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雄英葬禮的門口,出現兩個老人。他們都穿著粗布衣裳,那粗布紋理清晰,略顯粗糙,帶著歲月的質樸。頭髮用木簪簡單而整齊地紮起,雖不華麗,卻透著一種樸素的莊重。
朱元璋身形高大卻略顯消瘦,然而絲毫不顯虛弱。他方方正正的臉上,半黑半白的鬍鬚猶如叢生的荊棘,一直留到了胸膛。那明亮如星的雙眼,此刻雖被悲傷籠罩,但依舊深邃而銳利,仿佛兩盞明燈,能穿透人心。只是眼角蓄著的淚水,透露著他內心深處難以抑制的痛苦。他倔強地忍著,緊抿的嘴唇微微顫抖,每一步都邁得沉重而緩慢,仿佛腳下的土地有千鈞之重。縱然悲傷至極,他的脊背卻依舊筆直如松,昂著寬闊的胸膛,龍行虎步之間,像是在巡視領地的虎王,威風凜凜,讓人不敢直視。
在朱元璋的身旁,馬皇后靜靜地陪著他一同走來。她的臉上同樣寫滿了哀傷,雙眼紅腫得猶如熟透的桃子,眼角的皺紋似乎在這悲痛中顯得更深了。她與朱元璋一樣身著樸素的粗布衣裳,衣裳的袖口和領口雖有些磨損,卻乾淨整潔。那被歲月侵蝕卻依舊端莊的面容上,此刻滿是對孫兒離去的痛惜。她的髮髻有些許凌亂,幾縷銀絲在風中微微飄動。
朱元璋一步步地走近,每一步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腳下的石板似乎都在微微顫抖。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因他的到來而變得凝重起來,壓抑得讓人難以呼吸。眾人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只是默默地注視著這位帝王,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馬皇后伸出手,那手因為歲月的操勞略顯粗糙,輕輕地搭在朱元璋的胳膊上,手指微微彎曲,似乎想要給予他一些安慰和力量。朱元璋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馬皇后,兩人的目光交匯,無需言語,彼此便已懂得對方心中那如刀絞般的悲痛。
當朱元璋終於站定在朱雄英的棺槨前,他靜靜地凝視著,那明亮卻飽含悲傷的眼神仿佛要穿透這厚重的棺木,再看一看他疼愛的孫兒。他的手緩緩抬起,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想要觸摸那冰冷的棺槨,卻又在半空停住,仿佛害怕驚醒了沉睡中的朱雄英。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挺直了脊樑,那股帝王的威嚴再次散發出來,可誰都知道,在這威嚴的背後,是一顆破碎得千瘡百孔的心。
馬皇后也站在一旁,淚水又一次忍不住滑落,那淚水順著她臉上的溝壑流淌,滴落在地上。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在這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帶著顫抖和哽咽,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傷與思念。
在洪武十八年八月馬皇后也因思勞成郁而亡也就是三個月後。現在最重要的是老奶奶開心,以及找機會讓五叔來給奶奶看病
「參見聖上,皇后娘娘!」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萬歲萬歲萬萬歲!」殿中眾人的請安聲打破了短暫的寂靜,隨即又停止了哭聲,謙卑且恭敬地磕頭行禮。
「萬歲?」朱元璋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布滿血色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殿中的靈柩,冷笑兩聲,「咱孫兒都沒了,你們還叫咱萬歲!萬他娘的什麼歲?」
瞬間,殿中鴉雀無聲,靜得仿佛能聽見眾人緊張的心跳聲。
朱元璋繼續緩緩前行,儘管身姿依舊筆直,可每一步都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顯得異常艱難。
他清冷的目光如利劍般在殿中掃過,所到之處,沒有一人敢與之對視,眾人皆謙卑地跪著,身軀因恐懼而微微顫抖,顯示著絕對的臣服。
「這些人都在哭,但是有幾人真心實意?你們心裡的悲傷,比得過咱?」朱元璋看著殿中人,宮女太監們低垂著頭,大臣們神色惶恐,皇親國戚們也噤若寒蟬,他的心中滿是冷笑與不屑。
直到他的目光,在一個身影上停住。
此刻朱允熥,他跪在那兒,臉上身上滿是淚水,白色的衣襟早已被淚水浸濕,濕漉漉地貼在身上。他緊咬著嘴唇,極力克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白色的牙齒下,是咬破嘴唇流出的殷紅鮮血,那血跡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
這時,馬皇后也注意到了朱允熥,她心疼地走上前,輕輕拉起朱允熥,用手帕為他擦拭臉上的淚水和血跡,聲音溫柔而慈愛:「熥兒,莫要太過傷心,傷了自己的身子。」朱允熥抬起頭,望著馬皇后,淚水再次湧出,馬皇后將他擁入懷中,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的情緒。
朱元璋望著馬皇后和朱允熥,心中的沉痛略微得到一絲舒緩。他走上前,手輕輕落在朱允熥的頭頂。
「允熥,別哭了。」朱元璋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馬皇后看向朱元璋,眼中的疼惜不言而喻。這一刻,三人之間仿佛有一種無形的紐帶相連。
朱元璋轉頭,再次掃過殿中眾人,眼神恢復了威嚴。「都起來吧,別在這兒惺惺作態。」他的話語冰冷刺骨,眾人不禁渾身一顫。
眾人戰戰兢兢地起身,依舊低垂著頭不敢正視。朱元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朕的孫兒雖去,但大明的江山還得延續。」
言罷,他拉起朱允熥的手,朝殿外走去。馬皇后默默跟在後面,目光始終未離他們。陽光傾灑,三人的影子被拉長,似在訴說著難言的滄桑。
朱標在朱雄英離世後,悲痛欲絕,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他想起曾經對呂氏的託付,要照顧好孩子們,讓他們平安長大。可如今長子朱雄英早早夭折,他覺得自己辜負了呂氏的信任,未能完成對她的承諾,滿心都是自責與悔恨。每一次看到呂氏眼中的哀傷和期望,他的心就像被重錘狠狠擊打。
此後,朱元璋對朱允熥的關注日益增多,把對朱雄英的那份關愛也分了一些給朱允熥。馬皇后亦時刻相伴左右,努力為朱允熥營造相對安寧的氛圍。在這深宮內苑,他們祖孫三人相互扶持,走過這段悲苦的日子。當然了,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