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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大結局

2024-12-01 11:22:14 作者: 雲念小小
  「這……」

  朝臣們面面相覷。

  近些日子,誰有工夫去關心夜錦梟啊?

  眼下夜錦梟沒來,皇上這話問誰?誰回應,大約都會讓皇上起猜忌之心,覺得他們跟夜錦梟私交過甚。尤其是,在皇上收拾幾個皇子之前,在京中大亂之前,京中流言四起,可都是關於夜錦梟,關於安家的。

  那些流言猶在耳畔,皇上的痛點在哪,大傢伙心裡也有數。

  誰敢去應聲,找皇上那個晦氣?

  大傢伙兒的心思如出一轍,包括朝臣家眷,不通朝政的,也把這點事在心裡想得明明白白的。

  可偏偏這時候,有人開了口。

  是賀威!

  賀威闊步上前,到皇上面前,拱手行禮,賀威快速回應。

  「回皇上,臣聽聞,睿王爺病早就好了,而且,他這幾日已經離了京,他深信皇上逼死了安老將軍的流言,也深信先帝曾留下遺詔,讓他繼位之說,他有不臣之心。」

  皇上聽著賀威的話,一雙眸子,眯得緊緊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賀威。

  他銳利的眸光,像是刀子,宛若要將賀威戳穿一般。

  若夜錦梟早有動靜,賀威接到了消息,怎麼不提前來報?眾目睽睽之下,他說夜錦梟有不臣之心,有謀反之嫌也就罷了,提什麼安老將軍?提什麼先帝遺詔?

  賀威他在想什麼?

  皇上正琢磨著,就聽到賀威繼續。

  「皇上,之前京中流言四起,說先帝曾立遺詔,欲立睿王爺為帝,這流言蠱惑人心,朝臣們或許不信,可是百姓聽風就是雨,信以為真者不在少數,這著實影響皇上威名。臣以為,皇上應趁今日大喜的日子,朝臣都在,為自己正名。

  睿王爺是否有先帝遺詔,尚未可知,可皇上手裡,有先帝的傳位詔書,這卻是事實。臣以為,皇上可以將傳位詔書拿出來,供朝臣傳閱,朝中老臣不少,熟悉先帝筆跡的老臣,也不在少數。

  大家看過之後,自能辨別真偽。

  所有謠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天下再無謠言,百姓對皇上也才更信服,請皇上明鑑。」

  說著,賀威就跪了下來,衝著皇上叩首。

  皇上看著賀威,胸口起伏不定,這一瞬,他真恨不能直接殺了賀威。

  早先他怕是鬼迷了心竅,才會重用賀威。

  之前賀威辦事也算利索。

  可今日,賀威卻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他的那份傳位詔書,怎麼可能拿出來,交給朝臣一一傳看?賀威這提議,分明是要讓他打自己的臉,分明是要讓他將這萬里江山,拱手讓給夜錦梟。

  賀威他怎麼敢?

  皇上死死地盯著賀威,怒不可遏,他眼神冰冷,臉色一片青黑。

  顧傾歌將皇上的模樣看在眼裡,她不禁看了看賀威。

  若有所思。

  這時候,就又陸續有十來個朝臣上前,請求皇上拿出詔書,平謠言,安人心。有人帶了頭,又有不少人跪了下來附議。

  看著跪著的滿殿朝臣,皇上之前解決了麻煩,而匯聚在心頭的那點喜悅,全都消散殆盡。


  「你們放肆,你們這般,是懷疑朕?誰給你們的膽子?」

  皇上厲聲咆哮。

  話音落下,皇上起身看向皇極殿外。

  「來人,把他們這些蠱惑人心的不軌之徒,全都給朕拖出去砍了,現在就拖出去,拖出……」

  「皇兄,何必這麼急呢?」

  皇上吩咐的話還沒說完,皇極殿外,還不見御林軍動,一道渾厚張揚的聲音,就從殿外先傳了進來。

  聽著動靜,顧傾歌不禁一愣,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皇極殿外。

  只見夜錦梟穿著一身石榴紅的錦袍,飛身而來。

  那一瞬,顧傾歌眼睛不禁微微泛紅。

  他居然回京了!

  夜錦梟的出現,給了顧傾歌巨大的驚喜,她心跳的速度,都不禁更快了些。

  偏巧這時候,顧傾歌就看到夜錦梟看向她,四目相對,夜錦梟邪氣地沖她眨眨眼,眼底曖昧流轉,那略帶著兩分輕佻的張揚模樣,讓顧傾歌恍然覺得,眼下的宮宴,似乎只是一場普通的宴會,並沒有那麼多的危機。

  夜錦梟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勾勾手,讓身後的無影搬了椅子過來,夜錦梟坐在皇極殿中間。

  他翹著二郎腿,淡淡地看著皇上,眼底全是笑意。

  「皇兄,沒聽說過一句話嘛,叫此地無銀三百兩,人家朝臣在其位謀其政,他們只是提議,做了自己該做的事,說了自己該說的話,皇兄怎麼動不動就要砍人呢?這豈不是要寒了朝臣的心?這麼強勢的手段,也豈不是讓人懷疑,流言皆是真的?皇兄手上的傳位詔書,確實有假?」

  「你閉嘴。」

  瞧著夜錦梟雲淡風輕的挑弄是非,皇上氣得發抖。

  之前,他是想讓夜錦梟出現的。

  他要夜錦梟看他解決了朝中動亂,穩坐皇位,他要夜錦梟看他朝堂穩固,他春風得意。可現在,他恨不能夜錦梟從哪來的,就滾回到哪去,他恨不能夜錦梟啞了死了,一了百了。

  皇上的怒火,夜錦梟看在眼裡,他勾唇笑了笑。

  低頭,撥弄著手上的玉扳指,他神色慵懶。

  「皇兄,怎麼能不讓人說話呢?」

  「你……」

  「皇兄當年是怎麼上位的,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父皇龍體康健,怎麼就突然染了惡疾,沒有多久就駕崩了,我心裡清楚,皇兄心裡也應該明白。皇兄弒父、謀逆、篡奪皇位,得了位置,又逼死朝中老臣,到如今還為所欲為,濫殺無辜,這哪一樣拿出來,不罪該萬死?皇兄,你也該反省反省了。」

  夜錦梟的話,讓皇上心慌,他沒想到,連先帝的死,都被夜錦梟拿出來說事了。

  那件事,怎麼可以提?

  那簡直比他偽造先皇遺詔,還要可怕。

  死死地盯著夜錦梟,皇上咬牙切齒,「老十二,朕念在你是父皇最小的兒子,一直對你格外寬容,你邪佞狷狂,一身污名,若非朕屢屢退讓,憑你所言所行,你早該死千百次了,哪還能有今日?

  眼下,只是坊間有些流言罷了,你就想藉此生事,更造謠父皇之死,造謠先皇遺詔之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想死嗎?」

  「死,那自然是不想的,可我想要個真相。」

  「你……」

  「皇兄,所有人都對父皇給你的傳位詔書感到疑惑,感到好奇,皇兄不該為大家答疑解惑嗎?只是把傳位詔書拿出來,讓大家看看而已,皇兄慌什麼?這麼推三阻四的,是這詔書真的有鬼嗎?」

  夜錦梟步步緊逼。

  皇上氣得發抖,他指著夜錦梟,破口大罵。

  「朕是一國之君,九五之尊,誰敢質疑?你就算是父皇之子,而今也只是臣子,你有何資格要求朕順著你的意思自證?」

  「皇兄不同意自證啊?」

  呢喃著這幾個字,夜錦梟的眼底,更多了幾分戲謔的光芒。

  他抬手,輕輕地拍了拍。

  「皇兄也說了,我這個人邪佞狷狂,我這種人,自來都不是守本分的人。原本是想打算和皇兄好好商量,讓皇兄自己來自證,也給自己留兩分體面的,可皇兄不肯,那我就只能找人為皇兄代勞了。」

  「朕看誰敢?」

  皇上厲聲吼了一聲。

  傳位詔書,就在皇極殿內,在正大光明的匾額之後,皇上龍威外露,他不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偏偏這時候,夜相思的爹柴親王,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一步步走到了皇極殿中間。

  「皇上,既然先帝駕崩之事,以及先帝傳位之事,大傢伙兒都心存疑慮,那皇上就把手上的傳位詔書拿出來,讓大家瞧瞧好了。」

  「你……」

  「皇上不願意勞這個力,那就由本王代勞好了。」

  話音落下,柴親王就飛身衝著正大光明的牌匾去了。

  皇上沒想到柴親王會來。

  他更沒想到,柴親王會動手。

  皇上心慌的厲害,他厲聲叫御林軍,可是,整個皇極殿外的御林軍,都沒有動靜,連帶著一直在暗中守護著皇上的龍隱衛、黑甲衛,也一個都不見影。

  「來人,來人,來人……」

  皇上一連吼了好幾聲,可根本無濟於事。

  看著皇上的模樣,夜錦梟勾唇。

  「皇兄不用叫了,所有的御林軍,都被我的人控制了,這整個皇宮,都在我的控制之中。至於皇兄的龍隱衛、黑甲衛,除了皇兄派去不明山的那些,盡數被誅之外,其餘的人手也都已經在我手上了。皇兄就不要費力了,不然更有失體面,不是嗎?」

  不明山的銀礦礦脈,給了他不小的助力。

  顧傾歌給的銀子,也成了他的依靠,連帶著他手上的生意,他的銀子足夠充足。

  銀子足夠,人手足夠,他的人手控制京基大營,控制御林軍,再入宮,雖說也費了些力氣,也沒有多少傷亡,更沒有點燃戰火,傷及百姓。

  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致了。

  是他對百姓的保護,也是他對先皇,對大燕,對顧鎮山的交代。

  他問心無愧。

  夜錦梟的話,說得很輕很輕,可是,落在皇上耳中,卻全是不敢置信。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夜錦梟笑笑,「當初,皇兄是怎麼謀害父皇,從父皇手上奪取皇位的,皇兄自己心裡清楚。皇兄能做的事,別人自然也能做。尤其皇兄還自己斬殺了不少朝臣,讓京中動盪,讓不少人起了異心,這又能怪誰?我拿下了皇宮,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你……」

  「皇兄,省省力氣,還是先看看父皇的傳位詔書吧。」

  夜錦梟可不想聽皇上說那些有的沒的。

  去不明山兩個月,對於夜錦梟來說,簡直比兩年還長,度日如年的感覺,每一刻都折磨著他,讓他焦躁。

  他早就想回京,回到顧傾歌身邊了,他有很多話想對顧傾歌說。

  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可不想在皇上身上浪費。

  瞎耽誤工夫。

  夜錦梟心裡想著,這工夫,柴親王已經拿著從正大光明牌匾後取來的傳位詔書,拿到了朝中老臣之前。賀威是夜錦梟的人,他替皇上清理朝臣,實際上也是替夜錦梟清理朝臣,他處理人手的時候,十分謹慎,忠良元老,他是一個都沒碰的。

  眼下,這些人也都成了人證。

  老臣們看著柴親王拿來的這份傳位詔書,一個個的眉頭緊鎖。

  「這似乎不是先皇的筆跡。」

  「瞧著很像,可是,先皇的書法明顯要更灑脫一些,先皇寫字,也會有些自己的小習慣,可那些小習慣,在這份詔書上,臨摹得十分生硬,似乎真的有些不對勁兒。」

  「這玉璽……」

  「玉璽倒是真的,可是,皇上是在先帝駕崩後,才拿著詔書繼承大統的,皇上人都不在了,這玉璽真假,又能證明什麼?」

  「就是這個理,這詔書,只怕……不妥啊。」

  幾個老臣陸續開口。

  那些話,一字一句,像是刀子,戳著皇上的心。

  「閉嘴。」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皇上的牙縫中擠出來的。他那猙獰的模樣,讓眾人噤了聲,可是大傢伙兒心裡卻明白,詔書確實有問題。

  當今皇上這皇位,來得確實不正。

  當年,為皇上宣讀詔書的,驗證詔書的老臣,都已經不在了,想來這也有皇上滅口的功勞。

  大傢伙兒尋思著,不禁看向了夜錦梟。

  同樣,皇上也看向了夜錦梟。

  像是瘋了一般,皇上咬牙切齒的時候,眼底里也閃過了一抹癲狂。

  「夜錦梟,朕是皇帝,這大燕的皇帝,也只會是朕。你就算證明了朕手上的傳位詔書有問題,又能如何?朕說這是父皇親筆,這就是父皇親筆,朕說這是父皇讓人寫的,這就是父皇讓人代筆,總歸是父皇的意思,這就夠了。難不成,你手上還能有父皇遺詔?你還能證明,你是父皇屬意的繼承者?你能嗎?」

  安家老宅,皇上讓人去翻了無數次,一無所獲。

  他就不信有什麼遺詔在。

  這麼想著,皇上心裡舒坦不少。

  夜錦梟聳了聳肩,的確,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找到先帝遺詔,要不然,他也不至於背負這麼久的污名。但那又如何?他既然已經動了手,他就不會收手,就算證明不了自己,他也會一路走到底。


  夜錦梟起身,想要開口,可他唇瓣輕啟的時候,顧傾歌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皇上明鑑,睿王爺可以證明,他就是先帝屬意的繼承者。」

  一邊說著,顧傾歌一邊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皇上冷著臉瞪著她。

  「你說什麼?」

  「臣女說,睿王爺可以證明,他就是先帝屬意的繼承者,先帝曾立下遺詔,言自己駕崩之後,由睿王爺夜錦梟繼承大統。傳位詔書,臣女已經找到了,可以請在座大人一一過目。」

  話音落下,顧傾歌就將傳位詔書拿了出來。

  自那日見過王煥,又問過了無回之後,她就暗中隨著王煥一起,去找了詔書。

  她冒了險。

  這件事,除了顧鎮平、展明祁之外,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夜錦梟,也包括無回,她就是不想讓夜錦梟擔心,她也怕走漏了風聲,引來殺身之禍。

  眼下事情鬧到這一步,她自然也沒什麼可瞞著的。

  顧傾歌將詔書遞給柴親王。

  柴親王拿過顧傾歌給的傳位詔書,拿給幾位朝中元老查看。

  顧傾歌拿出的詔書,分為兩半,前半部分,細數了夜錦梟的戰功,誇讚了他年少有為,後半部分,則寫了要將大燕皇位傳給夜錦梟,並要求夜錦梟要整頓吏治,好好愛護百姓,不可好戰,不可隨意挑起國家戰事等等。

  這份詔書,不論是內容還是感情,都更細膩。

  熟悉先帝筆跡的人,也看得清楚。

  是先帝真跡。

  「這是先帝親筆,不會有錯。」

  「顧小姐,你是從哪得來的這份傳位詔書?還請一一告知?」

  「請顧小姐明言。」

  顧傾歌勾唇笑了笑,她看了看王煥,輕聲開口,「其實,我是得了高人指點,才想明白的。先帝對於睿王爺,是真的疼到了骨子裡,他留下了遺詔,卻也害怕這遺詔,會給睿王爺引來禍端,所以將遺詔一分為二,藏了起來,只等著自己仙逝之後,由安老將軍把遺詔拿出來,擁護睿王爺上位。

  傳言說,先皇把傳位詔書,交給了安老將軍,和他信任的心腹大臣。

  實則沒有。

  先皇把傳位詔書一分為二,一部分,藏在了他與睿王爺母妃常去的宮外的梅雪莊園裡,另外一部分,則直接藏在了睿王府,當然,當時那還不是睿王府,而只是十二皇子府。這消息,只有安老將軍知道。

  想來,安老將軍臨終前,也是想將消息告訴睿王爺的。

  只是他也想保護睿王爺。

  他左右權衡過後,才會說得不清不楚,免得睿王爺一早就找到遺詔,跟當今聖上大動干戈。當時,當今聖上對睿王爺本就有殺心,若是睿王爺動,只會是授人以柄,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的。

  這應該就是安老將軍將事情說得模稜兩可的原因。」

  這都是顧傾歌猜的。

  但是,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顧傾歌覺得,若是換做她是安老將軍,在當年那個狀況之下,在大局已定,夜錦梟無力翻盤的時候,她大約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這對於夜錦梟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心裡想著,顧傾歌不禁看向了夜錦梟。

  只見夜錦梟眼睛紅紅的。

  當年,安老將軍的死,對於夜錦梟來說,宛若在他心頭割了一刀,而今舊事重提,安老將軍待他的好,也在翻倍,夜錦梟沒辦法不感動。

  那些思念,也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了。

  皇上崩潰,不敢置信,大喊大鬧,朝臣們下跪,撥亂反正的聲音,迎夜錦梟上位的聲音,對他山呼萬歲的聲音,響徹了皇極殿,可他卻似乎聽不太真切。

  夜錦梟定定的看著顧傾歌。

  許久,夜錦梟才上前,牽住顧傾歌的手,走向龍椅,走向皇上。

  這一路他本該自己走的。

  可是,顧傾歌以身入局,讓他的這段路,走得更容易了,那這段風光的路,他也要牽著顧傾歌一起走。

  從今往後,他們二人,生死與共。

  執手,餘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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