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玄機察覺異樣,運起天機測。
她將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併攏,交叉著拂過額頭,一隻形同眼睛的裂縫,虛空展開。
是天機眼!
天機測可生出天機眼,連通天地,探測運勢走向進而趨吉避凶。
「通天石?」
魚玄機驚駭無比。
「通天石的氣運為何在逸散?」
她騰的站起來。
「莫非,宗門發生了什麼變故?竟能觸怒天道,奪我宗門氣運!」
魚玄機趕忙再次施展天機測。
一幅畫面,隨之在眼前徐徐展開!
「大師兄?」
她看到影像中人物忍不住驚呼。
朝仙宗聖女執掌天機閣,每日做的事便是修煉天機測,感悟天地。
她雖是小師妹,地位卻與聖子並列。
此時惶恐不安。
尤其在虛影中看到向南柯。
更是滿臉不解。
「通天石氣運逸散,與大師兄有關?他看起來為何如此悲傷,而決絕!」
……
十荒山脈。
茫茫的山林中,向南柯獨自站著。
通天石逸散的氣運,出現在了畫天冊中,正源源不斷湧入他的身體。
形成了如波動著的,一汪池水。
隨後,許多奇形怪狀的,類似於某種符號的東西,紛紛落入池中。
向南柯一動不動,如一具石雕。
山風吹過了。
山風吹進他身體的池塘。
閃念間,歲月的車輪,如被幾十匹長出翅膀的神馬拉著瘋狂轉動。
池塘冒出數以萬計的蓮花。
在他受損的、斷裂的經脈、根骨間生長。
隨之,他的身體浮現一層薄霧。
是先天道蘊!
道蘊在山風中,形成一股道風。
如春風化雨。
潤物無聲。
融入他的骨血、皮肉!
在天塹千瘡百孔,如同荒漠的身體,在道風的滋潤下,久旱逢甘露般迅速恢復,綻放出勃勃生機。
殘軀在這一刻,竟蛻變為一具全新的身體。
這,這是……
鴻蒙道體!
乃亘古所未見的絕世體魄。
古凌天號稱萬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被天道所青睞,所以,僅僅百年,便至築基大圓滿,直逼金丹境。
他可引先天道蘊入體。
但,向南柯更甚。
他的鴻蒙道體,本就承載了先天道蘊。
不對!
這麼說並不準確。
道蘊因氣運而生,他的鴻蒙道體,根本就是天道氣運的載體。
隨著道蘊生蓮,蓮融於骨肉,如洪荒般的力量順著經脈,湧入丹田氣海。
或許,丹田氣海也不準確。
而是。
丹田道海。
常言說,丹田氣海,乃修士修行之根本。
凡踏入修行者,必先開闢丹田氣海,否則絕無修行的可能。
向南柯自毀修為引爆天塹時,丹田氣海便已徹底損毀了。
陳言想盡辦法,仍舊無能為力。
這才放棄了他。
誰曾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畫天冊引來通天石氣運,將他鍛造成鴻蒙道體,更是另造了一個更強的丹田道海。
丹田道海可容納的靈力,強於尋常修士百倍不止。
向南柯不禁狂喜。
傀儡魔君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咒罵天道不公!
好不容易,向南柯與聖子令解除契靈,卻他媽蛻變的強如妖孽。
成了行走的通天石。
到頭來,他還得受制於向南柯。
魔君當成這樣。
著實窩囊。
片刻後。
向南柯從狂喜中冷靜下來。
丹田道海固然無邊無垠,可在對戰時,碾壓同境界修士。
但每一個境界提升,也將無比艱難。
鴻蒙道體固然強橫,同樣的功法,可發揮出尋常修士難以匹敵的力量。
但它對功法的要求也奇高。
不是什麼破爛功法,都配用鴻蒙道體修煉。
「問你一個問題!」
向南柯喝止傀儡魔君的咆哮。
「什麼問題?」
傀儡魔君喊累了,沒好氣回他一句。
「畫天冊蘊含天道秘密,也包括功法麼?」
向南柯問道。
「那是自然,天地萬物皆循狗屁天道,世間功法不都以天道為生麼。」
傀儡魔君又開始掉書袋。
「你問這個幹嘛,想學畫天冊的功法?」
向南柯笑的很坦誠。
當然想學。
除了畫天冊的功法,世間有幾樣功法配的上鴻蒙道體修煉。
只是。
畫天冊是空白的,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他至今無法參透其中的力量和法則,更別談什麼功法。
「你曾說過一句話,天道傀儡眾生,你亦可傀儡諸天,對麼?」
「嘿,不是跟你吹……」
傀儡魔君憶及往昔,崢嶸歲月,不禁意氣風發,滿臉振奮。
隨即覺得不對勁。
頓住了。
「向南柯,你問這個幹嘛!」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向南柯直言。
「你豪言狀語可傀儡諸天,你的傀儡魔功也可傀儡畫天冊,讓其功法顯形,對麼?」
「當然可以……」
傀儡魔君脫口而出,隨後一陣後悔。
「向南柯,你想要我的傀儡魔功?嘿,你小子是想魔、仙雙修啊,這很危險的!」
「危不危險,不用你操心!」
向南柯嘴角浮現笑意,畫天冊雖然給了他鴻蒙道體,之後便沉默了。
他破解不了畫天冊的功法。
傀儡魔君正好有了用處,仿佛他的存在與畫天冊共同構成了絕世機緣。
隨即眼中出現迷茫。
畫天冊代表天道,其中有功法,為何不顯現出來,不方便麼。
回想起畫天冊曾在意識中的留言。
字字珠璣,引人深思。
還用一年萬年讓他看到真相而離宗,一眼萬年就是天道為他安排的通神路。
可是……
給了路卻不給他功法,現在反倒要用傀儡魔君的功法,完成一眼萬年?
向南柯得出一個不敬的結論。
說漂亮話的是畫天冊,幹事是傀儡魔君?
不不不!
天道之下質疑天道,大大不該。
向南柯將荒唐的想法,搖出腦海,對傀儡魔君換了副面孔。
「我只想問你,教還是不教!」
「不教!」
傀儡魔君斷然拒絕,如同向南柯拒絕他一樣果斷。
「傀儡魔功乃我生平絕技,豈能教你!」
向南柯沒有灰心。
更不生氣。
因為只有強者才具備拒絕的資格。
傀儡魔君顯然並不具備。
「問你,是給你臉!」
向南柯的意識與畫天牢相連,驟然縮緊。
「別給臉不要臉!」
傀儡魔君頓時感覺到一陣陣劇痛。
「向南柯,你無恥!」
他好像被萬箭穿心般,疼的想靈魂出竅。
「給我停下來!」
傀儡魔君面容狠厲,發出撕心裂肺的,如同殺豬一般的吼叫。
向南柯沒聽,反而將畫天牢收的更緊。
「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教,我教!」
傀儡魔君在這種……不要臉的行徑下。
妥協了!
向南柯將神識撤掉,笑言,「修行世界是強者的世界,我能拒絕你,你能拒絕我麼?」
「不能!」
傀儡魔君心不服,但口服。
向南柯笑了。
「魔君是識時務的。」
傀儡魔君蹲在畫天牢,委屈巴巴的,他小聲嘟囔,「等老子破出畫天牢……」
話說一半,不敢再說了。
心中憋著一口氣。
向南柯從朝仙宗出來,變了,變的很強橫也很蠻橫。
他不禁為自己的將來擔憂,向南柯若是氣不順,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向南柯此時想的是另外的事。
功法有著落了,當務之急,得找一個隱蔽的地方修煉。
否則,他將走不出十荒山脈。
向南柯隨即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