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的發展,越來越不可預料。
公安居然開始重審十幾年前的幼兒失蹤案。那可是大案,封招娣有些慌了。
原本封招娣就是審訊重點,又拿到了王馨怡重要口供,還證實了張鐵柱認識畫像上的人。
連續兩個好消息,讓審訊人員非常興奮,充滿信心,嚴密制定了審訊方案。
省廳技偵人員,再次認真調試了測謊設備,將其順利接到了封招娣身上。
雖然沒有文化,但也見過一些世面,封招娣一見這架勢,徹底慌了,內心中很恐懼。
一聽說只要說假話,這個儀器會報警。封招娣開始根本不相信,以為公安在誑她。
幾個問答回合下來,封招娣傻了,這也太靈了。她也有些小聰明,想學著閉口不言,裝死充愣。
辨認畫像時,她試圖控制住自己的思想。腦中不斷給自己暗示,我不認識他,不認識他。
但信號還是一直叫個不停。
審訊人員趁熱打鐵,嚴肅指出,當年在省城人民公園,有人看見她就在現場,已經正式指證了她。
她當時試圖用身體,阻擋被拐女孩母親的視線,為犯罪分子拐帶孩子,提供協助。
如今測謊設備又判定,她認識犯罪嫌疑人,他們是一起的,是犯罪團伙。
這些證據十分確鑿,即使她沒有口供,也將以她是主犯的名義,提起公訴。
鑑於案情重大,影響極壞,刑期將至少是無期徒刑。
最後微笑著提示她,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珍惜最後立功的機會。如果張鐵柱招了,她就徹底完了。
有的時候,審訊越是笑著說出的話,越有震撼力,代表著一種不屑,和些許施捨。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更何況兩個壞人呢。明哲保身,死道友不死貧道,乃是基本操作。
面對著神奇設備、現場證據、逼真畫像,還有公安的微笑恐嚇,封招娣心理崩潰,一敗塗地。
開始反覆大喊自己不是主犯,願意戴罪立功,全部招供,懇求政府網開一面,從輕發落。
審訊員露出了久違的真心微笑,小小女犯,輕鬆拿捏。
世上的事情有時真的很奇怪。苦苦追尋了很久的答案,其實真相就像白紙一樣,非常簡單,一捅就破。
案情根本不複雜,只是犯罪分子參與比較多,前後策應,互為犄角。
公園裡人也多,相對混亂,是犯罪分子非常理想的作案場所。選中目標之後,看好時機,各自按照分工,一擁而上。
有搭訕阻擋父母的,有引起動靜吸引在場人員注意力的,有順勢抱起孩子用迷藥迷昏抱走的,有在場外接應轉移的。
這個女孩,按照封招娣的供詞,她們團伙里幾個女的,當時都是不同意拐走的,這根本不是原定目標。
不僅僅因為女孩不好賣,而且這個過於漂亮,穿著精緻,身份肯定特殊。
張鐵柱曾反覆強調,一定要找尋常人家的孩子,最好是婦女或者老人帶的男孩。
但圖像上那個人,叫王大來,也是拐賣集團的一個核心成員,地位僅次於張鐵柱。
他當時要求強行實施,說那個機會實在難得。
滄浪市有一個老頭,以前通過業內人,曾重金求買一個漂亮小女孩,4歲以內皆可。
當時拗不過,只能照辦。拐帶整個過程倒是很順利,沒出什麼紕漏。
但當很快公園就進行了封鎖,公安開始逐一盤查詢問時,他們就意識到不對。
王大來第一時間就出了公園,很快在外面接下了孩子。和一個女的一起,帶著女孩快速離開了省城。
張鐵柱當時不在場,事後也發了火。以後,王大來再也不敢也沒有回到過省城。
封招娣全部招了,張鐵柱也早有準備。自己都怕的東西,估計一個女人也抵擋不了。
他只是還有些幻想,而且省城這個連環案太大,罪責不輕,實在不甘心主動承認。
事已如此,張鐵柱倒也挺光棍,認下了其它案子。
但他強調,那個女孩被拐一案和他沒有關係。從那以後,他和王大來聯繫過,但再也沒有和他一起做過事。
王大來當初說是將孩子帶到了滄浪,但他們這一行,很少有真話,也沒辦法確定。
省城的案子後來折騰的太大,他們嚇的好久都沒有再動手。這次在柳水籌劃了很久,才再次作案。
張鐵柱將知道所有關於王大來的情況,都如實進行了交代,要申請立功表現。
專案組現在已經認定這個團伙的狡猾和囂張,自然不會再輕易相信他關於沒有其它作案的供詞。
犯罪分子都是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掉淚,還需要進一步深挖細挖。
金令鎮還是給力的,第一時間將情況簡要通知了王馨怡等人,反覆強調會上報省廳,一定努力解救孩子。
後續公安機關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金令鎮也沒多待。建議三人可以先回去,有消息一定及時通知。
「王大來」、「滄浪市」、「老頭」,走出公安局的時候,王馨怡、張國慶、楊曉帆三個人腦海中都是這三個詞。
這就是幼兒拐賣案子的悲哀所在。即使案子破了,相關犯罪嫌疑人抓獲歸案了,但孩子還是很難找回來。
辦案刑警們非常興奮和高興,破了多年沉浮的懸案。既完成了上級任務,還立了大功,有成就感,有獎勵。
但被拐孩子的家長,心裡得到了慰藉,卻無法真正喜悅。因為他們最可愛的孩子,還沒有回家。
王馨怡半日內歷經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已經喪失了基本思考能力,她現在已經將楊曉帆視為了救命稻草。
她眼汪汪地看著楊曉帆,顫抖地聲音,問道:「曉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張國慶也有同感,他也緊緊盯著楊曉帆。仿佛希望從他的嘴裡說出,讓他們滿意的答案。
楊曉帆內心中覺得,這辦案推進速度,已經比預期中快很多了,但他也能理解作為父母的感受。
他並沒有直接說別的,內心中雖然有一些思考,但是還不夠成熟。他表現的很輕鬆,笑了笑,說道:
「王姨,張叔,咱們先回去吧,回家再好好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