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褚易完全不著急,下人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褚易順手又將茶盞端了起來,他喝了一口,稍稍思忖後,這才吩咐,「繼續盯著顧傾歌,看看這兩日她會去哪,找個合適的地點,我想要再見見她。」
關係都是處出來的。
今日見過面,也算是做好了鋪墊。
尤其是顧傾歌已經開始調查他了,他的狀況,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顧傾歌耳朵里,哪怕不能完全消除顧傾歌心中的猜疑,但只要按照他預想的發展,結果就不會太差。
再見,也不會顯得突兀,反而能給他創造些機會。
他不是乾等著的人。
抓緊時間,往前奔一奔,才是正經事。
大約能明白褚易的心思,下人點頭,「是,屬下明白。」
「去吧。」
「是,」下人應聲,就打算離開,只是,臨到屋門口的時候,他又頓住腳步,轉頭走了回來,「公子,還有件事,屬下不知道應不應該回稟。」
聞聲,褚易抬頭,睨了下人一眼。
「說。」
褚易開口,聲音清冷,顯然對於下人的遲疑猶豫並不滿意。
下人也能感覺得到,了解褚易的脾氣,生怕他再動怒,下人頭微微低了低,隨即快速繼續。
「剛剛咱們的人回稟,一刻鐘前,昭華公主出了公主府,奔著鎮國公府的方向去了,不確定她此行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憑著這陣子昭華公主府和顧傾歌的相處狀態來看,十有八九,她是奔著顧傾歌去的,應該是來者不善。」
「她?」
褚易聽著下人的話,眉頭不禁微微蹙了蹙。
昭華公主會去找顧傾歌的麻煩,其實並不稀奇,她那種性子的人,有勇無謀,想一出是一出,幹什麼都不奇怪。
不清楚她要去做什麼,但不論做設呢麼,她都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
她動與不動,差別不大。
只是,昭華公主的鬧,於他而言是個機會。
英雄救美的橋段雖然老套,可是,在危急關頭,男人的挺身而出,是最容易打動女子芳心的,這是個不爭的事實。縱然顧傾歌會武,性子也要比尋常女子更冷硬些,可她是個女人,心也是肉做的,天長日久,這樣的套路總歸有用。
昭華公主但凡再晚兩日行動,這個機會,他都可以緊握在手中,於顧傾歌更親近些。
可眼下,大約是不成了。
時間太緊了,他上門也沒有個合適的理由,做得太刻意了,也就失了謀算本身的意義,是畫蛇添足。
沒有必要。
心裡謀算得清楚,也因為清楚,褚易的臉上,才更多了些嫌棄。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許少安找上她,是幸運,也是悲哀。」
褚易低聲感慨,一點沒藏著掖著。
這話,下人沒法接茬。
下人沒開口,好在,褚易也不用他回應什麼,微微挑眉,他便開了口,「知道了,這次不用管,以後再有這種事,及時回稟,別再耽擱了。」
「是,屬下明白。」
下人應聲,便退了下去,看著他的背影,褚易微微嘆了一口氣,他心裡有些失落,卻也有些期待。
但總歸他還是開心的。
人在京城,遠比在不明山有樂趣多了。
這裡,很有意思。
……
鎮國公府。
顧傾歌把小遠子這邊安排好後,就去了書房,她打算翻一翻史料。
她年紀輕,對許家的情況了解不多,眼下顧鎮平不在府里,她想詢問消息也難,她只能先翻翻大燕史料,了解了解情況。
夜錦梟說過的,許家祖上在朝中也頗有建樹,尤其是在變法的事上,也頗有見地。
這樣的背景,在史料上或有記載。
而從中,她大約也能窺探到許家的政治宏圖。
許少安也好,許家後人也好,或許都會受此影響,在這方面有所安排。
若真如此,那她之後的調查,也能有個方向,有的放矢,如此,一切或許會進展得更順利一些,也說不準呢。
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顧傾歌想著,也沒多耽擱,她直奔書房。
只是,才走到半路上,顧傾歌就瞧見門房小廝,匆匆的跑了進來,他臉色慘白,神色慌張,甚至臉上還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微微有些紅腫。
顧傾歌頓住腳步,她定定地看著門房小廝。
「出了什麼事?誰動的手?」
顧傾歌一連兩問,語氣里滿是關切,聽著她的話,小廝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停下腳步,看著顧傾歌,小廝急聲回應。
「小姐,昭華公主來了,說是要見小姐,奴才們在外面守著,只是說了句要進來通傳稟報,讓她稍等,她就動手給了奴才一巴掌。小姐,她本就不是個善茬,如今昭華公主府出了事,她氣急敗壞,指不定還要鬧什麼么蛾子呢。奴才們挨打不要緊,小姐不論見不見她,都一定要小心。」
小廝怕這巴掌,會落到顧傾歌身上。
那還得了?
顧傾歌心疼自家小廝,同樣,小廝也擔心顧傾歌,他們主僕的處境不同,心卻是一樣的。
明白小廝的擔憂,顧傾歌點了點頭,她眸光溫柔。
「我知道了,你去請她去花廳吧。」
「小姐,可要調些人手,到花廳外候著,以防萬一?」
「不必。」
衝著小廝笑笑,顧傾歌輕聲吩咐。
「誰都不用叫,你把昭華公主請到花廳之後,就在花廳伺候就成,不需要其他人了。」
顧傾歌這話,讓小廝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在顧家伺候許多年了,小廝心裡清楚,顧傾歌不是亂來的人,她既然這麼安排了,那就一定有她這麼安排的理由。
他們做下人的,哪怕不懂,也應該聽從吩咐,把事情辦妥。
「是。」
下人不多問,他轉頭就去請昭華公主了。
顧傾歌也調頭去了花廳。
顧傾歌到得快,小廝請昭華公主過來的速度也不慢。
昭華公主穿著一身暗紫色的錦袍,頭上珠釵繁複,明明不會武的人,此刻,她手上卻拿著一根鞭子,鞭子上隱隱有金光閃過,是盤在鞭子中的金絲。
顧傾歌認得出來,那是先帝的金龍鞭。
小廝說得不錯,昭華公主連先帝之物都帶來了,的確來者不善!
「見過昭華公主,公主福安。」
顧傾歌不緊不慢地起身,衝著昭華公主行禮問安。
她神色平和,絲毫不懼。
看著顧傾歌的模樣,昭華公主握著鞭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不少,她早已經熬紅了的眼睛裡,滿是煞氣。
沒理會顧傾歌的問安,言不由衷的問候,她也不需要。
提著鞭子,昭華公主一步步上前,到顧傾歌身邊,面對面,她咬牙切齒地開口。
「我問你,許少安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