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
還沒等錢士權露出歡喜的表情，姜佑希又補充。
「只是朕得問問母皇。」
他有這個心，姜佑希願意成全。
只是給自家母皇找男妃，好歹也算個喜事兒，不能就這麼簡單粗暴地給辦了。
她坐直了些，看著錢士權。
「你真的想好了？雖說母皇現在已經不在了，但若真成了她的人，以後你若是再遇到喜歡的女子……」
皇室的尊嚴還是要的。
成了母皇的後宮，這輩子就要為母皇守貞，不能和其她的女子成親了。
錢士權斬釘截鐵：「我願意。」
他做夢都願意。
生是武昭皇帝的人，他死也要成為武昭皇帝的鬼。
姜佑希都被他堅定的態度給打動了。
「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琉璃準備香燭，咱們去問問母皇。」
琉璃顯然也被為死去的母親找男妃一幕給驚到了。
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呆呆抬頭。
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看著自己，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莫名讓人壓力巨大。
她立刻應下：「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
半個時辰之後。
溫政南、周鈺還有右相等人聽到消息，聞風而來。
涉及家事，連幾個公主都來了。
溫政南扔下了手中的政物，是第一個到的。
許多人都被陛下這騷操作給震驚了。
哪有給去世那麼多年的母親找男人的？
溫政南一進來，就瞪向了乖巧坐著的錢士權，眼神銳利，像是恨不得用眼睛把人殺死一般。
也就是姜佑希坐在上頭，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和這人打起來。
「微臣參見陛下，還請陛下三思。」
反駁的話有許多，酸水更是要把他給淹沒掉了，可憋了半天，說出來的卻是。
「即便先皇已死，可君後之位至關重要，不可隨意許人。」
「溫相放心。」
外人在場，錢士權也沒有親密地叫弟弟，而是拿捏著分寸，笑得大方。
「士權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肖想君後之位，更不敢自稱陛下的長輩。」
溫政南冷眼看著他裝。
「貴君也不行。」
錢士權低頭羞怯道：「最低等的位分便可，只要能讓我成為武昭皇帝的人，我不講究名分的。」
好癲！
可卻讓人找不到什麼理由拒絕。
若是君後或貴君，或許還能借著陛下長輩的身份，攪亂朝政，興風作浪。
但他什麼都不求，甚至願意屈居末位，這樣澎湃的愛意，讓其餘幾個反對的官員也沒什麼話好說了。
三公主還挺感動。
「先皇若是知道有一人對她如此真心，也會欣慰的。」
她怎麼就找不到一個這樣的男人呢。
右相看不太慣。
可錢士權已經把姿態放得這麼低，又給朝堂捐了那麼多的銀子……
想到銀子，也不好再說什麼反對的話。
溫政南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他給武昭皇帝守了這麼多年的孝，卻終究沒個名分。
錢士權憑什麼…
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招呢。
沒人反對，此事已經定了八成。
接下來只需要禱告神明，在武昭皇帝靈位前上香。
若武昭皇帝沒有拒絕，那就是默認了。
此時，國師府的人才從角落裡鑽了出來。
聽說國師是有真本事在身的，能看見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還從閻王手上搶過人。
但國師前些日子出門了，至今未歸。
今日來的是國師的二弟子。
二弟子觀塵穿著一身淺色的道士服，手上還拿著一個白色的拂塵，仙氣飄飄，乍一看很能唬人。
姜佑希能感覺到他身上有微弱的靈氣，是開了竅的。
但資質太低，沒傳說中的神乎。
觀塵先是做了一場法事。
手上拂塵一甩，點燃了三根香燭，引起二公主一陣驚呼。
姜佑希也覺得有趣。
分明沒有火靈氣波動，他用了什么小手段？
把那三根香插了進去，又指揮錢士權跪在正中央，觀塵拿出了兩個犀牛角做的擲茭。
這東西像是半個切開的牛角，是民間用來占卜的東西，分正面和背面。
也叫陰陽兩面。
他嘴巴里似乎在念叨著什麼，然後將兩個玉茭扔在地上。
眾人都跟著緊了心。
伸長脖子看過去。
兩個陰卦。
觀塵頓了頓，悄悄看了錢士權一眼，再扔了一次。
兩個陰卦。
三公主：「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的意思？」
溫政南略懂一些卜卦之術，眉頭輕挑，開始看熱鬧。
「若兩個都是背面朝上，就叫陰卦，若兩個都是正面朝上，就叫陽卦，陽卦是積極的力量，陰卦是消極的力量。
但民間又有一句話，叫『陰不減災，陽不領受』，無論是陰卦還是陽卦都不是吉卦。
需得一個反面，一個正面，這一陰一陽，陰陽平衡之卦，才是最好的『聖卦』」
二公主驚訝地捂著嘴。
「這卦象，豈不是不吉？」
錢士權眼眸暗沉，嘴角一直帶著的笑意也沒了。
觀塵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將手上的東西遞過去。
「說起來，錢官人才是正主，這卦象要由錢官人自己來扔才准。」
錢士權捏緊擲茭，手背隱隱可見青筋。
他深吸口氣。
兩個陰卦。
又扔一次。
兩個陰卦。
錢士權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
就是概率的事兒。
為什麼每次的結果都不變？
可無論他扔多少次，出現的都是陰卦，就像中了邪一般。
周圍的人看著，也覺得怪怪的，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觀塵滿臉驚疑。
可他卻什麼都看不出來，若師傅在就好了……
溫政南嘴角微勾：「看來先皇不願意。」
姜佑希抬頭，看著自家母皇的排位，眼底疑惑更甚。
沒有靈氣。
不是母皇的魂魄。
世間萬物都有法則，容不下太多孤魂野鬼，人一旦死亡，便會被進入轉世輪迴。
母皇身為皇帝，有龍氣庇佑，轉世投胎一定能找個好人家，她的魂魄不可能還在世間遊蕩。
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