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我內心無比軟和。
雙手環在他腰間,緊緊抱住他,任他予取予奪。
大抵是顧忌著,臥室內還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周放並未放縱,淺嘗輒止,眸光深邃,「去我家?」
「……」
我臉頰一熱,瞪了他一眼,「江萊是來給你帶外甥的嗎?」
「偶爾一次。」
「……」
臉皮真厚。
但我還是婉拒了,「不好,這才剛確定關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你是豆腐?」
他目光戲謔,嗓音清冽,「再說了,我只是想抱著你睡個覺,你這還生理期,我也不能浴血奮戰……」
「周放!」
真渾!
什麼話都往外說。
我拼命捂住他的嘴,還是沒來得及攔住他說出這個詞,臉更燙了,只覺得耳垂紅得快要滴血。
他輕輕挪開我的手,握進掌心揉捏著,挑眉,「不能說?」
「不能。」
「為什麼?」
「……尺……尺度太大。」
「怎麼大了?」
他目光揶揄,「古人都說,食色性也。」
「……說不過你。」
我羞窘地拉著他起身,將他往外推,「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家睡覺。」
「哦。」
周放悶悶應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配合著我走出家門,等電梯。
一梯一戶,又是小洋房。
電梯來得很快。
周放卻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我抬頭看向他,「怎麼……」
話還未說完,就被他冷不丁拉著手臂,用力抱進懷裡。
溫柔又堅決。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的情緒從何而來,卻也沒有推開,正要安然享受他的擁抱時,他落在我手臂上的手,緩緩下落。
從胳膊肘,至小臂。
最終,落在手腕處。
男人溫暖乾燥的大拇指,鑽進我戴著的玉珠串內,一下又一下摩挲著手腕肌膚上的傷疤。
我渾身一繃。
明明一直瞞著他的……
他怎麼會知道?
沒來得及思考,就聽他嗓音低低道:「寶寶,疼不疼?」
他沒說多的話,但我卻清清楚楚從他的語氣讀出了心疼。
又被從未有過親暱稱呼砸得有些懵。
不過,很快,我反應過來,在他懷裡仰頭看向他,「疼,特別疼。周放,你如果再出什麼事,我可能又會疼一次。」
其實,這個傷,和他也關係不大。
只是那天,確實是他生日。
那天,我拿下含金量極高的獎項,滿堂喝彩。
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給了我各種讚賞,收穫的全是好意。
我捧著獎盃離開,卻在人頭涌動的街頭看見了周放的身影。
我恍神間,他就消失了。
找遍了那條街所有的商鋪,問遍了每一棟辦公樓。
都沒有他。
獲獎的激動與成就感,與「周放死了」的事實,形成巨大落差。
我甚至稀里糊塗在回家路上買了一瓶紅酒。
再次清醒時,人已經躺在了醫院病床上。
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割腕了。
Dave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拼了命才按捺住火氣,沒有把我劈頭蓋臉的罵一頓。
他嚇慘了,「頒獎典禮結束,一切不是還很好嗎?怎麼回到家你就干出這麼刺激的事情?」
「我好像看到他了,但沒找到他。」
「他?」
Dave立馬反應過來,操著一口流利的F國語言,「你的光?」
這些事,在他毫無保留和我說了他的七八段情史,然後開始八卦我的時候。
我都坦誠相告了。
人和人之間,總是要交換一點秘密的。
更何況,我知道,Dave是個好人。
——我的光。
這是Dave聽了我的經歷後,給周放的三字總結。
我躺在病床上,點點頭,「對,周放。」
原本,我已經在一邊找周放的過程中,一邊慢慢接受了,他可能死了,這個消息。
但那一次躺在病床上。
我又想清楚了。
他肯定沒有死。
那天,在街頭的遇見,應該是老天冥冥之中的指引。
那次過後,我病情好轉得很快,好像一個將死之人,突然有了什麼痊癒的希望。
……
當下,周放全然沒有了往日漫不經心的感覺,神色嚴肅,「不可以,阿阮,你不能再……」
「那你就保護好自己啊。」
我全然不怕他嚴肅的樣子,一字一頓道:「周放,你敢出事,我就敢死給你看。」
「威脅我?」
「對啊,威脅你,你怕嗎?」
「怕。」
他拿我沒辦法,眼裡皆是後怕與寵溺,「我什麼都不怕,只怕你有什麼萬一。」
「那你就答應我,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我也怕。
我怕這次和周彥對上,曾經的事情又會重演。
明槍易躲,但暗箭難防。
周放輕輕撫摸著我的眉心,落下一吻,「好,我答應你。」
「拉鉤。」
我如小時候一般,朝他伸出小拇指,「你答應我,你也答應你。周放,為了對方,我們都好好活著。」
「好。」
他彎了彎唇角,勾住我的手指,微微搖晃,「阿阮,以後我的命,誰也拿不走,除了你。」
「呸呸呸,我要你的命幹嘛!」
我當即覺得不吉利,「我只要你在就好了。」
說著,我突然想起在F國看見他的事,知道大概率是認錯了人,或者是自己的錯覺,卻還是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對了,你去年今天,在哪兒?」
周放想了一下,「F國。」
他話音微頓,重新撫上我的傷口,「只是,沒能碰到你,你說,如果那天我們遇見了,你是不是就能少遭點罪了?」
——是不是就不會割腕了。
我聽懂了他的話外音。
心底也是微微顫抖。
原來,我那天看見的人,是他。
不是認錯了。
也並非錯覺。
我們沒能真正遇見,但他還是又救了我一次。
我沖他笑,「但是我看見你了,你那天傍晚去香榭麗舍大街了,對不對?」
「對。」
周放瞳孔微縮,呼吸忽然亂了,「你自殺,是因為……」
「不是。」
我在他胡思亂想之前,給出否定的答案,一把握住他的手,「周放,你是老天爺專門派來拯救我的吧?我就是那次過後,覺得有了希望,沒幾個月,就順利停藥了。」
他狐疑,眼底還是自責,「真的?」
「騙你是小狗。」
我坦誠地看向他,「不信的話,你讓人去查我主治醫生的開藥記錄。你帶給我的,從來都是救贖。」
他沒說話,沉默良久,抬手揉著我的頭髮,「好,快回去睡覺吧,來大姨媽不許熬夜。」
「遵命。」
我笑吟吟地應下,也知道,他沒這麼輕易放下這件事。
他會自責,會內疚。
不必急於一時去拼命解釋,給他一點時間,陪在身邊就好了。
只是,我還是有一點不放心,「記得我們剛才的約定嗎?」
「記得。」
周放輕笑,「放心,我沒你那麼蠢。」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明晚家宴,你真要去?」
「去。」
「我陪……」
「我自己去。」
周放捏了捏我的臉,「我如果帶你回周家,是讓你去當家做主的,不是叫你去看人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