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小祿子應聲,拖著明琴就走。
明琴被顧傾歌的話嚇瘋了,孟綰綰的威脅和警告,她都顧不上了,她扯著嗓子大叫。
「不是奴婢,世子夫人奴婢冤枉,是綰夫人,都是綰夫人讓奴婢做的,奴婢不想的,世子夫人饒命,世子夫人饒命。」
明琴喊得聲嘶力竭,這聲音,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孟綰綰的身上。
有些事,心裡清楚是一回事,捅破了窗戶紙,又是另一回事。
孟綰綰臉色慘白。
顧傾歌和莫梁心裡有數,也就沒開口。
但是,咂摸過味兒來的岳氏,卻忍不住火氣,劈頭蓋臉對著孟綰綰一頓罵。
「合著都是你搞出來的?你這是想拿我當卒子,替你衝鋒陷陣呢?你是覺得我日子過得太痛快了,想讓我去死啊?」
「娘,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泥腿子養出來的玩意,好日子沒過過幾日,眼界沒有多寬,這折騰人的腌臢手段,你倒是有不少。景鴻怎麼就那麼倒霉,遇上了你,娶了你這麼個糟心的玩意?」
孟綰綰見過岳氏對顧傾歌發難,她知道岳氏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可是,這卻是岳氏頭一次對她說重話。
還是在顧傾歌面前……
算計顧傾歌不成,反而自己栽了進去,偷雞不成蝕把米,這種感覺,讓孟綰綰心頭不快。
孟綰綰極力克制著,衝著岳氏連連搖頭,「娘你誤會了,不是我,我真不知道這些事,管教下人不嚴是我的問題,可若說我害姐姐,那是斷然沒有的。」
「哼,心肝是黑是白,不挖出來誰清楚?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成好人了?誰信?」
「娘,我有孕在身,就是為了給孩子積福,我也不會行害人之事。」
孩子……
這兩個字,倒是稍稍喚回了岳氏的理智。
哪怕因為被顧傾歌的匕首嚇到了,岳氏心裡怪孟綰綰,可孟綰綰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是莫景鴻的種,是她的親孫子,她也不好真的去折騰孟綰綰,免得傷了孩子,最後心疼的還是她。
心裡堵得慌,岳氏剜了孟綰綰一眼,沒再出聲。
「啊……」
可就在這時,明琴痛苦的喊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小祿子親自動的手,板子打得重,一下下的,痛感直擊天靈蓋兒,明琴慘叫聲不絕於耳,一聲接著一聲,撕心裂肺。
孟綰綰聽著那聲音,只覺得心驚肉跳的,那板子,就宛若打在了她身上一樣。
她肚子也隨著那叫聲,一陣陣抽疼。
她真的怕了。
「姐姐,我不舒服,就先回了。」
孟綰綰看向顧傾歌,說了一聲就想離開,這守傾苑,簡直就像個地獄,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只是,顧傾歌怎麼可能讓她如願?
鬧了事就想走,想順利抽身,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聽著孟綰綰的話,顧傾歌勾唇,「你有孕在身,想來是聽到惡奴嘶喊嚇到了吧?是不是腹中孩子受驚了?」
「是有一些。」
見顧傾歌語氣溫和,孟綰綰輕聲回應。
聞聲,顧傾歌垂眸笑笑,把匕首放在桌上,她緩緩繼續。
「這可是承恩伯府這一輩的頭一個孩子,身份尊貴,是斷然不能出差錯的。若是被惡奴嚇到了,有個一差二錯,那就是將惡奴五馬分屍,碎屍萬段,也彌補不了。金嬤嬤、周嬤嬤,你們送綰夫人去祠堂過夜,莫家列祖列宗在上,會保佑孩子平安無事的。」
孟綰綰是讀書不多,可她不傻。
顧傾歌的話說得再好聽,實際上,也不過是要關著她,讓她跪祠堂。
冬日裡,祠堂不燒地龍,沒有炭盆,本就要涼不少,讓她跪在祠堂里,陪著那些連是誰都對不上號的牌位過夜,那根本就是受折磨。
孟綰綰如何能樂意?
手扶著肚子,孟綰綰看著顧傾歌,語氣強勢。
「姐姐,我懷有身孕,被關祠堂,若是傷了孩子,姐姐就不怕夫君怪罪?」
「有列祖列宗庇佑,孩子怎會受傷?」
「可是……」
「不過,你說的也在理,孩子總歸是要緊的,不容大意,」打斷孟綰綰的話,顧傾歌冷笑,「光有列祖列宗的庇佑,是還不夠,還應該更周全些。周嬤嬤,去通知管家,告訴他我出銀子,請四個京中最好的郎中過來,一併到祠堂守著綰夫人和孩子。不論花多少銀子,都要保證,綰夫人和孩子在祠堂沐浴祖宗福德的時候,一定不能出意外。」
「是。」
周嬤嬤應聲,隨即到了孟綰綰的身邊。
「綰夫人,請吧。」
「我不去。」
「綰夫人,眼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綰夫人還是多顧全著孩子一些,先去祠堂吧。留在這,聽惡奴慘叫,胡亂攀咬,調查些有的沒的,這一驚一乍的,只怕綰夫人會受驚,承受不住。」
威脅,都擺在了明面上,周嬤嬤就是要讓孟綰綰知道,不去祠堂,明琴的事就得繼續查。
她斷了孟綰綰的路,讓孟綰綰別無選擇。
孟綰綰都懂。
下意識的,孟綰綰看向岳氏和莫梁。
岳氏心裡不痛快,根本不理會她,至於莫梁,眉頭緊鎖,他半晌才開口,「傾歌,讓人多照顧著點,別傷了孩子。」
莫梁的話,讓孟綰綰心頭髮涼,她還想說什麼,金嬤嬤、周嬤嬤就直接上手了。
兩個人用力攙扶著孟綰綰,穩穩地拖著她出了屋。
兩個嬤嬤的想法都一樣——
這祠堂,孟綰綰跪定了。
孟綰綰被帶走了,外面明琴的慘叫聲卻還在繼續,岳氏聽著頭疼,她本能地看向顧傾歌。這時候,岳氏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不對,顧傾歌,景鴻呢?你把景鴻弄哪去了?」
聽岳氏問,顧傾歌忍不住發笑。
看來匕首飛刺,真把岳氏嚇得不輕,到了這時候才想起莫景鴻,再晚點,指不定莫景鴻人都能涼了。
心裡想著,顧傾歌挑眉看向岳氏,「娘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莫景鴻來了守傾苑,只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他另有嬌妻,入夜後在哪落腳,宿在誰的床上,我怎麼清楚?」
「不可能,他來了守傾苑,就不可能再離開。」
「為何?」
緊盯著岳氏,顧傾歌眼神清冷。
她心裡愈發確定,莫景鴻用的逍遙仙,有岳氏的手筆。
岳氏被顧傾歌噎得說不出來話,畢竟,讓莫景鴻用逍遙仙和顧傾歌圓房這種事,她是不能往外說的。
丟不起那個人。
莫景鴻不在守傾苑,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她得讓人去查查,不能再耽擱了。
真要莫景鴻出了什麼事,她一定回來收拾顧傾歌。
岳氏心裡琢磨著,她瞪了顧傾歌一眼,就起身就想要離開。偏這時候,顧傾歌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娘,留步。」
岳氏頓住腳步,回頭看向顧傾歌。
「你還想怎麼樣?」
顧傾歌起身,一步步走向岳氏,「我知道娘貴人事忙,但我這個人不喜歡留隔夜的債,有筆帳,還是現在算清楚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