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芸的額頭因為磕頭過於用力而發腫，那一張臉上也帶著淚，看起來有一絲楚楚可憐的樣子。
顧晏垂著眸子冷冷看著，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想法。
半晌，郭芸終於有些受不住停了下來，她不再磕頭，因為看出他並不會心軟。
郭芸跪著上前想要去抓顧晏的褲腿，神色狼狽又帶著淚珠，「顧總……求您了，您讓我做什麼都行，以後郭家絕對唯您是從……」
顧晏只斜睨了她一眼，郭芸伸向顧晏褲腿的動作就收了回來，有些不知所措與害怕。
室內氣氛漸漸有一些靜下來，只有郭芸時不時的一聲抽噎。
顧晏轉過頭，看向在自己懷裡安靜呆著的趙漾漾。
到現在為止，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她臉蛋白皙光滑，側臉精緻好看，顧晏也是男人，也好美色，但從前沒有將她與其他女人明顯對比過。
現在看來，他的這個小妻子，確實長得比一般人都要漂亮，也怪不得被那麼多男人覬覦。
但從前，她一直跟在他身後，隨叫隨到，想要什麼都無條件可以滿足他，所以他很少注意她，早就將她視作屬於自己的東西。
畢竟當時他覺得，她肯定不會離開自己，所以顧晏以前對她的態度都很無所謂。
片刻，顧晏掐了一下趙漾漾的臉蛋，舉止親昵，這一切都被地上的郭芸看到，她心裡忐忑得更厲害。
她之前聽到他們婚姻不合的事情，也聽白蕊蕊說過，顧晏並不愛趙漾漾。
但現在看到這些，郭芸早就推翻了心底的想法，她甚至不清楚找白蕊蕊幫忙求顧總還有沒有用。
而且顧晏剛剛，竟然在警告她，他不想讓趙漾漾知道她當初欺負她，背後是有他的指使的。
再考慮到他剛才在聚會的大廳里，對趙漾漾那般溫柔，郭芸又不傻，怎麼可能看不出顧晏對趙漾漾的在意。
她覺得自己這次快要玩完了。
但她不願意放棄，更不能放棄，她聲音都放軟，苦苦哀求：「顧總，我求您了……就放過我爸爸這一次吧……」
顧晏靠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把玩著趙漾漾的手，很淡地說道：「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了嗎？」
郭芸一怔。
顧晏繼續道：「你求我沒用，如果我太太能答應放過你，我自然會同意。」
這話一出，休息室內有一瞬間的寧靜。
趙漾漾剛反應過來他說的這話，面上不敢置信，就被得到一絲希望的郭芸死死抓住了裙擺。
「顧太太，求你了，求你和顧總求求情好不好……你和顧總那麼恩愛，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的！」
郭芸依舊跪在顧晏面前，話卻是對著趙漾漾說的，儘管話里像是求人，但面上的姿態卻不是那麼回事。
郭芸心中其實並不是很願意對趙漾漾低頭，但顧晏都那麼說了，她必須抓住這最後一個機會，儘管郭芸心底並不是很能看得起她。
只不過憑藉著美貌得到一時喜愛而已，像這種豪門的太太，在年紀稍大沒了美貌的時候，一定就會被顧總拋棄。
到時候，她再找趙漾漾收回今天的利息，也不晚。
她又哭訴著向趙漾漾說了一些話，半晌，趙漾漾將自己的裙擺從她手裡拽出來，看向顧晏：「這是什麼意思？」
顧晏眉頭也有一些微蹙。
他自然也能看得出郭芸對她道歉求饒時，與對他是完全不一樣的態度。
趙漾漾從他懷裡出來，扭過頭去：「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摻和，你自己決定吧。」
顧晏眸色微深。
他再次重新攬過她，任由趙漾漾掙扎也不管不顧，聲音溫和：「好了，別跟我鬧了。」
「不過是一個郭家的女兒而已，你不喜歡，那就不用慣著，讓她滾就行了。」
郭芸直愣愣地望著顧晏低頭哄人的一幕，心上以前的想法再次全然顛覆。
她甚至開始覺得白蕊蕊之前在她面前說的那些都是瞎吹牛，什麼顧晏一直最愛的都是她，他們可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郭芸捫心自問，她從未見過顧晏這副哄女人的樣子。
她與他當過三年的高中同學，對他也有一些了解，他對任何送上門的女生都是不咸不淡，更不在乎女生被他拒絕後會怎麼樣，是一個冷硬到極點的人，所以就算當初有很多女生喜歡他，郭芸也沒想過要喜歡他，因為她見過他冰冷無情的一面。
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好駕馭。
但是如今。
「沒聽到我剛剛的話？我太太已經煩你了，滾吧。」顧晏的話絲毫不留任何情面，也完全不會因為她是女生而口下留情。
郭芸心中跳得厲害，抬頭對上趙漾漾冷淡的視線，終於徹徹底底慌了神。
她甚至沒有看顧晏一眼，因為知道再求他也沒用了，她慌張地跪到趙漾漾面前，眼睛帶著明顯的手足無措。
剛剛在對著趙漾漾時隱藏的高姿態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慌裡慌張的懇求。
「對不起顧太太，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我只求您原諒我！是我有眼無珠，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趙漾漾靜靜看著她這一副跪地流著淚的樣子。
她半晌都沒回話，顧晏甚至也看不透她心底的想法。
顧晏摸了一下她的髮絲，聲音低沉：「漾漾，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說了，決定在你手裡。」
郭芸臉上掛著淚，就算是再貴的彩妝也開始脫妝，襯得臉上極為狼狽，這一刻，她真的開始害怕了。
見趙漾漾依舊只是冷淡地看著她，郭芸下意識開始磕頭，她真的沒有辦法了，在這一刻，所有的自尊都被她拋到了腦後。
「顧太太，我求求您原諒我，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會做出彌補，您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只求您跟顧總求求情，我爸爸真的不能坐牢的！我求求您了……」
良久。
趙漾漾開口，嗓音有些說不上來的啞與痛苦，她似乎是回想到了過去的某件事情，心上一陣恍惚。
「之前高中時，我也有向你跪下求饒過，你還記得你當時怎麼說的嗎？或者，那時，你有放過我嗎？」
顧晏聽到後頓了一下。
郭芸的臉色當即變得極為慘白，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抖不出一句話來。
她當然記得當時對她做過什麼……
趙漾漾推開顧晏的胳膊，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往外走。
顧晏看著她稍顯踉蹌的背影，沒阻攔，卻也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想要跟著她出去。
臨走之前，他最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郭芸。
「有些話，不該說的最好不要說，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們郭家只有一人入獄。」
他剛剛都那樣警告她了，郭芸怎麼敢說，這件事，她只和白蕊蕊提過，雖然前段時間主動和薄子衡敘舊時意外說出了口，但她當時只是單純想向薄子衡證明她不是天生愛欺負別人的人，所以將顧晏搬了出來，根本不是故意的。
自始至終，只有這兩個人知道。
所以應該不會有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