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芊芊懷孕了,而今天,恰好是她與冷墨霆結婚兩周年紀念日。
溫芊芊滿心歡喜地做了一大桌冷墨霆愛吃的菜,醒好紅酒,點上蠟燭。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冷墨霆始終沒回來。
「咚、咚、咚……」
壁鐘的零點報時聲,一下一下地,像錘子,把溫芊芊心頭滿滿的喜悅和希冀,重重敲碎。
餐桌上,她精心做出來的菜餚如藝術品般擺列著,卻已經涼透。
像極她和冷墨霆這段婚姻,外人看著幸福美滿,但事實上,卻已是千瘡百孔。
燭台上,只剩最後一點殘燭在搖曳。
溫芊芊淚眼婆娑,在壁鍾最後一聲沉悶報時聲中,把杯里的果汁,一飲而盡。
她撐著身子站起來,臉上那條從右眼角延伸到鼻翼的傷疤,在玻璃杯壁上映射出來,顯得格外猙獰。
呵!
溫芊芊扯出一抹苦笑。
本來,冷墨霆就不愛她,添了這醜陋的傷疤之後,他更是,一個月沒回過家。
溫芊芊是帶著淚水和憂傷以及濃濃的倦意入睡的。
朦朧間,有重物壓下來,淡淡的煙味夾雜著薄荷味的唇,在她唇#瓣上啄了幾下。
混沌中,溫芊芊惦記著肚裡脆弱的小生命,下意識伸手去推男人的胸膛。
「冷墨霆,我不要……」
然而,男人強勢撬開她的唇,把她所有推拒都堵回了肚裡。
溫熱的大掌在她臉上摩挲了幾下,一路下移,像點火一般,不多時就把她摸得熱血沸騰。
溫芊芊清醒了不少,抬手攀住男人脖子,移開唇微喘著氣,小鹿般濕漉漉的眸子睇著男人。
「墨霆,我好累……」
對這個強勢霸道的男人,她已經學會了適當示弱,「可不可以不要……」
她的小寶貝還太脆弱,經不起過份的折騰。
可冷墨霆是個欲|望極強的人,結婚兩年,從來要她要得極凶。
無數次,溫芊芊都在他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的急躁中,誤會他其實是有一點愛她的。
而今天的冷墨霆,仿是比以往更加急躁難耐,極之粗暴地扯開她的衣服。
「沒事,你不用動!」
溫芊芊又氣又怨,張嘴,發了狠地咬上他的脖子。
冷墨霆眸色微斂,身子往下一沉,報復般用力壓了下來。
溫芊芊的思緒被撞亂,而她那點卑微的自尊和哀怨,亦在冷墨霆一下深過一下的需索中被擊得支離破碎。
她像海灘上擱淺的魚,大口大口喘著氣。
突然,一個枕頭扔在她的臉上。
「醜死了!」
明明做著最親近的事,可他的嗓音,卻冰冷而充滿嫌棄。
溫芊芊的血液,瞬間凝固。
她的心,被他的言語割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她知道他不愛自己,因為,她只是他家人為他拉來救場的合約妻子。
可她愛他啊,從見他第一眼起,她就不可救藥地為他瘋狂為他淪陷。
但她是個孤兒,而他是高高在上的錦城第一家族冷家的繼承人。
對她而言,他是天上的太陽,是她這個普通人永遠觸碰不到的存在。
而她,只需要遠遠看著他,就足夠了。
可當冷家人來找她,希望她能嫁給因車禍而成了植物人的冷墨霆時,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她想,哪怕冷墨霆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她也算是,擁有了他。
就像,擁有了自己憧憬的美好愛情。
這兩年來,她任勞任怨,任他予取予求。
甚至,在仇敵刺殺他時,她想都沒想就撲過去替他擋下了一刀,才留下這醜陋的傷疤。
她以為,他至少有點感動。
然而,冷墨霆從她受傷之後,卻連起碼的客氣都懶得維持,肉眼可見地,對她疏遠起來。
他甚至,在眼下這種親密的時候,嫌她丑!
溫芊芊淚如泉湧,扔下來的枕頭擋著她的臉,她便縱容著自己肆意流著淚。
她緊咬著唇,雙手狠狠掐進他的背。
換來的,是冷墨霆更狠更重的需索。
……
清晨,溫芊芊幽幽醒來。
露台外,裹著黑色睡袍、身姿態挺拔的冷墨霆杵立在護欄邊上。
溫芊芊把驗孕報告藏在身後,躡手躡腳走了過去。
雖然,昨晚的冷墨霆傷透了她的心。
但為了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她願意再卑微一次。
試著,再挽留一次。
她手扶上門把,門推開一條縫隙,冷墨霆刻意壓低的嗓音立即鑽了進來。
「離婚的事,我會儘快。」
「她不同意?她算什麼東西?她以為她是誰?希月回來了,她不挪位,等著分家產?」
溫芊芊猶如五雷轟頂,人像掉進了冰窟里,寒氣從骨子裡一點點蒸騰出來。
寧希月回來了?
所以,冷墨霆這段時間才對她這麼冷淡,甚至,還要和她離婚?
結婚兩年,她做了為人妻該做的一切。
他不喜歡她拋頭露面,她就辭去如日中天的工作,在家專心伺候他。
婚後不久,從植物人甦醒過來的他,經過了漫長的復健期,生活諸多不便。
她成了他的左右手,無論生活上還是工作上,她都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扶持著他。
行動不便的他,脾氣古怪,說話也刻薄。
但那是她偷偷愛了幾年的男人,就算他對她再差,她也毫無怨言。
半年前,在她悉心照料下,他漸漸康復,行走自如。
她以為,她的春天終於要來了。
她也以為,她默默的付出,最終會感動他。
但原來,被感動的,只有她自己。
她替他解了新娘臨陣逃跑的困境,她任勞任怨、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助他康復,她連自己的命都不顧替他擋了一刀……
可他,卻連一段相敬如賓的婚姻,都不願給她!
「她若不離,就別怪我用非常手段對付她!」
冷墨霆寒若冰霜的嗓音,如利劍般狠狠插進溫芊芊的心臟!
果然,是她太奢望了!
不愛就是不愛,無論她如何付出,換來的,都不是愛。
而是,他對白月光求而不得然後遷怒於她的怨恨和歹毒!
溫芊芊緊咬著唇轉了身,不一會兒,她就洗漱好換了套明媚的衣裝,拖著行李箱走出來。
冷墨霆正好從露台走回來,見她拖著行李,又見她明顯比平時要精緻一些的妝容和打扮,愣了一下。
審視的視線上下打量她,沒好氣地問。
「你幹嘛?」
他一身寒氣,凍得溫芊芊哆嗦了一下。
溫芊芊滿眼憂傷,怔怔地看著他。
貪婪的視線細細描過他墨黑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樑,還有,性感的薄唇。
這帥氣的男人,今天之後,再不屬於她!
這一別,往後,很難再見了吧。
冷墨霆見她不語,眼裡怒意漸起,擰起眉斥道。
「聾了?」
溫芊芊心頭揪著痛,強忍著淚水,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把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遞給他,佯裝雲淡風輕的模樣。
「冷墨霆,兩年期到了,我們離婚吧!」
冷墨霆黑沉的眼裡閃過些錯愕和怒意,但轉眼即逝。
他把離婚協議接了過去,神色莫測地盯著她。
「你真要離?」
溫芊芊一時間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總覺得,他這話里還有話。
可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敢再去揣測。
她怕每揣測多一點,自己就會失去離開的勇氣。
她努力朝他擠出一抹灑脫的笑意。
「嗯,說好的,兩年就離!」
橫豎是要離,她主動些,還能給自己留點顏面。
別到時被他和他白月光掃地出門,那得多難堪!
冷墨霆定定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眸里似有千重波濤在翻滾。
片刻之後,這些驚濤巨浪又歸於平靜。
他伸出手,要去拿她的行李。
「我先送你到翠竹宛住著……」
溫芊芊急急打斷他的話,「不用!我自己會安排!」
都要離了,他何苦還給她虛假的體貼和希望?
然後,背地裡卻說出那樣傷人的狠話?
她一直以為,就算他不愛她,至少,是真誠待她的。
如今看來,那不過也是她一廂情願的自欺欺人。
冷墨霆眼裡閃過些慍意,凌厲的視線又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沉聲問。
「冷瀟宇來接你?」
冷瀟宇是冷墨霆的堂弟,也是溫芊芊的同學。
溫芊芊有些生氣,你白月光回來了,我這替身識趣地退場。
你卻還要給我扣一個和你堂弟牽扯不清的罪名?
溫芊芊心裡又恨又氣,略帶幽怨地看他一眼,磨了磨牙,道。
「你管我!」
冷墨霆眼裡閃過些怨憤和怒火,手抬起來,可對上她幽怨中泛著霧氣的雙眼,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明明是她提出離婚的,但她,卻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似有無盡的委屈和眷戀。
冷墨霆眸光沉了沉,「溫芊芊,你……」
「冷墨霆,再見!」
溫芊芊再次打斷他的話,毅然轉身,拖著行李走出了臥室。
冷家大宅在山頂富人區,溫芊芊心神恍惚地開著車子,經過陡峭而長的下坡路。
車速有點快,溫芊芊踩上剎車想要放緩車速,但剎車似是毫無反應,車子仍舊快得像離弦的箭般往坡底衝下去。
而此時,迎面而來的一輛越野車突然越過中線朝著她的車子飛速開了過來。
溫芊芊拼命踩著剎車卻無濟於事,眼見越野車就要撞上來,她慌亂地把方向盤往右一拐!
「嘎!」
輪胎摩擦著路面發出刺耳的響聲,飛馳的車子瞬間失控。
「轟」地一聲巨響,車子撞翻路邊石欄,在空中連翻幾個跟斗翻下了山谷。
車裡的溫芊芊被安全氣囊擠壓在座椅上一動不能動,五臟六腑似是全碎掉了,痛覺亦完全失去。
鮮血模糊了雙眼,視線變得朦朧,而她的意識,正一點點從身上抽離。
意識游離間,冷墨霆的話顯得尤其地絕情且響亮。
「她若不離,就別怪我用非常手段對付她!」
溫芊芊的心,沒有了痛,只剩下恨!
冷墨霆,你心怎麼這麼狠?!
離婚協議我簽了,你還不肯放過我?
而我這兩年的痴心陪伴,換來的,竟是你忘恩負義要置我於死地?
意識消失那一刻,溫芊芊心頭閃過最後的怨念。
冷墨霆,我溫芊芊就算是死,也要化成厲鬼回來纏著你!