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一個肉包遞給了顧承茂,示意他吃。
「我就吃這個餅,沾著娘做的醬也很香,只剩下兩個包子了,你先吃著,等到了豐城我再帶你去國營飯店吃。」
那個餅是葉母在他們臨走前攤的,已經放了好一段時間了,現在吃起來又干又硬,但是顧承茂覺得沒關係,畢竟自己執行任務的時候什麼都吃過。
「這麼大的包子,你讓我吃兩個,你想把我撐死嗎?
「!不是的蓁蓁,我想著這個包子好吃,或許你會想多吃點呢,你先吃,吃不下了剩下的我再吃可以嗎?」
「不可以,快點吃吧你。」葉蓁蓁拿起一個包子往顧承茂的嘴裡塞。
見葉蓁蓁態度強硬,顧承茂就乖乖的聽話了。
葉蓁蓁捧著包子,看窗外向後緩緩退後的與自己家鄉不同的風景,思索著——
不知道爹娘現在可能在幹什麼,不知道自己留的東西他們有沒有發現。
此時,葉家。
葉蓁蓁他們已經走了有幾天了,葉父葉母開始漸漸適應,提起了精神。
看著家裡漸漸落灰的家具,葉母決定來個大掃除,先把蓁蓁的房間打掃好之後,再打掃了自己的房間,結果發現衣櫃,一疊衣服的高度很不對,她把衣服一挪開,發現下面放著厚厚的一疊錢,兩條小黃魚,是之前蓁蓁給,她沒要的,讓她自己收好,結果她還偷偷的放到這裡了。
小黃魚下還壓著一張紙,葉母將它抽出來看——爹,娘,我不能一直陪著你們了,只能留這些東西,你們不要捨不得花錢,也不要怕麻煩哥和嫂子,有什麼不對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之後知道了就生氣了,放心,我一有時間就回來看你們。
葉母的淚更不止不住,一顆一顆的流了出來,最後連成一串,滴在了紙上,黑色的墨水被眼淚暈開。
葉母趕緊將臉上的淚抹掉,高聲喊著在客廳拖地的葉父。
收到自己老婆的呼喚,葉父將拖把一放,顛顛的跑了過去,就被遞了一張紙,等細細看完,他已經熱淚盈眶,眼眶通紅,卻倔強的將臉轉了過去,不願自己落淚的樣子讓葉母看到。
葉母好笑的拍了他一下,調笑著:「行了,你什麼樣我沒見過,還害羞呢,女兒想我們過得好,那我們就好好過,明天早上去買些肉,咱們吃好的。」
等有了清閒,葉母也有了心情出去和左鄰右舍閒聊了,她一坐下,正在聊天的婦人們七嘴八舌的就開始說了。
「哎呦,愛蓮啊,好長時間都沒看到你了,最近忙什麼啥?」
「前些天,蓁蓁那丫頭走了,愛蓮正有些難受呢,老話怎麼說來著,「兒行千里母擔憂啊」,不管小孩是多大了,離開自己了就是讓人擔心啊。」
「啊?走了,和誰走了,這,之前不是說偷情是假的嗎?怎麼還是走了。」
「切,都說是假的,但是世上哪有空穴來風的事情啊,就是她幹了,這才會傳出來呀。」江母聽到來了精神,她可還沒忘記之前江晴瑜給出去了多少東西。
「我們蓁蓁是隨軍去了,他們夫妻感情好的很,就是有那些爛舌根的在外面亂說話,沒得讓人噁心,像這種隨便造謠的,要我說,下雨打雷都要注意著些。」葉母一聽就不舒服了,立馬就懟回去了。
觀察到葉母臉色難看,眾人打著哈哈,把話題轉走——
「是啊,蓁蓁我從小看到大的,多乖的孩子,平時陪在身邊多窩心啊,現在走了,我們都感覺空落落的了。
葉母這才緩和了臉色,「唉,這也沒辦法,禾禾沐沐漸漸大了,總不能讓他們一年到頭見不到自己爹,況且,我女婿想蓁蓁也想的狠,回來說了好多次,我們這才勸著蓁蓁去了。今天把房子打掃了一遍,誒呀,說到這個,你們都要小心些,沒幾天,蓁蓁還沒走的時候,我家遭了賊,那小偷從我家二樓窗戶翻進來的,你們出去的時候可要把窗鎖好。」
聽到這話,眾人都一驚,要知道,她們住在這這麼多年,可都沒有說誰家遭過小偷呢,立馬就這個話題展開討論了。
等回了家,江母心有戚戚的和江晴瑜說這件事「要我說,都是他們家太張狂了,有點錢恨不得掛在耳朵上甩,要不怎麼單單偷他們家呢,不過我們也得小心些,萬一有那不長眼的偷到咱們家來了呢,畢竟那些都是黑心肝的東西。」
罵罵咧咧的江母並不知道,自己罵的起勁的小偷,就是她眼前的女兒。
江晴瑜煩躁的拜拜手,不耐煩再聽她嘮叨,拎著東西進屋了。
江母的話一下子哽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的,最終喃喃自語著「我都沒說什麼呢,怎麼火氣這麼大。」
房內,江晴瑜將被放置在抽屜最裡面的那塊石頭拿了出來,放在帕子上,越看越覺得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有了這個,她就有了做生意的啟動資金,自己沒有哪一點比葉蓁蓁差,上一世,她能靠著小聰明成為首富,那她也一定可以——
葉蓁蓁,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把你踩在腳底的。
被惦記著的葉蓁蓁此時感覺背後有一陣涼意,只是火車緩緩進站了,她也顧不上想原因了。
好幾天的車程,別說三個孩子了,就連葉蓁蓁都有些蔫吧了,渾身提不起勁。
下車前,顧承茂提著所有的行李,牽著小石頭,葉蓁蓁挎著一個小包,一手牽著一個孩子。
一下車,一股熱浪襲來,豐城的火車站很大,人流量也大,熙熙攘攘的,讓原本就熱的人,心裡變得更加煩躁了。
等終於從人群里擠出來,葉蓁蓁他們去和列車員匯合,要把人販子移交當地公安。
等葉蓁蓁到了關押人販子的候車室,最開始被抓的女拐子對著她怒目而視,眼裡含著怨毒,恨不得衝上去殺了她。
葉蓁蓁被她看的渾身發毛,將兩個孩子護到身後,緩了緩神才開口,「你這麼看著我也沒用,你們幹的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死幾百回都不夠,這次你們被抓都是要判死刑的,你要報復我,想都別想了。」
站在一旁列車員欣賞而敬佩的看著她,要知道,這些人幹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事情,不少甚至殺過人,他們的眼神往往帶著戾氣,狠毒,這麼直勾勾的看著,連他們這些大男人都會打寒顫,沒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葉蓁蓁卻能鎮定的說出這些話。
不過也是,能夠臨危不懼,清晰有條理的提供人販子線索的女人,怎麼會弱。
他們其中一個滿含羨慕的對顧承茂說:「同志,你真是找到寶了,你愛人真是了不起。」
顧承茂拉了拉衣角,微微昂起頭,明明一臉驕傲和自得,卻假惺惺的謙虛說:「謝謝,都是我運氣好。」
聽到葉蓁蓁說他們都會判死刑,人販子們都躁動起來,惶惶不安的情緒蔓延開來。
那個女人販子更是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她不想死,她還有孩子等著自己照顧呢,自己還沒有看著孩子娶妻生子,享享清福呢,怎麼能死呢。
她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但是這來錢太快了,賣出去一個孩子,頂多少人一年半年的工資,她總是心存僥倖,想著那麼多人呢,怎麼會剛好抓到了她呢?每次都想著是最後一次,幹完就收手回家了,可是總是抵不住誘惑,想再多掙點,這次卻是真的徹底栽了。
不過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在乎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怎麼糾結的。
沒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