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眼眸沉著，換好衣服，他開車回了顧家老宅。
走進別墅玄關，客廳內燈光明亮，謝琴心正坐在沙發上，臉色很不好，見他來了表情才好一些。
「你爸爸就在臥室里，他跟我提了外面那個孩子的事情，我沒同意，他竟然還敢叫你來。」
顧晏之前在電話里已經知道是什麼事情了，他表情很淡地嗯了一聲。
謝琴心有些怒，此時也不顧什麼體面了，保養姣好的臉上滿是怨氣：「想讓那個小雜種認祖歸宗？我永遠都不可能答應的！」
顧晏沒有回話直接上樓。
推開臥室的房門，顧父顧華國正靠在床頭，床邊還放著幾張文件，似乎是什麼協議。
顧晏眼眸動了動。
顧華國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出軌了，在外面養了一個女人。
顧晏有記憶的時候，別墅里，他與謝琴心但凡是碰到一起，就沒有不吵架的時候，但他們兩個是家族聯姻，就算鬧得再狠再沒面子都沒有離婚。
顧晏其實一開始並不清楚他在外面還搞出了一個私生子，但自從前些年知道後，他們父子關係就已經開始疏遠了。
他也不再依賴父親，甚至開始覺得他噁心虛偽。
顧華國看到他進來，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聲音都帶著幾分討好，「小晏，你來了……」
顧華國當初也是叱吒商場的一方人物，但他現在得了癌症，已經沒幾年活頭，被病痛折磨的這些年裡，心中唯一內疚的只有兩個兒子。
一個是顧晏，一個是流浪在外面的兒子。
顧晏雙手交疊倚在門口，聲音很冷淡：「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顧華國臉上帶著病色，咳了兩聲才開口：「你能不能把你在外面的弟弟接回顧家，讓他在公司做個經理什麼的，也不用給太高的職位。」
他話里說得簡單，但顧晏聽了只是嗤笑。
「怎麼，之前是想收養趙漾漾當養女，現在又想收養個養子了？」
「他是你親弟弟！」
顧晏眼眸很冷，半晌都沒回話。
顧華國見他這副樣子，心裡有些急，「他就算回來也不會跟你爭家產的，顧家也只有你能繼承。」
顧晏扯著唇笑了一聲。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他是什麼身份，配回來跟我稱兄道弟嗎？他的母親，不過就是一個歌女賣笑的，你當我沒查過？」
「這樣的人，你也敢讓他回顧家，真不怕你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顧華國被他氣得深呼吸了幾口，「顧晏！」
「你要是對別人的家世這麼有偏見有意見，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娶趙漾漾？」
顧晏目光一冷。
「而且當初的事情只是個意外，你要是不願意，完全可以給她一筆補償的錢，但你還是選擇娶了她，為什麼？」
「一個敢算計我的女人，我想做什麼，應該都不需要過問你的意見吧。」
顧華國笑了兩聲，突然道：「但你應該能猜到她沒有給你下藥，當初的事情不過就是一個意外，她有什麼理由給你下藥呢？」
顧晏眉眼生冷，「你不必在這裡轉移話題，我和她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顧華國嘆了口氣，還是將壓在心底的事情說出了口。
「當年其實是想要和顧家聯姻的林家小姐給你下的藥，我看過監控了，但我知道你當時性子狠，當初我和林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一直沒把這件事告訴你，怕你控制不住脾氣得罪了林家。」
顧晏年輕時，性子是偏向張狂狠辣的，當初顧家的一切還沒有完全交到他手上，顧華國又特別重視顧家的生意，所以就將這件事瞞了下來。
如今重新說出口，心中倒是輕鬆了很多。
只是苦了漾漾那樣一個乖巧的孩子，被冤枉了這麼些年。
顧晏眼眸微微怔了一下，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他呼吸有些重，「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
他雙拳緊緊攥住，眼睫都顫了一下，明顯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顧華國心上有些愧疚，不僅是對顧晏，更多是也是對趙漾漾。
「當初的事情，我的確不該瞞著你，但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了，你也不該再怪她了……」
顧晏驀地閉上眼睛。
顧華國又提起剛剛的事情，準備把手裡的協議遞給他，「這是一些財產轉讓的……」
顧晏睜開眼睛，眸子中帶著赤紅。
「顧華國，」他直接喊了他的名字，話裡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你在外面的那個私生子，我永遠都不可能允許他回來！」
「你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門被他重重「哐當」一聲關上。
顧晏走出房門，卻碰到了門後站著的謝琴心，她似乎在聽他們說話，此時被發現了明顯很不自在。
但因為聽到了顧晏後面說的那些保證，謝琴心也放下了心來。
只要不讓那個小雜種進顧家就行。
但她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皺起了眉頭，「顧晏，我怎麼聽說趙漾漾前段時間都自殺住院了，甚至醫生還說過她有心理疾病，這樣的人，怎麼能做我們顧家的媳婦？你找個時間，趕緊把婚離了！」
顧晏靜靜地垂著眸子看她，眼中透著涼薄。
他沒有回覆她，只是問了一句。
「顧華國說的當年的事，你當初也知道是不是？」
謝琴心一怔。
她是知道他三年前被下藥的事情，也知道那是林家小姐做出來的。
但現在那事都過去多久了，他至於一直這樣記著嗎？
看著顧晏帶著涼意的目光，謝琴心壓住即將說出口的話，略顯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顧晏身子僵住，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原來如此。
原來真的不是趙漾漾做的。
她當初還那樣真誠地喜歡過他，甚至不介意他一開始婚後的惡劣，但他做了什麼？覺得她別有心思，不加收斂地折磨她，甚至不遺餘力地羞辱她，只為了能讓自己心底暢快。
他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顧晏忽地想起，剛剛結婚那年，趙漾漾滿心滿眼裝的都是他，他不想她出門，她就一直待在家裡，她對他也很順從，幾乎從不違逆他。
就算在他惡意嘲諷她算計他的事情時，她也只是紅著眼睛，略帶緊張地向他解釋。
她說她沒有做過。
但他沒一次相信過她。
重要的是，之前的時候，她臉上總是帶著笑的。
無論他對她多冷淡多忽視，她都像是個小太陽，很快又會好起來。
但現在她變了……
顧晏手指發顫。
他甚至已經忘記多久沒見她真心實意地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