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聖治敦,綠樓。
由於靠近赤道,才5月份,這邊就明顯變得燥熱起來,白天跟蒸籠似的,只有入夜後才能微微涼快些。
今晚,杜蔚國難得穩穩噹噹的坐了下來,跟大傢伙吃了頓團圓飯。
晚宴的規模並不大,十六人台的花梨木餐桌,只坐了小半,連一個外人和客人都沒有,都是最知根知底的嫡系。
其實,奎亞那這邊,杜蔚國正經還是不少老熟人呢。
比如,花花公子詹尼,現在也常駐聖治敦,還有安娜和尼娜這兩個胭脂馬,坐鎮鯤鵬的賭神鬼王葉,以及他從沙忒親自招攬來的參謀帕里斯。
這些人勉強也都可以算作是自己人。
不過,哪怕是自己人,也得分出個遠近親疏,杜蔚國卻並沒有叫他們。
他這次來奎亞那,行程是絕密的,截止目前,除了眼前這些心腹嫡系,外部的知情者,惟有雷娜,連胡大姑娘都不知道他在哪。
雖然春生已經通過他的預知能力,否定了虺教襲擊奎亞那的可能性。
同時,瀚文也搞出了可以克制屍霧和虺蟲的麒麟煙,他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萬無一失。
可是即便如此,杜蔚國心裡依舊沉甸甸的,並沒有放鬆警惕。
凡事都有個萬一,尤其像虺教這樣詭譎又邪門的組織,難保它們沒有啥出乎意料的路數。
杜蔚國現在的心態有些矛盾,既不希望虺教和水蛭來奎亞那作孽,把欣欣向榮的大好局面毀於一旦。
同時,又希望它們來,可以畢功於一役,把它們徹底解決掉,哪怕付出些代價,也值得。
見慣了風浪,杜蔚國的心性早就磨礪的堅硬如鐵,也學會了取捨。
不過,他不想把這份沉重傳遞給奎亞那眾人,而且大家許久不見,聚在一起樂呵樂呵,也是應有之義。
如今日子過好了,晚餐自然豐盛的令人咋舌。
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海里游的,全都應有盡有,十幾米的長桌擺得滿滿登登的,都快溢出來了。
現在的聖治敦,富得流油,每天都有幾十艘大小貨輪抵港,帶來天南海北的各種物產。
晚飯負責掌勺的大廚,依舊是杜難,別看這傢伙是個2米多高的藏巨漢,但是卻粗中有細,做得一手好菜。
至於在廚房裡幫忙打雜的,則是杜鐵和杜蘭。
說到這裡,不得不插句題外話,雖然煞神眾才是奎亞那真正意義上的主人,堪稱富可敵國。
但是卻依然保持著樸素的習慣,郭芙她們並沒有花天酒地的揮霍,甚至連一個下人都沒請,所有事都是親力親為。
就連年齡最小的杜哈尼,平時都得幫忙幹些力所能及的活計,洗菜洗碗擦地。
主打一個煞神眾不養閒人。
「來,蘇離老哥,翰文,郭芙,春生,小蘭~~」
北向的主坐上,杜蔚國端著酒杯站起身,依次叫到每個人的人名,語氣飽滿的說道:
「我是個飄零之人,奎亞那就是我的家,而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我常年在外,顧不上家裡,全靠你們撐著。
這次回來,雖然只是走馬觀花的看了一眼,我也被聖治敦的變化給震驚了,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頓了頓,杜蔚國把手裡的酒杯舉起,揚聲說道:
「大傢伙都辛苦了!來,我們共飲此杯!」
「乾杯!」
所有人都舉起酒杯,湊到他的跟前,把酒杯碰在一起,每個人都紅光滿面,興高采烈。
他們是煞神眾,而且還是最初始,最純粹的煞神眾,而杜蔚國則是煞神,是他們的主心骨。
別看他們在奎亞那混得風生水起,說是隻手遮天也不過分,但是杜蔚國不在,他們的心卻始終懸著,空落落的。
如今定海神針總算是回來了,他們的心也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杜難的手藝正經不錯,都堪比大廚了,酒也不錯,從灣島漂洋過海的玉山茅台酒。
這頓飯,所有人都很盡興,吃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從華燈初上,一直吃到月上中天,喝了不知道多少酒。
一開始,攝於郭芙的淫威,大家多少還有點放不開,平時,她根本都不許這群小傢伙喝酒,連瀚文都得偷著喝。
不過幾杯烈酒下肚,外加還有杜蔚國鎮著,郭芙也不敢當著他的面耍威風,大傢伙就徹底放飛了。
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連第一次喝酒的杜哈尼都喝了半斤,除了杜蔚國和蘇離。
杜蔚國是因為體質變態,他現在跟人類已經沒啥關係了,千杯不醉對他來說,並不算特別誇張的形容詞。
而蘇離,他雖然不是能力者,體質也比不上這群變態,但他卻是個成了精的老狐狸,同時也是個老江湖。
對付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崽子,想全身而退還是不難的。
夜深了,悶熱的聖治敦,也終於變得清涼些。
「我不抽這個,雨林里窩久了,我現在也習慣抽雪茄了。」
綠樓外的廊廳里,蘇離拒絕了杜蔚國遞來的鯤鵬總裁,從懷裡的煙盒裡,掏出一支高希霸雪茄。
杜蔚國從茶几上拿起噴槍,幫他把雪茄點燃。
「也是,真正的大佬,都抽雪茄,也就我這樣的破落戶,才會把捲菸當成寶。」
「哈!」蘇離冷哼,他的鼻孔和嘴裡,同時噴出三道煙氣。
「拉倒吧,你還破落戶?現在全世界,誰敢說比你有更錢,比你更有權?」
杜蔚國笑著促狹道:
「蘇離老哥,你叼雪茄的模樣,看起來更像大佬了,怎麼樣,要不然你提前就任總統得了。」
一聽這話,蘇離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隨即毫不客氣的斥道:
「爬遠!姓杜的,你特麼少給老子來這套,愛找誰找誰,我特麼還想多活兩年呢。」
蘇離從來都不是個貪戀權柄的性格。
否則,當年他也不可能在顛覆期,毅然決然的脫離某統,跑到港島隱居。
他可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按照當年的形式,蔣某人占盡天時地利,幾乎是必勝局面。
「嘿嘿~」杜蔚國也不生氣,點了根煙,依舊笑呵呵的說道:
「哎呀,能者多勞嘛,蘇離老哥,孩子們都還小,擔不起擔子,而且,他們也沒你的通天本事不是?」
頓了頓,他的彩虹屁繼續輸出道:
「我這次回來,真被奎亞那的變化給驚著了,我心裡明鏡似的,這都是你的功勞。
這可不是單純辛苦就能做到的,老哥,您有經天緯地的大才,而我,能信任的也唯有您了。」
杜蔚國這話,說得半真半假,蘇離確實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初,把奎亞那託付給他,也確實是無奈之舉,實在是杜蔚國的底子太薄了,壓根沒人可用。
說實話,杜蔚國也並沒有對蘇離報以特別大的期待,只希望他能守住攤子即可。
沒想到,蘇離居然是個文武全才,不僅把部隊成功的拉了起來,連國家建設也同樣搞得有聲有色。
「滾,滾,少特麼朝老子放這些糖衣炮彈!忽悠誰呢?」
老話說得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蘇離嘴上雖然依舊硬邦邦的,但是眼角的笑意,卻怎麼都藏不住。
杜蔚國搖搖頭:
「絕不是什麼糖衣炮彈,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很清楚,想把奎亞那搞成現在這副模樣,需要付出多大的心血。」
說到這裡,他還朝蘇離躬身,正色道:「蘇離老哥,您受累了。」
「行了,行了,你小子整這齣幹啥?在這跟我煽什麼情?趕緊說正事吧。」
蘇離多少有點不自然了,側身躲開,還侷促的搓了搓手。
要知道,現在站在他面前,正朝他行禮的可是煞神,手裡攥著無數條人命,明暗世界公認的第一人。
這禮,他有點受不住,當今天下,能安然受杜蔚國躬身一禮的,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行,老哥,你說吧,我聽著呢。」
杜蔚國點點頭,沉聲回道。
剛才,大家吃飯喝酒的時候,他就收到了蘇離隱晦的暗示,知道他有話要說。
蘇離也沒客氣,直接開門見山道:「嗯,咱們沒錢了。」
「啥?沒錢了?」杜蔚國滿臉錯愕,他是真被驚到了。
怎麼可能沒錢了?兩年前,杜蔚國從共濟會哪訛了整整60億美元,幾個月後,阿基拉又帶著幾個財閥家族陸續投資十幾億。
再然後,東瀛的三井家和岩崎家,也向奎亞那投資了幾億,以及十幾億的無息貸款。
這些可都是真金白銀,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數目都近百億了。
奎亞那只是個貧瘠小國,在杜蔚國來之前,總人口才將將百萬,即便是現在人口大爆炸,也才400萬而已。
百億美元,哪怕分到每個人的頭上,都有幾千塊。
再說了,奎亞那也不是只出不進,自貿區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火紅,是個日進斗金的搖錢樹。
同時,以聖治敦汽車廠,還有兵工廠為代表的一系列新建工廠,也都是盈利的,而且賺的還不是小錢。
蘇離攤攤手,理直氣壯的說道:「沒錯,就是沒錢了。」
杜蔚國眉頭皺得緊緊的:「錢都花哪了?」
他相信蘇離沒有貪墨,他不敢也不是這樣的性格,再說了,他個老光棍,無兒又無女,連個娘們都沒有,貪錢有啥用?
不過他這話說的有點歧義,蘇離雖然沒生氣,但是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掰著手指數道:
「你個甩手大掌柜,還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建廠,蓋樓,修路,養兵,搞科研,建碼頭,還有學校,安置移民,哪樣不是無底洞?」
蘇離並沒有胡謅,奎亞那之前的底子太爛了,說白了,也就比原始部落強上一線。
短短一年多,就把一窮二白的奎亞那興建成南美明珠,代價就是不計成本的海量投入。
二個字,生砸!
捻滅菸頭,杜蔚國搓了搓手指,藉機穩住心神,飛快的盤算了一下:
「就算如此,奎亞那的人口規模也在這擺著呢,這麼短時間,也不至於就沒錢了啊?」
「嗯,沒錯。」蘇離呼出煙氣,點了點頭:
「現在帳面上確實還剩了點錢,大概能有三十幾億,而且,很多前期投入,也開始產生收益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初步達到收支平衡的狀態。」
一聽這話,杜蔚國頓時長長的鬆了口氣:
「就是說嘛,蘇離老哥,以後你可別開這種玩笑,嚇了我一大跳。」
「誰特麼跟你開玩笑了?」
蘇離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比了個數字七的手勢:
「大口徑重炮,軍民兩用重卡,自走火箭炮,拖拉機,主戰坦克,小型軍艦,雷達矩陣。」
聽到這些大寶貝,杜蔚國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饞得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獨立製造?」他急吼吼的問道。
「當然。」蘇離傲嬌的勾了勾嘴角。
「我艹!」杜蔚國驚了。
蘇離說的這些,都是軍工重器,同時也大國重器,而且,能造出這些,背後還必須要有配套的,成熟的,完備的工業體系才行。
比如,煉鋼廠,煉油廠,軋鋼廠,工具機廠,精密儀器廠,橡膠廠,火藥廠等等。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別的不說,單說一個無縫鋼管,就能難倒現在99%的國家。
能獨立製造出這些,奎亞那才算是有了強國的基石,甚至是霸主的根基。
當然,之所以能在一年內,走完別人幾十年的路,除了充裕的至今,主要還是因為杜蔚國這孫子強取豪奪,搶來了無數現成的成果。
花旗橡樹嶺國家實驗室,共濟會幾十年的積累,克格勃手裡掌握的黑科技,還有東瀛財閥的百年積澱。
哪一樣不是無價之寶,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話可不是亂說的。
這樣看來,蘇離的氣魄,比莫蘭還要大得多,果然,屁股決定腦袋,畢竟執掌一國,這才是國家領導人層面該有的格局!
「只要錢到位,這些東西,三年之內,我們奎亞那都能造出來。」
見杜蔚國激動的臉都紅了,蘇離的眼神愈發得意,語氣幽幽的繼續蠱惑道。
「而且有了這些,我們就能繼而研發出飛機,戰鬥機,軍艦,潛艇,飛彈,甚至是航天衛星,還有核彈。」
「真的?」聽到這些,杜蔚國激動的身子都微微發抖了。
「當然是真的。」蘇離篤定的點了點頭。
杜蔚國掏出煙盒,重新點了根煙,一口氣把整支煙都抽完,這才沉聲問道,此刻,他的語氣變得無比堅決。
「干!需要多少錢?你只管說個數,就算是砸鍋賣鐵頭拱地,老子也把錢給你搞來。」
「嘿~」
蘇離笑了,同時心裡也欣慰無比,自己這個老闆,雖然年輕輕,但是眼皮子卻是一點都不淺。
他才剛要說話,突然感到口袋裡發出一陣震顫,他連忙掏出一塊懷表模樣的東西看了眼,頓時目露精光。
「天竺來電文了!」
這塊懷表是個小巧的電子儀器,是蘇離特殊訂製的,直接連同他的機密電訊室。
一共33個人,分不同地域,24小時隨時守候電台,每每有高度機密電文,他都會第一時間收到通知。
「應該是麒麟煙的反饋傳回來了,走,我們趕緊過去!」
片刻之後,聖治敦市中心,奎亞那國防部。
「怎麼樣?」見杜蔚國關閉了電台,蘇離連忙問道。
「哈哈哈~靠譜!瀚文這小子立大功了!」杜蔚國放下耳機,放聲大笑。
剛剛,他跟胡大姑娘通過電台交流了一番,確認了麒麟煙克制屍霧的真實性。
胡大姑娘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做事雷厲風行。
收到麒麟煙配方的第一時間,她就風風火火的鼓搗出來,然後拽著林嬌嬌親自試驗去了。
這次,她選擇的試驗對象,是距離班加羅爾北部百餘公里的阿嫩達布爾城。
郊外的山裡,有座規模不小的濕婆廟,也是虺教的據點,規模中等,裡邊藏著幾十名虺教徒。
為了讓虺教能做足準備,使出殺手鐧,胡大姑娘還特意讓一個所謂的天竺精銳偵查連作為先導部隊去清剿。
結果絲毫不出意料,整個加強連近200號偵查兵,都成了炮灰,一個都沒能活著回來。
果然,時隔不久,遮天蔽日的屍霧就猛然升起,所有偵查連的士兵,連同附近幾個村莊的村民,都變成了倀屍。
再後來,準備充足的胡大姑娘拍馬趕到,紫色的麒麟煙升起,在大功率鼓風機的助力下,浩浩蕩蕩的朝著屍霧席捲而去。
正所謂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濃稠的如同牛奶一樣的屍霧,遇到麒麟煙,就像遇到了天敵似的,滾湯潑雪般紛紛消融。
被麒麟煙掠過的倀屍,也是成片成片的撲倒,變成了貨真價實的屍體,再無聲息。
哪怕是躲藏在神廟之中,那些正章的虺教徒,遇見麒麟煙,也像是見了陽光的厲鬼一樣。
它們的嘴裡發出悽厲又驚恐的哀嚎聲,沒命似的四處亂竄著,企圖逃出升天。
不過,算無遺策的胡大姑娘,又怎麼可能給它們逃跑的機會?
她早就做好了準備,紫煙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把整座神廟都圍得水泄不通。
最後,這些虺教徒被逼到了方寸之間,走投無路之下,只能硬頂著麒麟煙,向神廟外突圍。
不過此刻的它們,一個個踉踉蹌蹌,就像軟腳蝦似的,全然沒了往日的威風。
胡大姑娘驗證了麒麟煙的效果,也懶著再跟它們繼續糾纏,馬上命令直升機集火轟炸。
鋪天蓋地的金屬風暴,瞬間把這群不人不鬼的東西,撕成了齏粉,連個囫圇個都沒了。
她可是牢記著杜蔚國的囑咐,絕不會靠近,更不會親自動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