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悠和陸子衿的馬車一路向西疾馳,車輪滾滾,揚起陣陣塵土,與韓知硯所行的路線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夜幕降臨,他們選擇在一處驛站歇腳,驛站外,細雨如織,淅淅瀝瀝地灑落。
驛站內,燭火搖曳。
這些日子,蘇樂悠幾乎和陸子衿是形影不離。
轉眼已是兩日之後。
清晨,驛站外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韓知硯帶著岑玉安終於追了上來。
蘇樂悠聽聞動靜,連忙迎了出去,當她看到韓知硯身後那抹熟悉的身影時,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喜悅。
兩人相見,無需多言,便緊緊相擁在一起。
岑玉安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她緊緊抱著蘇樂悠,輕聲問道:「想我沒?」
蘇樂悠的眼眶濕潤了,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想,每天都想。玉安,你終於回來了。」
岑玉安「吧嗒」一下親了蘇樂悠的臉頰。
然而,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卻讓陸子衿大為震驚,他幾乎是本能地一把將兩人拉開。
「岑玉安,你這是在做什麼?怎麼能親我家悠悠!」
岑玉安被他這一推,身形一個踉蹌,竟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樂悠的雙眼瞬間瞪得滾圓,怒意在她眼中熊熊燃燒,她怒視著陸子衿,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
陸子衿見狀,心中一緊,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輕輕一碰,竟然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他連忙解釋道:「悠悠,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只是很輕地碰了她一下,沒想到她會……」
然而,蘇樂悠此刻已經聽不進任何解釋,「你走開!」
她快步上前,將岑玉安扶起,眼中滿是關切與焦急:「傷到沒?哪裡疼?」
她順勢撩開了岑玉安的衣袖,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那傷口猙獰可怖。
蘇樂悠看到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吧嗒吧嗒地落在了衣襟上。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蘇樂悠的聲音顫抖著,幾乎無法連貫地說出一句話來。
岑玉安輕輕搖頭,試圖安慰蘇樂悠:「悠悠,我沒事的,真的。韓大哥已經替我上過藥了,你看,現在都不疼了。」
「是穆驍做的嗎?」蘇樂悠幾乎是顫抖著問出了這句話。。
陸子衿也瞥見了岑玉安身上的傷,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他無法理解,穆驍為何能對岑玉安下如此狠手。
岑玉安苦澀地笑了笑,點了點頭:「嗯,是他。」
她看了一眼陸子衿,又對蘇樂悠道:「悠悠,剛才的事情真的不怪陸子衿,是我自己腿上沒力,這才沒站穩。」
此時,韓知硯已經停好了馬車,看到地上的岑玉安,他皺了皺眉頭,快步走了過來,一把將岑玉安打橫抱起。
「她傷得不輕,我先送她上去歇息。」
陸子衿見狀,也連忙跟上蘇樂悠的步伐,想要再次解釋:「悠悠,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了,你閉嘴吧。」
蘇樂悠打斷了他的話,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決絕與冷漠。
陸子衿聞言,立刻低下了頭。
自己心裡也委屈的要死。
四周,樹影婆娑。
南風和北風在驛站外把守,一陣莫名的寒意悄然襲來。
是殺氣。
二人眼眸瞬間變得銳利,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多言,便已明了彼此的擔憂。
「立刻返回。」南風簡短有力的命令,兩人身形一閃,已回到屋內,面色凝重。
「主子,有埋伏。」
陸子衿詫異地看向韓知硯。
韓知硯亦是微微一愣,隨即苦笑,「沒想到我還是被跟蹤了。」
「準備應戰。」陸子衿冷聲道。
話音未落,驛站外已是一片混亂,幾個身著黑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湧現,手持鋒利刀劍,寒光閃爍。
四人便提著刀劍就廝殺出去。
屋內,蘇樂悠主僕與岑玉安靜靜地待著,但這心卻是吊著。
蘇樂悠輕輕側頭,從二樓的窗欞,瞥見了外面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我後悔了。」
岑玉安抬頭看向蘇樂悠,「什麼?」
「他們的目標是我。如果我死了,或許你們能有一線生機。」
「別犯傻了!」
岑玉安猛地打斷她,「穆驍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心慈手軟的穆驍了,你以為犧牲自己就能保護我們嗎?蘇樂悠,你清醒一點。我們這群人都是知道了他的秘密的,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活口的。」
蘇樂悠聞言,目光溫柔地轉向岑玉安,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手,「玉安,是我連累了你們,這讓我如何心安?」
岑玉安用力回握,「蘇樂悠,你若敢輕言犧牲,我岑玉安此生都不會原諒你。我們要一起面對,一起活下去。你要用一輩子來補償我的,你聽到沒有?」
蘇樂悠的眼眶微微泛紅,卻堅定地點了點頭,「嗯,一輩子。」
秋月拉著蘇樂悠,安慰道:「姑娘,別擔心,陸世子的武功高著呢。還有韓公子,他的武功尋常人等絕非其對手。」
蘇樂悠的目光依舊緊緊鎖定在窗外,那裡,刀光劍影中透露出無盡的危機。
「可再厲害的人,也敵不過千軍萬馬的。」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窗外的景象愈發令人心驚。
越來越多的黑衣人向著他們所在的驛站逼近。
南風為了保護陸子衿,背後活生生挨了一刀。
一柄鋒利的刀刃無情地穿透了他堅實的背脊,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秋月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她幾乎要哭出聲來,只能緊緊抓著蘇樂悠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姑娘,南風大哥他……他受傷了!」
蘇樂悠的眼眶微微泛紅,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她不能哭。
外頭的人都是為了護著她的。
她怎麼能認輸。
這一生,有人如此相待,為她生,為她死,她這輩子,值了。
能活著最好,她的餘生會感激這群人。
若是死了,黃泉路上有他的愛人相伴。
她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