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作為蘇樂悠的娘家人,陸子衿的缺席無疑讓穆驍心中微微泛起波瀾,他的眸子不禁深了深。
武安侯忙敬酒:「恭喜太孫殿下。小兒今日身體不適未能到場,還望殿下海涵。」
穆驍他無奈一笑,也心知肚明。
罷了,今日大喜事,便不予他計較了。
不知不覺間,夜色已悄然深沉,穆驍終於結束了外面繁瑣而冗長的應酬,帶著幾分疲憊與幾分歡愉,踏進了後院。
他輕聲低吟著不知名的曲調,嘴角上揚著酒醉的笑意。
他的頭微微歪斜,臉頰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腳下的步伐顯得有些虛浮。
阿九見狀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住穆驍,生怕他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他們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拉長,一前一後,緩緩向那裝飾得喜氣洋洋的新房走去。
新房內,一群嬤嬤與宮女正焦急地等待著,她們的臉上洋溢著期待與喜悅,因為按照傳統,接下來將是太孫殿下親自為新娘掀蓋頭的神聖時刻。
然而,當她們看到穆驍那醉眼朦朧、步履蹣跚的模樣時,都不由得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你們都出去吧。」穆驍的聲音雖然帶著幾分酒意。
「可是,殿下,還有儀式呢。」一位年長的嬤嬤忍不住開口提醒。
「我知道流程的,你們放心吧。」
宮人們見狀,都紛紛識相地退了出去。
門外,夜色依舊深沉。
門內,卻是一片溫馨。
穆驍輕輕地、幾乎是踉蹌地推開了大門,步伐不穩,顯然是已經醉得有些深了。
他搖搖晃晃地來到床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最終無力地倚靠在了新娘子的肩頭,眼皮仿佛被無形的重量壓著,儘管如此,他還是憑藉著意志力,勉強撐開了一條縫。
他開口了,聲音中帶著濃重的酒氣,語氣卻是溫柔的。
「今日,乃是我們的大好日子,孤心中太過歡喜,這才不慎多飲了幾杯,還望你不要見怪。」
說著,他顫抖著雙手,拿起了那根象徵性的挑蓋頭杆子,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似乎想要將這份喜悅傳遞給眼前的新娘。
他心中還盤算著,等接了蓋頭,要與蘇樂悠共飲合衾酒,做盡夫妻間所有美好的事情。
然而,此刻的他,由於酒精的作用,身體已經變得頭重腳輕,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微微顫抖。當
他終於挑開了新娘的蓋頭,露出那張美艷的臉龐時,穆驍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清醒了一大半。
「怎麼……會是你?」
他瞪大了眼睛,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憤怒,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殿下,你說過願意娶玉安的。」岑玉安身著華麗的喜服,卻也難掩心中的慌亂。
「她人呢?她在哪裡?」
穆驍幾乎是怒吼著問道。
岑玉安聞言,身體不禁微微顫抖,半張著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走了。」
最終,岑玉安還是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聲音細若蚊蚋,卻如同雷鳴般在穆驍的耳邊炸響。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穆驍憤怒之下,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岑玉安的臉上。
她的臉頰瞬間紅腫了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沒有落下。
「你們……合起來騙我!」穆驍喘著粗氣,雙眼赤紅,仿佛一頭被激怒的猛獸。
「來人!」他怒吼著,似要將這滿室的欺騙與背叛徹底粉碎。
屋內的爭吵聲如狂風驟雨般席捲而出,驚動了外頭守夜的宮人。
他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縫,窺見屋內新娘已換人,皆是嚇得面如土色,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生怕牽連到自己。
「阿九!」穆驍的聲音如雷鳴般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給我追!務必把她給我抓回來!」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熊熊怒火,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燃燒殆盡。
緊接著,他又補充道:「去武安侯府!她一定在那裡!」
岑玉安此刻正捂著被打得紅腫的臉頰,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每一滴都承載著無盡的哀傷與絕望。
她看著穆驍那決絕離去的背影,心中如同被千萬把利刃同時絞割,痛得她幾乎窒息。
「殿下……」她哽咽著,聲音微弱而顫抖。
阿九見狀,眉頭微蹙,開口問道:「殿下,她……她怎麼處理?」
穆驍的腳步微微一頓,仿佛被什麼牽絆住了。
他緩緩回頭,冷冷地瞥了一眼哭泣的岑玉安,那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憐憫與溫情,只有徹骨的冰冷與無情。
「先關押起來。」他冷冷地吐出這幾個字,「找不到她,我再審你。」
聽到這話,岑玉安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癱軟在床頭。
她原本以為,穆驍對她至少是有那麼一絲感情的,哪怕沒有對蘇樂悠那麼深厚,但至少是存在的。
她為了蘇樂悠的幸福,甘願犧牲自己,來這場荒謬的交換。
她以為,她和穆驍之間多少還是有些情分的,她願意陪著他,用日後的時間來慢慢補償這份虧欠。
然而,現實卻如冰冷的刀鋒,無情地割裂了她所有的幻想與希望。
她這才明白,原來一直都是自己在痴心妄想,自己在他心中,根本沒有任何位置。
她自嘲地笑了笑,淚水與笑容交織在一起,顯得那麼淒涼與絕望。
她終於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都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自己的犧牲與付出能夠換來他的回心轉意,卻沒想到,到頭來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這件事如同風暴般迅速席捲了整個東宮,最終驚動了太子妃。
當她聽聞這樁離奇而荒謬的變故後,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隨即毫不猶豫地帶著一隊侍衛,匆匆趕往蘇樂悠所居住的幽靜院子。
一路上,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憤怒,腳步也因此而顯得格外沉重。
當她踏入那扇半掩的院門,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個令人心碎的場景。
岑玉安衣衫凌亂,髮絲散亂,臉頰紅腫,正無助地跪在地上,眼中滿是絕望與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