安侯躬身行禮:「臣武安侯,參見皇太孫殿下,千歲千千歲。」
「侯爺請起,無需多禮。」穆驍溫和地抬手,示意武安侯免禮,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幾分關切,「孤今日不請自來,實則是為了尋訪子衿。近日朝中未見其身影,心中甚是掛念。」
武安侯聞言,面色微顯難色,猶豫片刻後,輕嘆道:「殿下有所不知,子衿他……這幾日身體抱恙,正在靜養之中。」
「病了?可嚴重?是否需要孤即刻傳召太醫前來診治?」穆驍聞言,眉頭緊鎖。
「殿下厚愛,臣感激不盡。但此乃小事,不敢勞煩殿下費心。」武安侯連忙推辭,同時輕咳幾聲,以掩飾內心的複雜情緒。
他隨即轉向身旁的管家,低聲吩咐道:「去將世子請出來吧。」
管家領命而去。
祠堂內,陸子衿已數日未出,面色蒼白,身形更顯消瘦。
案几上的飯菜早已涼透,未曾動過一絲一毫,管家望著這一幕,不禁暗暗嘆息。
周叔是府里的老人,也是看著陸子衿長大的,自家這位少爺的脾性,既倔強又固執,卻未曾料到他會如此折磨自己。
管家對守在祠堂外的南風說道:「南風,太孫殿下來了,侯爺請世子出去見客。」
南風聞言,點了點頭,向管家抱拳道謝後,便轉身進入祠堂,輕聲喚醒了陸子衿。
經過一番勸說與準備,陸子衿終於換上了一身整潔的衣衫,隨南風前往前廳。
當穆驍見到陸子衿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眼前的陸子衿與往日判若兩人,臉色蒼白,身形消瘦,連從前合身的衣服都顯得空蕩蕩的。
他心疼地上前幾步,關切地問道:「子衿,你怎會如此憔悴?究竟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