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杜衛國洗漱完畢,昨日的飯館裡中午的飯菜一掃而光,晚上沒吃,其實這會已經餓得不行了。
肚子裡就像有牙咬一樣,這副身體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脂肪和糖原儲備,完全不耐飢餓。
收拾停當,小杜騎車去了軋鋼廠,廠子南門是離四合院最近的一個門,正好歸三科負責。
他當兵走之前本來就認識一部分老保衛科的人,最近天天來上廁所,現在三科的幾乎都認全了。
這會大多數工人還沒來,小杜基本上天天都是這個時間來,跟今天值班的幹事還有科員打了招呼,給大傢伙發了一輪香菸,小杜同志先去了一趟公廁,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8點,小杜來到了蔣處長的辦公室,蔣東方從來沒有遲到過,每天都是7點55準時到辦公室,標準的軍人作風,據說他自從到了軋鋼廠就是如此。
「蔣叔,我今天有兩件事,第一,我想再過幾天再到保衛科報到,第二件事,我想最近好好修一下房子,要塌了,請您幫我找個放心的師傅。」
有外人的時候,小杜都是稱呼蔣處長的,但是私下裡,必須叫蔣叔,敢叫處長,他可大嘴巴子抽你。
而且雖然寵溺,但是對話從來不多,有事快說沒事滾蛋,這就是蔣東方,杜守邦一脈相承的硬派作風。
聽完小杜的話,蔣東方先是用鋼筆寫了一個地址和人名,把紙條遞給杜衛國。
「修房子找他,說是我介紹的,錢不夠吱聲,然後你下個禮拜就來報到上班,修房子時候住我家。新𝟔𝟗書吧→」
真是,多一個字都不說,賊酷。
不過小杜同志卻知道,蔣東方喝完酒,你想讓他閉嘴都難,能一直叭叭到天亮。
「蔣叔,我把房子的事情安排好,就來上班,修房子時候我住於淮海家,更方便。」
「咋的?我家不方便?我抽死你。」
「蔣叔,我跟你呆時間長了,說話越來越少,又臭又硬的,以後都找不著對象了。」
「放屁,找不著對象,我給你發媳婦。」
「蔣叔,你可快點打住吧,都啥時代了,還搞拉郎配啊,我走了,現在就去找幹活的師傅去。」
小杜同志逃出了蔣東方的辦公室,不愛和他多說話,也不知道說啥,臨走看蔣東方桌子上有大半盒牡丹,直接拿走了。
嘴裡還嗶嗶呢:「蔣叔,我李阿姨說讓你少抽菸。」
「滾!」
從保衛處出來,騎車奔著蔣東方給的地址找過去,不遠,不過是在軋鋼廠的西門附近,離廠子是不遠,但是離小杜住得四合院可不算近。
軋鋼廠可大了去了,總廠職工1萬3000人,面積24平方公里,相當於一個小鎮了。
從西門繞到南門,就好幾公里的路程了。
蔣東方介紹幹活的師傅姓殷,叫殷老六,雖然蔣東方裝酷一個字也沒多說,但是小杜清楚,這個殷老六肯定是大手,不是普通的工匠。新⑥⑨書吧→
殷老六住的地方是個超大型的大雜院,並不是四合院,住了不下百戶人家,房子棚戶蓋得橫七豎八的,這可真是大雜院,裡邊像迷宮似的。
一路打聽,廢了挺大的勁,才算找著殷老六的家,小杜這會都有點犯嘀咕了,這地方也能有大手嗎?
要知道這個時期木匠,瓦匠都是超級吃香的,會修房子,會打家具,會盤炕這可都是俏活啊,有手藝肯定是餓不著的,而且大多數都過得很滋潤,更何況大手了。
等找到地方,小杜才明白,感情是自己走錯門了,殷老六家是在這片大宅院的最南邊,人家是一戶獨門獨院,勉強就算是一進的四合院吧,院裡還種著顆石榴樹呢。
只不過門開在正中,也沒有影壁啥的。
正房坐北朝南,兩間,東西廂房各一間,院裡有口井,整個小院,乾淨透亮,就這小院放到後世沒有2,3個億,你都不好意問價。
敲門,剛好殷老六在家,殷老六是個40多歲的中年漢子,紅臉膛,精瘦,有點稀疏的絡腮鬍子,穿著挺樸素的,但是很乾淨。
小杜同志說明了來意,殷老六一聽是蔣東來介紹的,而且小杜還是保衛幹事,立刻變得十分殷勤甚至有點諂媚。
招呼家裡老婆端茶倒水,還要殺雞做飯,小杜連忙拒絕了,無功不受祿,無事獻殷勤可都不是啥好事。
「殷師傅,您看,這會您要是不忙,要不咱們直接去我那房子看看,咱們合計合計這個房子咋修?」
「叫我老六就行,那這樣,我讓家裡婆子去買肉殺雞,先把飯菜做上,咱們先去看房子,然後再回來吃飯,邊吃邊聊。」
「殷師傅,快別讓嬸子忙活了,我今天中午約了朋友吃飯,改天,我一定上門討一頓酒喝。」
「那行,杜領導,改天務必要來我這喝上一頓,我拿上傢伙事咱們就走。」
殷老六也有一台自行車,車子很明顯是攢的,現在自行車可是稀缺商品,甚至屬於奢侈品,一台自行車要200多塊錢,而且買新車必須要自行車票。
自行車票在鴿子市叫價100塊,還是有價無市。
所以一台新車至少要300多塊錢才能搞到,就算攢一輛車子也不容易,需要等需要遇才行,畢竟二八大槓經久耐用,10年之內不出車禍基本是不會報廢的。
兩個人來到四合院,本來一路上還有點拘謹巴結的殷老六,變得嚴肅認真起來,這種原來廣亮大門,五進規制的大宅子估計在他這樣的手藝人眼裡可能已經是藝術品了。
可惜現在這個宅子早已經面目全非了,就連門口原來有兩隻石獅子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誰搬走了。
原來的雕梁畫柱,精美絕倫的垂花門,現在也都已經變得破舊不堪了。
到了杜衛國住的兩間半東廂房,殷老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轉了好幾圈,不時還拿出尺子量一下,還搬著梯子看了頂和梁,甚至上了房頂仔細看了瓦和油氈。
看完之後,殷老六問:「杜領導,您這房子本來就有些老舊了,而且南屋還被人破壞過,必須得修了,不修要塌了。您想怎麼修?」
我去,果然是高手啊,南屋是杜衛國自己破壞的。
原來老杜同志那間房,承重牆就有個大裂縫,為了重新蓋房子更加名正言順,杜衛國親自在晚上破壞了那堵牆,畢竟部隊裡的土木工程咱也是懂一點的,一旦下雨,百分百會塌。
所以小杜修房就等雨來,房子塌了重新翻蓋就沒有任何問題了,為了修個房子小杜也是煞費苦心了。
「您說的是,這房子在我回來之前其實都空了6年了,所以我打算重新翻蓋,您看這個我畫的簡圖,能不能行。」
小杜同志把自己畫的簡圖給殷老六,對著圖把自己對房子的布局,想法,要求一一說明。
殷老六都被小杜給震住了,這圖他肯定也能畫出來,而且比小杜畫的還好。
關鍵人家是保衛幹事,這圖也很明顯是隨手畫的,就這水平就算幹個瓦匠也沒任何問題了,還是大手那種,會設計嘛。
有幾點細節的地方,做了小的改動,針對最重要的下水馬桶,殷老六還特意去院子裡查看了下水道,表示沒問題。
之後,針對小杜列出來的物資清單,把自己搞不到的也都標註了數量。
說實話,這是殷老六自從出徒之後,第一次遇見這麼內行的主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